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凤飞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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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低首弄姿曼妙舞,轻衣罗裳丝竹乐

庆幸将士凯旋归,不及家人问嘘寒

随着仙儿的身体渐好,她开始不停地跑到士兵营帮着流香替那些将士洗衣,整理营帐。刚准备这么做时,玉飞是断不答应的,流云没有发表意见,流香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在仙儿的软硬兼施,外加美色诱惑后,玉飞只好举手投降了,想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妃竟做些下人的活儿,而且军营里只有男人,肯定会更脏乱,于是在玉飞妥协后他向仙儿提出了几个要求:粗重的活儿不许干,无理的要求不可答应,最重要的是只能外出两个时辰。仙儿二话没说点头全盘接受,她笑了笑,两个时辰?也差不多了,总比老呆在帅营里强。她高高兴兴地拉着流香就这样经常往来于士兵营,士兵营里的将士们自从那天知道她的身份后,对她一直是恭恭敬敬,不敢怠慢。但在看了仙儿此时为他们洗衣的样子:长长的黑色秀发简单地盘成一个发髻,袖口卷起至手肘,裙摆被她剪了一小部分,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腿肚,笑盈盈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在夏天的阳光下正在闪闪发亮。许多原先认为她并不漂亮的士兵顿时愣住了,就像看见了世间最美的人。一时间,仙儿的名望在军中急剧提升,甚至传到了玉澈的军营里,传回了西炎龙清城……

玉飞之所以答应让仙儿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以仙儿的性格必能拥得所有将士的爱戴,在他半生戎战的岁月里,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军心上下统一,士气高涨,势如破竹。他不得不承认这其间有私心,他希望能通过此举来笼络民心,稳定军心。无疑,仙儿在这方面是最好的前锋。时间流失的也真快,最后一战就要开始了……

三天后,玉飞整顿军纪,检阅全军,终于向玉澈宣战了。玉澈倒也爽快欣然接受。就在西郊城外,空旷的平原中,两军对垒,虎视眈眈,硝烟弥漫,一触即发。仙儿就站在离战场不远的山顶间注视着,对方的先锋是玉澈,军师卓青云,还有洛耶。仔细看来,洛耶面容憔悴,身形消瘦,果真如仙儿所料,他受了不小的伤,却还硬撑着上战场,难道他不知道朝蜀国的动荡之事??望着脚下的近二十万人,黑压压地一片,想到他们的鲜血将要洒在这片平凡的土地上,想到他们死后,支离破碎的家,仙儿突然掩面而泣……

容不得仙儿再想,号角声起,战鼓敲响,震耳欲聋,动摇天地。“杀!!!!杀!!杀!!!”随着喊杀声,两边大军渐渐地融在一起,分不清敌我,只知道拼命砍向对方,“乒乒乓乓”“铿铿锵锵”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时地传到仙儿的耳中,够了!!够了!!她不要再听,不要再看!!为什么??这世间为什么要有纷争?要有牺牲?若能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让她看过一次还不够??这次是几十万的人啊!!将会有多少白骨沉埋在这里?风萧萧,露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沙场英姿,挥剑豪气,玉飞冲向他最大的敌人——洛耶,洛耶冷眼相对,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了。两人间的斗气熊熊燃起,不知是洛耶受了伤没复原,还是玉飞英勇无比,在纠缠了许久后,洛耶不敌玉飞,被他所俘,玉澈与卓青云也战败被玉飞带回了营地,捷报传回城中,举国欢庆。这一战,死三万多人,伤者四万,能平安回城的仅有五万人,叛军全部迁灭,洛耶深受重伤躺在营中,玉澈和卓青云被看守在营地,玉飞正在查看军中损失,仙儿把亲笔书信交于李文成将军让他带给安庆王若曦,三日后,李将军将启程返国。

