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奶离去的那一刻,莫唯哭得痛彻心扉,但是后来,他再未哭过。
只是神情呆滞,面无表情,但他做起事一点都不含糊。
他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奶奶的后事,便躲在家里。
有三天,没有出门。
电话打不通,手机关机,敲门也无人应。
三天了,我没有去上班。
韩易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问我怎么没有上班?
我推说病了,要休息几天。
其实是不放心莫唯。
坐在阳台上,深秋了,就算披着外套,坐的时间久了,还是会冷。
可是,我没有离开,只有这里,才是唯一可能见到他的地方。
三天了,他还没有出来。
我忍不住担心。
这时,门铃突兀地响了!
难道是他?
我一惊一喜,忙冲了过去,猛地打开门,“莫……”笑容在看到来人时,僵住了,随即咧咧嘴,生疏地笑,“韩经理,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韩易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衬出伟岸的身材,右手提着一包东西,他面色淡淡,眼底却闪过一抹担忧的神色,“听说你病了,来看看,带了些药。”
我这才想起自己撒的慌,忙假装咳嗽了两下。
“现在怎么样了?”他伸手探向我的额。
我有些心虚地避了开去,讪讪道:“刚睡了一觉,好些了……”伸手接过韩易手中的药,“谢谢韩经理特地送药,韩经理是大忙人,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堵在门口,并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韩易伸出来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收回。
对于我的逐客令,他似乎并不在意,“今天公司不忙。”绕开我,他径直走了进来。
屋子里有些暗,他开了窗,“感冒要多呼吸新鲜空气。”
我看了眼手中的袋子,里面沉甸甸,似乎装着很多的药。
“你买什么药了?”我有些好奇。
“很多种类,不知道你生什么病,所以多买了一点。”韩易头未回。
跟他共处一室时,我通常会紧张,会冷场。
“我……只是有点头疼,没什么大毛病的……”我斟酌着字眼,选择模棱两可。
韩易倒了一杯白开水给我,“喝点,暖暖身。”见我接过,他扶我到沙发上坐下,“待会儿我们去医院。”
不可否认,他是个体贴的男人。
还记得腿伤住院的那半个多月,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比一个专业护理人员差,我忍不住想,当年,他就是如此照顾安娜的吗?
那么,有哪个女人不会被感动?
可是,他爱安娜吗?
想要负责,是因为责任还是因为爱?
“我现在好多了,不必去医院。”我摇头,去医院不就露馅了?
“不能拖着!”韩易的口吻不容拒绝。
没有再说话,口中含了半口水,轻轻咽下,我眼神坚定地看向韩易,“我不会去医院。”我要守在莫唯身边。
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为什么?”韩易在我身边坐下,眼神犀利。
我深吸口气,决定不再掩瞒,“我没有生病。”将水杯放下,我拉他起身,“事实上,我需要你的帮忙!”
“帮你做什么?”韩易挑眉。
将他拉到门口,我指着对面的门,“帮我打开它。”
“擅闯民宅是犯法的。”韩易淡淡拒绝。
“那是莫唯的家!他已经将自己关在里面三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一定病了,他的冰箱是空的,没有食物,三天,他就算没有病死,也会饿死!打他电话,他不接,敲门,没人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砸门!”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从未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些气喘。
韩易有些呆愣地看着我,少顷才轻吐了一句:“李平凡,你失去冷静了。”
我也呆住,他说什么?
我失去冷静了?
那个我一直引以为豪的冷静?
我真的失去它了吗?
“韩易,求你。”我一字一句吐出,求助地看着他。
从小到大,我就吝啬‘求’字,可是这一刻……
“好。”韩易轻叹一声,“为了解我秘书的心结,早一天回去上班,我只有委屈了。”他难得幽默。
我笑了,没有松口气,心,反而提得更高。
韩易狠狠踹开门,我立马冲了进去。
房中乌烟瘴气,弥漫着浓浓的烟味。
光线太暗,我摸索着打开灯,到处寻找莫唯的身影。
终于,在洗手间发现颓废得已经没了人形的他,胡渣邋遢,洁白的衬衫像染色板,调上了各种颜色,头发蓬乱,指间还夹着一根熄灭的烟,他倒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
手,探向他的额,滚烫滚烫。
“韩易,快来帮忙!”我将他自地上扶起来,但是太重,我一个人拉不动。
韩易过来,扶着他,走了出去。
“等一下!”我随手抓起莫唯的外套,喊住韩易,追上去,为莫唯穿上外套,“外头冷,会冻着……”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我忍不住心疼。
答应过奶奶,会好好照顾他。
韩易面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扶着莫唯,进了电梯,他按下了“1”楼的键。
韩易跑前跑后,挂号,急诊,安排房间,输液,直到一切都妥善下来,他才走进病房。
我削了一个苹果给他,“谢谢。”
韩易没有接过,他看了病床上的莫唯一眼,“对不起,是我害了他……”他说得很轻,还是被我听到了。
“不是你。”我轻轻摇头。
“如果不是我对他有敌意,处处争对他,他也不会被各家模特公司和经纪公司拒之门外,也就不会受如此打击了……”韩易的眼中有懊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