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申家以后,情况看似更加复杂了,牵涉到了申家两兄弟的一段往事以及家明的身世。但是,我却觉得神清气爽,事情明朗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本来,相比于模糊一片的简单未知,反而清清楚楚的复杂让人更安心些。
对于Larren,他当年爱上了哥哥的女友,虽然因着他爱情至上的性子且当年年纪尚小,这件事尚可原谅,而且在申家我也当着众人的面表示我的不介意仍然与他在一起,但并不代表心里不存一丝恼怒,与,一点点的嫉妒。而我也不打算掩饰,在与他在申家花园聊天的时候,已经说明了我的心情,理智上我不介意,但是,感情上,我还是稍有不爽。
他于是很认真的告诉我,以前的爱是激烈的,可是也是易碎的,这段爱是温馨的,却令他想持续一生一世,且为爱负起责任。看着他郑重的表示,我想到,当年冲动善感的少年,或许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于是,我的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他看了我一眼,立刻反手扣住我的,两人的手紧紧握着,似乎就这样骨肉相连。
可是,申亦谨又何尝不是值得同情的呢?当年,他受到的伤害,必然更大,女友与弟弟的背叛,对于一个甫出社会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该有多么大的打击。所以,我印象中的他身上总带有的那一点阴沉、一点落寞,也不是无因可寻的了。他并没有大方的承认我与Larren在一起的事实,那日在申家吃饭,他也缺席。这令我心中也有不安。
我虽然没有理会申老爷子的两个条件,但是,让申亦谨放开心胸,接受我与Larren在一起起,却也是一个不得不做的事,如果我想长久的与Larren在一起的话。可是,这件事怕不容易成功,因为,那天他饭前负起离开的时候,对我说的话,便一直回响在耳边,他说:“我至后悔的事,便是先遇到玉洁,而不是你。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阻止我爱你。”
最近两日,各个八卦小报都在传,申家大少爷要与郑家小姐解除婚约,但到底还是跟上次一样耍花枪或是真的缘分已断,大家也不得而知。而妈妈和父亲都打电话询问我,显然,这次虽然申亦谨没有再提解除婚约是因为我,他们因着上次,对我们还是有些疑惑。我在电话里统统保证,绝对不会插入他与玉洁之间,而且,为了让他们顺心,我也计划尽快带Larren去见他们。
而想不到,在为了是否接触婚约而脑得天下大乱的时候,玉洁,却有时间来找我。
菲菲客气的将她请进我的办公室,因为知道她是我胞妹,且她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似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特地联系下个来的客人,将他们登门的时间推迟二十分钟。我看看手表,刚好是下午三点整。
她坐下,虽然面色焦躁憔悴,却还保持了仪态,没有如上次一样失态。她开口便说:“你告诉我,爱一个人有没有错?”
我回答:“没有,每个人均有爱人的权力。”
“那么,如果努力追求自己所爱的人,有没有错?”
“也没有错,如果不努力,让机会白白溜走,会后悔一生。不如放手一搏。”
她点点头,说:“冰清,我今天来不是跟你闹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看着她肖似我的眼睛,与她眼中闪现的坚定的光彩,我突然感觉,她确实,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或许,我们真得不光外表相似,内心,也有些地方类似的吧。看似柔弱无主见的玉洁,也许只是长久的成长环境,没有激发出她刚强的一面。我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从小,即使我们是双胞胎,别人也从未错认我们,大家总是说‘玉洁好漂亮,玉洁好可爱,玉洁听话’,却都说‘冰清了不起,冰清好有主见,冰清又拿了第一’,而我,也习惯于听从你的话,比如吃什么,比如去哪里玩。甚至,在妈妈离开时,他们将我们叫过去,问我们谁愿意跟妈妈一起走,谁愿意留下来的时候,他们看着的,仍然是你。你选择了走,那我,完全没有发言余地的,必须是留。”
我默然,思绪回到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却只记得,每当父母征求我们意见的时候,我总是第一时间大声说出来,而旁边,拉着我的手的,是沉默羞涩的玉洁。
“我觉得没什么,你是我的姐姐,而且你那么聪明,你的决定总没有错。于是,当遇见了我爱的男人,我也兴高采烈的打电话给你,希望你分享我的喜悦,即使,他只是家族联姻的对象,他以前有许多女友,也许,他并不爱我。”她眼神黯了黯。
“可是,我却并不介意。我是郑家的女儿,我在起跑线上便赢了那些女人。而且,我有爱护我的父母,以及强势的敢于帮我甩别个女人一巴掌的姐姐。所以,我一直一直坚持着,努力讨亦谨的欢喜,安心的准备订婚礼。直到,有一天,亦谨突然跑到家里,告诉我,要分手,要解除婚约。我蒙了,我不相信,我只知道哭。父亲把他叫到书房,问他原因,后来,我才从晶莹口里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跟我分开。而,那个女人,就是你!我亲爱的姐姐!”玉洁眼里显出仇恨的眼光。
“我心里仇恨,想到你竟然抢我的男友,我心里又矛盾,应该不是真的吧,你是一直护着我的姐姐啊,可我又惶恐,到底,从小你都比我优秀,我拿什么跟你争?我的面孔以及郑家的家世,你也一样拥有。所以,我躲着你,不想理睬你,我一直在想着,是否应该恨你,或者是恨申亦谨。终于,噩梦一样的日子结束,因为亦谨又回心转意。我心里高兴,虽然他没有说爱我,但是,一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女人,与她订婚,不是用行动表明了爱吗?而且后来,你也亲口在妈妈面前说,你不会介入,你已经有了男友。”
我无言,在玉洁的质问下,我发现,自己以及申亦谨,都伤害他良多。
“呵,也只有我这样的傻瓜才会被你们骗!你后来竟然又约他单独出去谈话,还恰巧被我知道!我怎能原谅,即使被人认为是泼妇我也要出一口气,所以我一得到你们的去向,便去找你们,我要当面质问你们,一个,可有当我是妹妹!一个,可有敬我是未婚妻!”
她舒了一口气,眼里隐隐闪着泪花,“你终于满意了?你还是将亦谨的心夺走了!他终究要与我解除婚约了!不过,你别得意,在一边清高的安慰我,再给我什么保证。我告诉你,我郑玉洁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亦谨反正是不爱我了,我还保持形象给谁看?大家风范,温婉可人,难道还能换回我爱的男人的一颗心吗?”
看着她精神处于很不稳定的状态,我开口:“玉洁,别激动,我们慢慢谈,我了解我确实有很多地方对不起你,申亦谨也一样,可是,你要听我解释,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她却站起,说:“我要告辞了,我来就是让你清楚你所做的事有在我看来有多么的虚伪!我要,让你跟我一样不快乐!”说完扭头就走,那一张脸上,满是泪水,却有一种决绝的痛恨。
门“砰”的合上,我颓然坐下,玉洁的话句句鞭笞我心。原来,无意间,我伤害最深的,是我的亲妹妹!我所谓的潇洒却是建筑在别人伤心的基础上。而刚才玉洁的话,也让我担心,她一直内敛的个性,是否会让她遇到这样的事时更加的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