这一战来的快去的也快,仙儿第二天去士兵营时没有看到小陆哥,便问小六子,“小陆哥怎么不在?”小六子一看是娘娘,立马回答,“小陆哥受了伤在伤兵营呢!”“哦!!”仙儿点了点头转身经过帅营准备去伤兵营探望探望他。此时,忽然一个小兵来到营前要见玉飞,仙儿看向来人,是宫里的,她走上前行了一礼,“王爷暂不在营中,我是林王妃,有事就先于我说了吧!!”那人望了望仙儿,又不确定的看着其他人,“是!她是娘娘,有什么事说吧!!”其他人见不过眼,替仙儿说起话来,那小兵赶紧跪了下来呈上一封信,“这是王特命小的要交给王爷的,请王妃转交!!”仙儿接过信,“好!”听仙儿答应了,那人也松了口气,就此告辞。本想去伤兵营的仙儿不觉顿住了,她略蹙柳眉,不禁细想,王为何要在这时送来密信?他们已然胜利了,不日将押解俘虏回城复命,有事完全可以等他们回去再说,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非现在处理不可??她转眼吩咐了在一旁的将士,“没事了!你们忙去吧,替我把王爷唤回帅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将士们领命散去了,仙儿慢慢地踱回帅营,越想越不对,她明知会被玉飞训斥,但还是不放心地私自拆开了信,展开一看,不禁愣在了原地,仙儿抬手扶上眉心,头怎么有点晕晕的?她摇摇晃晃地跌回床边,手里的信掉落在地,她望了一眼,苦笑一声。门外传来了刚劲有力的脚步声,由远渐近,仙儿知道玉飞回来了。她凝视着地上的那封书信,眼中充满矛盾,但她忽地站了起来绝然地拿起信和信封把它们放在油灯上,静静地看着它们化为灰烬,仙儿的心抽痛着……

“发生什么事了?急匆匆地让我回来?”玉飞撩开帐帘笑着问,抬头一看,仙儿正疲累地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前去,“怎么了?仙儿!!”

仙儿拂开玉飞的手,“没事!有点累了!”无精打采的眼神,虚弱的话语,玉飞点了点头,“我就说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这么奔波?还总是烦忧战况,现在我们胜了,你也安心了吧,睡一觉吧,养养精神,再过两日就回城了。”

回城?再过两日就回城了??仙儿先是呆了一下,随后微笑着任由玉飞扶着她躺下,她举手抚了抚玉飞的脸,“放心,我没事的!!”玉飞柔柔地说,“没事就好!!休息吧!!”

见仙儿闭上了眼睛,玉飞没问她喊他回来的“要事”是指什么事?不再打扰她入眠,玉飞轻手轻脚地走出帐外继续办他的事了。听到帐帘掀起又放下的声音后,仙儿缓缓地睁开了眼,一滴泪滑落脸庞。她累了,她真累了,好不容易恢复了安定,可偏偏……?她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宫廷?做皇位的人都一样,所有人都一样!欲望,野心,权力,他们只想得到的更多……虚伪,奉承,够了,她看够了,若可以,她宁可选择不踏进这漩涡中,但事到如今,她已没了选择的余地了!!两天!!她还有两天的时间,想想那些盼望着回家的将士们,想想那日死了的数万人,她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阻止另一场浩劫的开始……

趁着这两天玉飞在整顿军营准备班师回城,仙儿去了伤兵营,找到了正在负伤的洛耶。由于洛耶是特殊人物,所以他的营外有多人把守,闲杂人等不得擅自进入,但看到来人是林王妃,那些看守便丝毫没有阻拦。她轻步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洛耶,叹息道,“一代君王,何必落得如此下场?”

听到是仙儿的声音,洛耶猛地睁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低沉沙哑的嗓音,迷离的眼神,竟看不出他往日的风采,颓废了许多。“原来是林王妃大驾寒舍!!”仙儿也略带调侃地说,“没想到堂堂朝蜀王今日会这么狼狈不堪?!”洛耶冷冷地笑了。“你……似乎并不在意!!”仙儿疑惑地看着他,想从他的眼中探个究竟,“时至今时,你难道不担心你的国家?”

洛耶不在意地笑笑,可能扯到伤口了,他忽然倒吸了口冷气,“我的?我的国家?哼!!我才不管它的死活!!”

“洛耶,你的心里好像住着某样东西,我看不透。”仙儿迷惑地看着他。洛耶直直地望着仙儿的眼睛,深深地探进她的灵魂,“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哦?”

