书城历史敦煌学导论
4951000000034

第34章 敦煌学入门(1)

敦煌学研究者应有的素奍

敦煌学以其广博的内容,使得任何一个从事敦煌学研究的学者都不可能成为精通敦煌学所有门类的通家,只可能成为敦煌学某一学科或敦煌学若干有限学科的专家。敦煌学的全面发展,依赖于敦煌学各学科、各部门的配合,这就决定了敦煌学各学科、各部门的专家必须协作互助。

但从另一方面说,任何一位敦煌学家,他又不仅仅是单一学科的专家,同时必定又是兼通与之相关的另一专科或几个专科的专家。比如研究佛教壁画的专家,他必定又是兼通佛教史、敦煌史、美术史的专家;又比如研究敦煌寺院经济的专家,他至少又兼通经济史、敦煌史以及校勘学、训估学。如此看来,敦煌学任何一个分支学科的专家,又无不身兼数专、身兼数长。事实也正如此,研究敦煌学,必须要有相关的几种专科知识打底子。例如,研究敦煌医药遗书的人,必须懂中医史和医古文,研究敦煌算经的人,必须懂中算史和古算书。可见,要从事敦煌学研究,必须首先要有相关的几门专业学科的知识。有了这个前提条件,他才可能去从事敦煌学研究。

这就表明,从事敦煌学研究,必须据有较丰厚的知识素养,其中,当然还包括哲学、逻辑学的素奍。这是从事研究工作的人都必须掌握的工具和武器。毫无疑问,敦煌学者当然必须具有敦煌学专业知识的素养。敦煌学专业知识大致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敦煌学基本知识和一般知识的素养;二是敦煌学中某种专门学科知识的素养。

敦煌学基本知识和一般知识,主要是指关于敦煌学三类材料的基本知识(参见第七章第一节),中国历史知识和古代汉语知识。

敦煌学的三类材料,有文字的、图象的;有实物的,意像的;有人文的、科学技术的。对各类材料要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各类材料相互间存在著密切的、复杂的关系,具有相济互补的作用。而某一具体的材料,也可能蕴藏着多种内涵。它可能是此一专题的材料,又可能同时也是彼一专题的材料。敦煌学者不论从事哪个专题的研究,都必须广泛的涉猎敦煌学的材料。不可想像会有毫不了解洞窟、遗书及敦煌其他遗迹遗物等基本材料的敦煌学家,也不能想像会对对史志群籍中的关联材料一无所知的敦煌学家,又不能想像会有对九十年来敦煌学研究的进展和成果不屑一顾的敦煌学家。从某种意义上讲,不了解敦煌学的基本材料,就不能发现研究课题;不了解敦煌学的关联材料,就会使自己研究不着边际,悬在空中,落不到社会、历史的实处;不了解敦煌学的进展情况,就会使自己走不必要的弯路,甚至从事无效劳动。

敦煌学是中国学,不论敦煌学哪个专业的学者,都必须具有中国历史的基本知识。至于从事敦煌史地、社会、美术、佛教、文学、乐舞、经济等学科的研究,又不仅要懂得中国历史的基本知识,更需要懂得有关专史、专志、专典方面的基本知识。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就寸步难行。

不论从事敦煌学那一个专题的研究,都必须搜集、利用大量文献资料。这些文献资料中,最基本的部分是用古代汉文写成的因此。因此,敦煌学任何专业的学者都必须具有古代汉语汉文(如繁体字、体字、俗体字等)的素养,即使是研究敦煌学中的自然科技诸专题的学者也不例外。当然,研究边地民族语文或西域文遗书学者,还要懂得西域文或古代民族语文。

敦煌学专门学科知识,是指敦煌学某一专业或某几个专业的专门知识。例如从事敦煌壁画研究,无疑要懂得画史、美学、佛教及相关佛经的专门知识,还要略有绘画技能,即使不一定是很高明的画家,总应当可以临摩或作画。又比如研究景教,就必须有基督教史和圣经的专门知识,没有这方面的专门知识而欲从事景教研究,则是不可想象的。

