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很少在宿舍期间,我觉得,那个新来的,有点点不同。也许他是新来的,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和我们不是很熟,也许他性格原本如此。他很少和我们聊天,但应该也不是很难相处的人,在路上遇到我们就是笑一下算是个招呼,在宿舍也不会和人说话。
每天总是很晚才回来,回来一会,大约十一点,就上床睡觉,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他几点睡觉我都知道,但是早上他几点起来,我是好长一段时间才发觉的,因为大部分时候我醒来时,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已经在阳台上泡茶,用他应该是自己从家里带来了一副很古很古的茶具。
有一个周六,我莫名其妙地做了个想家的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就早早地起来了,想到阳台上吹吹凉爽的秋风,刚好我们宿舍是最后一间,也离闽江最近,坐在阳台上,闽江风景坐收眼底。去坐坐,感受感受闽江的清晨清风。看见他刚好在那里,要开始泡茶,看着他的茶具,我才发觉,好象他的几乎所有东西都是那样,很旧,比如他的穿着,他用的东西如棉被,甚至连笔等等,都是那样。也许和我一样,也是个穷孩子吧。可能比我还穷,我这么想着。
“早啊!”他先跟我打了个招呼
“早啊,这么早就起来泡茶了?“
“是啊,有好几年了,都形成习惯了。“
“好象就我感觉,泡茶大都是到了一定年龄的人,象老人啊,那些人才喜欢泡茶,怎么你也喜欢这玩艺儿?“我挺好奇的。
“在茶的故事中有这么一句话:四大皆空,喝一盅无分彼此。喝茶是不分老少的。”
什么鸟东东,听起来怪怪的,很像得道高僧的样子。
“你好象是闽南人,安溪铁观音是出了名的乌龙茶,你老家是安溪吗?”他问我。
“不是,漳州龙海。不过安溪铁观音倒是很熟悉,我老爸有泡茶好象就经常是什么一枝春啊乌龙茶啊铁观音之类的,不过你说铁观音是出了名的乌龙茶,乌龙茶和铁观音不是不一样的两种茶吗?”
“哦,不是的。铁观音只是乌龙茶的一种,茶的基本分类有六类:绿茶、红茶、青茶、白茶、黄茶和黑茶。青茶也叫乌龙茶。象武夷山大红袍、武夷水仙以及广东凤凰单枞、凤凰水仙都属于乌龙茶。”
他边泡茶边和我聊天,还跟我讲一大堆和茶有关的道理和茶的故事,什么陆羽和《茶经》,卢什么七碗茶,讲了一大堆,很多东西我以前听都没听过。看来他是个专业茶师,不是家学渊源就
是嗜好其中。
茶的知识听了不少是没错,可是让我感兴趣的倒是他自己这个人,他说他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院长是他的监护人,孤儿院提供他念到初中毕业就没办法再给他什么资助了,所以他高中是靠自己半工半读念上来的。他从念高中以后就很少回孤儿院,有时间就跑去打工供自己生活费,学杂费倒几乎是学校的补贴或者免收的,因为打工,一年也就能回去那么一两次,看望看望老院长以及其他的小弟弟小妹妹,和他同年的孤儿现在大都是在外打工,有时候回去也没碰到一起,有的甚至自走出孤儿院就再没回去过。
他还说他这次这么晚才来大学念书,就是因为他从高考考完填完志愿以后就到大城市去打工,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考上什么大学,打工完回到孤儿院才知道自己考到农大的轻化专业,被调剂的。因为高中半工半读,书也没怎么念,所以高考成绩也不怎么样,上了一般本科而已。不过他自己说无所谓,能考上就好。他回到孤儿院后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报名时间,就当天买了车票和院长告别一下就来了。因为他的情况特殊,来到大学,院里根据学校的规章制度,不仅没取消他的录取资格,还给了他一大堆补贴,什么校助学金啊政府补贴啊,他都有,学费了免了一大半。
他还说他在高考考完的那三个月里的打工的钱够他大一上学期的生活费用了。所以现在也就不怎么出去打工,但是大学时间太多,有时也出去走走,多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也为下学期出去打工赚生活费和学费做准备。难怪我们很少看他在宿舍,原来是在福州溜达啊。
我和他聊起各位舍友时,某某人学习很认真整天泡教室,某某人整天在院办老师面前滑得像泥鳅什么之类的,他竟然比我更清楚,看他也不像是整天喜欢去和人聊人的,怎么也知道得这么多,后来见识到他的真正功底,才知道他从小生活的条件让他比我们这些一样是大一的新生懂事多了,而且毕竟是出过社会的人了,眼光有多老。
这么一聊就和他聊到中午,十一点了,垃圾那死猪才刚刚在那伸懒腰。
“走,一起去吃饭吧。”我建议
就这样他就和我们一起了,也许我们三个人有什么共通之处吧,因为就那以后,我们三个人就结成死党,至于有什么相通之处,我也说不上来。他说我和垃圾既然都不用真名,他也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叫乞丐。我看他那样的身世还给自己那样的名字,也许他真的是个很豁达很看得开的人,也许就像我开的玩笑那样,他真的是一个得道高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