“她很美,是天下最美的人。”

“什么人?”见洛耶哀伤的神情,那人对他的影响一定很大。仙儿心想。

“咳咳咳!!”洛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稍稍平静下来后看着仙儿,“我的亲姐姐,洛霞!”

“洛霞?”这个名字让仙儿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烟霞宫”,“她……是朝蜀先王的女人?”

洛耶嗤笑出声,“嗯哼!是啊!!她是先王的女人!!是先王最爱的女人,可是……却也死在先王的手里!!”仙儿一惊,随即眼神柔和下来,“是爱之深,恨之切吧!”

“爱之深,恨之切??姐姐当年可谓是后宫粉黛无颜色,三千宠爱于一身,后来,更是怀有身孕。可是,没想到,后宫嫔妃间的争斗把矛头指向了姐姐,许多人都怕她万一生下龙子,那么她们将永无翻身之日。于是,各种流言飞语传入先王耳中。一开始,先王对姐姐十分信任,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从不怀疑姐姐的忠贞。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攻击姐姐,更传出她所怀并非龙钟,而是野种。先王震怒了,他终究敌不过宫外的攸攸之口,开始冷落姐姐,但他依然对姐姐很好。直到……”洛耶哽咽了一下,思绪飘回到几年前,“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他主动站出承认了与姐姐有私情,并一口咬定那个孩子是他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一定要置姐姐于死地?但是……结果,结果是我一生都忘不了的,先王亲手杀了她,杀了对他来说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当我赶到烟霞宫时姐姐已经不行了,而先王就站在那儿,站在姐姐的旁边,龙袍上沾满鲜血,目光呆滞而悲伤。”洛耶说完又咳了几声,仙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伤得不轻,能不能痊愈都很难说。她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吃力地扶起洛耶把茶杯抵着他的嘴边,“来!喝一口!!”洛耶愣了愣,然后低头小酌了一口,轻唤出声,“仙儿!”“嗯?”“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仙儿放下杯子,让洛耶半靠在床上,她柔美地一笑,“你不是不在乎朝蜀吗?怎么又问了??”

“这次西炎内乱玉澈兵败,安庆王若曦也不已不在我的控制中了。这里面,你到底做了多少?”

“我没做什么,那几天我受伤一直昏迷不醒。”仙儿老实地交待。洛耶一听顿时皱了皱眉,他强坐起身,一把拉过仙儿扯下她的上衣,只剩下贴身的透明白色衬裳。仙儿先是没反应过来,后来才赶紧挣扎起来,可是洛耶再怎么说也是男人,仙儿根本没办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耶赤裸裸地望着她,“留疤痕了!”洛耶看着仙儿的胸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好巧不巧,玉飞突然冲了进来,见到这个场景他当即冷下脸来,上前用力打开洛耶抓着仙儿的手臂,然后抱起仙儿把她的上衣一拢,他冷冷地对着洛耶道,“洛耶,本王可不会饶你再一次对仙儿的无礼!”他的女人,却让洛耶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他怎么放过他?刚想抱着仙儿离开,却听见洛耶低低地喊了声,“仙儿!!”玉飞回过头对着洛耶,眼中充满寒意,“朝蜀王,她是我西炎云南王的妃子,您应该叫她林王妃,或者云王妃。像仙儿这样的闺名不是您应该叫的。”

洛耶冷笑一声,“本王还轮不到您来说教!”眼看两个男人在那儿电光火石,随时爆发,仙儿连忙接过话,“朝蜀王还有何话说?”洛耶转眼把目光从玉飞身上投向仙儿,顿时眼中的寒意被柔情所取代,“我……恐怕不能再继任王位了。您应该知道朝蜀国内抨击我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我弑君夺位的消息肯定传到了民间。朝蜀没有下一任王的候选人,我也不想看着他们内斗而毁了一国,所以……”洛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印章,仙儿疑惑着,玉飞定睛一看倒是吃惊不小,那可是朝蜀国的国玺啊!!“我希望由仙儿你掌控朝蜀,从这一刻开始,你,便是朝蜀的王。其他人我洛耶都不承认!!”