关于敦煌学专门学科知识的素养,是显而而易见的,无庸多说。有必要强调的是敦煌学基本知识和一般知识的素养。这个问题比较容易被人忽视,影响到敦煌学研究水平的提高和敦煌学人才的培养,因而这个问题具有不可忽视的意义。

敦煌学研究的起步

敦煌学的内容泛如万顷汪洋,巍似千重云山,吸引着人们翘首跂足,激发起学子投足探秘的愿望和热情。这种愿望和热情是可贵的,要把这种可贵的愿望和热情转化为行动,需要有个入门的向导。回顾百年来敦煌学者走过的道路,斟酌得失,取为借镜,对于有志于从事敦煌学的青年学子或许不无裨益。

敦煌学包含的分支学科较多,不同的分支学科,各有自己的入门方法。这里仅从普遍意义上概括若干基本的要领。

1、从对敦煌学内容的总体了解上选择入门的最佳方向

敦煌学的内容很广,课题、题目难以尽数。然而归纳起来,不外乎三个方面:

一是对敦煌学材料的研究;二是在敦煌学材料研究的基础上,对敦煌文明进行多侧面,多角度的研究;三是对敦煌学及其分支学科的理论、方法、发展过程和发展现状的研究。

这三个方面,在敦煌学研究中各有自己不同的地位和作用。

第一、对敦煌学材料的研究,是敦煌学研究的基础和起点;

第二、在对前项材料进行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展开对敦煌文明多侧面、多角度的研究,乃是敦煌学的中心目标;

第三、对敦煌学及其分支学科之理论、方法、发展过程和现状的研究,是敦煌学中辅助性和指导性的学科,它为前两个研究服务,使前两个研究进行得更好。

前两个研究的对象,基本上是原生的、古代的,给人的直观印象似乎难度较大;后一个研究,对象基本上是派生的、现代的,给人的直观印象似乎难度较小。由于舍难求易的心理起作用,初学者往往愿意选择后一个研究,但是,这种选择所恃赖的判断前提,却不见得正确。

因为,要作好后一项研究,即敦煌学或其分支学科的理论、方法、过程、现状的研究,必须对上面的两个研究有全面、概括的了解,需要对敦煌学的材料相当熟悉。只有对敦煌学的材料和敦煌学多侧面的情况与问题有相当的了解,才可能对敦煌学的进展情况和现状有深刻的理解。这就是说,若欲从事敦煌学理论、方法、发展过程和现状的研究,须有关于敦煌学第一、二项研究的相当广泛的知识作基础。这样的条件和要求,初学者反而不易达到。为了创造这样的条件,达到应有的要求,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走很多生疏的道路,并且需要收集、掌握、消化很多的资料。仅仅收集敦煌学某一分支学科或某一系列的系统资料就颇不易办到,至于对敦煌学及其各个分支学科理论、方法、过程、现状的了解,就更为不易。况且,敦煌学及其各个分支学科的理论、方法,都还处于摸索草创的阶段,没有较为成熟的制成品足资学习借鉴,谁从事这项研究,谁就要自起炉灶、走一条无路之路。这个任务相当艰巨,所以不是尚未入门者的最佳选择。

前两个研究,从所具有的材料上看,难度较大,但从它所要求的条件和知识涵养上看,其难度相对较小。

前两个研究,难度也有所不同。第一个方面的研究――对敦煌学材料的研究,其对象、目标都比较单纯;第二个方面的研究――对敦煌文明进行多侧面、多角度研究,是进一步的研究,要对较多的材料进行梳理、取舍、吸收与批判;在这个基础上探讨、立论,成一家之言,条件和要求以及学术层次又进了一步。

笔者认为,在上述三个研究中,初学者首选的目标应是第一项,即敦煌学基础材料的研究。这方面的研究,既是敦煌学研究的基础,也是初学者入门的第一台阶。因此,对敦煌学材料进行研究,应是进入敦煌学研究大门的最佳选择。

