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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一个人,独居。或者我喜欢说成蜗居。
将衣橱、书桌、长椅、床铺等较大的家具按照螺旋排列,自外而内空间由宽而窄,极小的中心点落着一盏立灯。我常在立灯下看书,背靠着床脚一读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睡倒在蜗室中央。极少爬上床去睡觉,那能提供给我的安全感,远小于立灯下几格地砖构成的范围。
在这样的空间中,我能活得特别舒适,不必特别研习知识、健强体魄或是磨练心智,那需要摆脱弱者的努力都寄在建造坚固按照神授之法的蜗室。
伯那特.帕利西在书中写过:“对身体柔软的弱者来说,海战远比陆上征战来的可怕。所以弱者得到神授的智慧,各自造壳。”他说的是贝壳那超越所罗门智慧能领略的几何建筑法,我看来,蜗壳也是如此神授之作。
当个强者不容易,必须学会支配、领导和冒险。但当个弱者同样不简单,必须知道如何自律地生活、有效藏匿踪影、试着减少与社会产生关系。渐渐,弱者的事实就不会对你产生不良的影响,反而,习惯这样的生存之道,生活韵味才挥发出来。
每天早上,我都到学校的图书馆去。在那边计划整天行程,按照课程安排读些指定书籍。从不把书借出,需要的数据逐一键入那A4大小的EeePC中,回到家再把那整理成书面,印出来阅读。课堂部份,每节课都用手机录音,回家之后传送到计算机里,按照科目和日期排列。只有自己亲手建立这些,才不会落得需要跟同学借笔记或窝在同学家彻夜准备考试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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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少与社会产生关系,有时就像逆着时代潮流而行,步伐艰苦移动缓慢;有时又像任着人们摆布,朝同一个目标假若愚昧盲目地前进。必要时候改变立场、回避闪烁,会发现那些看来重要的社会关系,其实失去一些环节也没什么大碍。
能够控制自己,能够控制自己跟他人的关系,却无法控制他人,更无法控制鬼。
最近,就有一只鬼偷偷潜入我的蜗室当中(至少是一只,我无法顺利判别鬼的数量与群组方法)。
第一次发现鬼,是将两个垃圾桶内的垃圾袋紧紧打包拿下楼,走过街角丢入绿色巨大子母车后回到家,发现原来应该空空如也的垃圾桶里竟然已经被置入新的垃圾袋。当下,一度怀疑是窃贼入侵,提高警觉地巡视门窗,探头查看有无可疑的人;伏身检查桌下、床下、橱内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一无所获。计算机没有被偷、放在桌上的手机也还在那、抽屉里的钞票铜板全都一个不少。
“世界上会有什么也不偷,却还帮你换上新垃圾袋的盗贼吗?”我自问。并在不久后确认那答案是否定的。我还问:“那世界上会有什么也不偷,却还帮你换上新垃圾袋的鬼吗?”
或许有,谁知道?鬼很难捉摸的不是?
无法控制的鬼与我同住于蜗居之中,我试着买了一些水果,摆在盘中;烧些金纸赠与他花用;多买张椅子,希望在不惹怒他的范围内,持续我自律的生活。
虽然在那之后,鬼就不曾理会过我的垃圾袋是否换上新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