静,仙儿呆了,玉飞愣住了,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在细细地体会洛耶的那句“你,便是朝蜀的王。”“为什么?”仙儿不禁反问。“因为我的伤我最清楚。其实那日雷将军已射中我的要害,但我并不想就此放弃,所以才硬撑着上战场,想与那个能拥有你的男人抗一抗。而最后我输了,输了你,也输了整个国家,但我并不后悔。或许,这才是我最该走的路,可以再一次看到洛霞姐了……”洛耶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开始迷离,涣散着焦距。仙儿从玉飞的怀中跳下跪在洛耶的身边,拿着他硬塞给她的玉玺,看着他,洛耶用尽全身的力气凑上前吻上了仙儿的唇,然后他的眼睛渐渐闭起,仿佛已经累了很久,终于可以休息了一样,平静地睡着了。仙儿的心头一阵微痛,无声的泪划过她的脸庞掉落在朝蜀国的玉玺上,溅起瓣瓣泪花,似说着人世间一切的无奈与凄凉……曾经是享誉天下的一代帝王就在这小小的营帐内离开了人世。

“洛弟,你来了?我一直都在等你……!”

“洛霞姐!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一直到生命的尽头,洛耶才猛然想起那句他已经忘了的话,那句洛霞曾经说过的话,不要碰触那高高在上的王位,否则你会一生凄凉,孤独终老。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从他亲眼看见洛霞死的那刻开始,所有的选择都已由不得他了……

玉飞轻轻地上前搂着仍伤心哭泣地仙儿,他从没看过她这样哭过,整个人仿佛都掉进了深深的悲哀,身上的每个神经都在流泪不止。他抬头看眼安详死去的洛耶,他在世时,也是一方霸主,却落得如此下场。权力究竟是怎样的东西?让人迷惑,让人不解,让人穷尽一生去追求,但到头来,他到底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或许只有到死的这天,方才能真正醒悟……

就在回城的前一天晚上,军营里忽然敲锣打鼓把正在做着美梦的所有人都惊醒了,玉飞皱着浓眉,看着怀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入睡的仙儿,他蹑手蹑脚地走出营帐对着那人喊道,“出什么事了?”那些人一看是王爷,赶紧跪了下来,“属下该死!!请王爷责罚!!”

“到底什么事?”

“禀王爷,玉澈皇子和卓青云……不见了!!”

“不见了?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的??你们是怎么看守的?竟让那么重要的人逃了??”玉飞怒吼道,“所有看守的人责杖二十!!”那些士兵一听冷汗直冒,但毕竟是他们的错,也只好自认倒霉乖乖受罚。“慢着!!”仙儿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一片朦胧的灯火中,“王爷息怒,先问清情况再罚也不迟啊!!”

真是活神仙啊!!那些将士们感激地望着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仙儿发问。

“回娘娘的话,今日我等一直在门口看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是……夜晚换班之时,想确认一下的,没想到人就没了,营帐里空空的,我们搜了两遍也没有任何发现。”其中一个士兵回答。

“难不成他们还有飞天遁地之术?”玉飞冷然地嗤笑一声,“失责就是失责,来人啊!!每人重杖三十!!”

“王爷!!”仙儿拉过玉飞的手臂,“王爷,人已丢了,现在不是责罚的时候,而是要赶快派人去找。”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了?以后还怎么整顿军纪?”

“王爷,找人要紧!!他们……你把他们交给我,我自然会责罚他们的!!你说好吗?”仙儿对着他微微一笑。

唉,最最抵不过的就是的仙儿的笑颜,玉飞沉稳地点点头,带着众人去搜查了。仙儿转眼望着跪在地上的三名将士,“你们……”

“请娘娘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嗯……你们从即日起要连续值班三天,军中一切杂事都由你们负责处理。这个惩罚看来简单,但我只要听到有一个将士对你们不满,你们就得再值夜三天,依次类推,直到所有将士都对你们满意为止。这个办法你们可服?”

“谢娘娘手下留情!!我们服!!”那三个士兵对仙儿佩服地是五体投地。

“你们去帮王爷找人吧!”他们听令退了下去。此时,仙儿一个人站在帅营的门口神情复杂地望了眼不远处被火把照亮的半边山,然后,诡异地,她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