2、从一个专题入手,步入敦煌学大门

敦煌学包括十二个分支,六十多个系列、一百多个部门,任何一位研究者都不可能兼通全体,总揽无遗。初学者更不可能一口吞下许多门类,只有从一个专题入手,作为学习和研究工作的起点,然后一步步扩大学习研究的范围,逐步深入研究进层,才能逐渐成为敦煌学的内行和兼有数专的多面手。

在第七章第三节《敦煌学体系结构表》内列出了敦煌学各分支、各系列、各部门的纲目。表中所列大纲,固然也是一个个的题目,但那是概括性的大题目。初学者还必须进一步收缩,落实到一个具体对象上开始起步。初学者可以根据自己的专长、爱好和其他可能性的条件,例如相关的知识和技能、以及与这个专题相关的资料取得方便等条件,据以选定一个具体对象作目标进行研究。

举例来说,比如说敦煌石窟考古门类的《洞窟题记考释》这个专题,我们可以从题记分类法、题记款识法、题记与洞窟的关系、题记证史、题记断代等不同角度加以研究,但是,这些个研究,仍然是概括性的研究,需要收集和掌握这个专题的系统材料,难度仍然不小。那么,我们又可以放弃上述概括性的专题,选择某一条题记进行针对性的研究。初学者如想从事洞窟题记研究,最好是选择某一条特定而有意义的题记入手。对象较单纯,目标更集中、难度减少到最低点,易于突破。这样作,对初学者来讲,好处是能使自己比较容易钻进去,容易取得成果,尝到研究工作的甜头和乐趣,并受到研究操作的煅炼,取得研究实践的经验,为进一步积累研究资料、扩大研究范围和提高研究能力打下基础。

那么,怎样对一条特定的题记进行研究呢?根据前人的经验,必须首先从文字校勘、训释开始,以求读懂题记文字,准确无误的理解题记文字的含义,这就是潘重规先生一再强调的“文字是基础”。同样的道理,对题记之外的其他各种材料的研究,则是首先理解材料本身。文字材料要读懂,图像材料要看懂,实物材料又须鉴别真伪。

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考订题记主人的身份、书写的年代、动机及社会背境。从中发现问题,如文字问题、社会问题、宗教问题等。进而去阐明这些问题,评价这条题记的学术价值和社会意义。

从一条题记的研究,打开眼界,学会举步,积累资料,煅炼能力。对其他材料的具体研究,可举一反三,即比知彼。

3、搜集资料

搜集资料,是在确定选题之后,开始研究的第一步。任何一项研究,都要从这一步入手。这一步,是整个研究过程的正式起步阶段,可以称之为调查阶段。一位思想家说过:“你对那个问题不能解决吗?那么,你去调查那个问题的现状和它的历史吧!你完全调查明白,你对那个问题就有了解决办法。”入这段话,对调查工作在整个研究过程中的重要意义和作用进行了通俗的而又准确的表述。

敦煌学研究中所要搜集的资料,大体分为两类。一是课题材料,二是手段资料。

课题材料是指研究对象本身以及同研究对象有直接或间接关系、可供研究或可供参考的材料。这类材料大致不超出在第七章第一节《敦煌学的材料》中所概括说明的三类材料的范围,即基本材料、关联材料和派生材料。

手段资料是指研究手段所需的资料。这是同课题材料性质不同,作用不同的另一类资料。如果说,课题材料是研究对象的构件和备用构件的话,那么手段资料则是驾驶课题材料的条件和方法。

让我们仍以洞窟记研究为例加以说明。比如说,我们研究某一条题记,首先必须忠实的录下这条题记的原文,树立研究的对象;还要搜集这条题记所在洞窟和与所在洞窟有密切关系的其他洞窟的材料、窟型构造、题记书写的部位、书法,还要搜集敦煌文献和史志方面有关的材料,以及别人有关研究的成果。这些都属于课题材料的范围。

除了上述材料外,还要搜集这条题记研究手段所需要的其他资料。比如文字用语的校勘、训释、证补所需要的资料,文体学、款识学以及书法鉴定所需要的参考资料,还有与本题记类同或有关的其他洞窟(包括外地洞窟)的参证对比资料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