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做能让这个社会进步的事,也许最后做错了,做错可以改,但是我们努力在做。我们认为80后不够努力,是因为他们没有像我们这样去做。“把自己的事不当事,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冯仑大哥说了快十年时间了,八九年以前我就这么做了,我并没有因此放弃,到现在我还这么做,为什么很多行业协会总认为我在为行业做一些事情?不是总理的事情,但是起码是行业的事情。
记者:前段时间炒的非常热,您说全国人民最想揍的人中您排第三,面对全国人民的愿望,觉得自己幸福吗?
任志强:我很幸福,有些东西是你想争取也争取不来的。冯仑告诉我2007年大概网上评论说,最想打的十个人里第一个是小泉、第二阿扁、第三任志强,那时候我觉得很苦恼,我苦恼是因为更多人看到的是媒体断章取义的误解,而小泉、阿扁不是误解。第二年一个杂志封面写的是“人民公敌”,发杂志那天我竞选当上了阿拉善的监事长,冯仑开玩笑说,能够被全国称为全国公敌的除了蒋介石就是你了,那是一种荣誉,所以我把它当成荣誉,在会上称,我是全国公敌,你们选我我就能当监事长,后来去年4月份做调查发现我是别人最想嫁的人,来自于很多年轻人在饭桌上的讨论,讨论以后就挂在了网上。有一个说法叫“要嫁就嫁任志强”,后来他们都是45岁以上的老太太想嫁给你,这我就不管了。我想说的是变化,“扔鞋”,只有总统级干部才能享受到,剩下谁搭理你。不要认为这些问题都会变成一种挫折,有人在网上天天骂你,我说愿意骂就骂,如果愿意骂我你就很高兴,那也是一种贡献。我也不怕别人骂,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我插过队、当过兵、坐过监牢、离过婚,人生该干的事儿我几乎都干过,我除了没当过共产党公务员以外,基本都干过。
主持人王利芬:你比公务员都公务员,你很像公务员。
任志强:我不像。已经在死刑面前走过一圈的人不太在乎别人评论什么,我一直坚持“用自己的脑子想问题,不要管别人去说什么,这样最后才能获得自己”。
做人最重要的是动脑子
记者:提两个问题,在工作中您最欣赏什么样的员工?第二个问题是,您对80后有什么忠告?
任志强:选择人的时候要分两类,一类是帅才,一个是将才,帅才和将才的选择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的人要让他做决定,有的人一定要让他只能执行,所以选拔的时候要根据你使用的对象来决定,但我可以告诉大家,绝不是学历第一,因为我没学历,只要你能干就行,但是一定要干好。组织团队的时候,有的人适合打冲锋,有的连队适合打援、抵抗、阵地战,只能说以能力为主,学历为辅。
第二个问题,我对年轻人和对所有人说的都一样,“做人最重要的是动自己的脑子”,不要当别人的附庸,我觉得80后很多人云亦云,我女儿不是80后也是追星族,一说张三好,她就跟着好了,李四说那个人好,她就跟着好了,这是不动自己的脑子,你要说谁好为什么好,这是动脑子,不是不能追星,但是一定要说出为什么。我女儿一定要看周杰伦,我就排队给他买票,我说你为什么要看周杰伦,她讲了很简单道理,“我喜欢一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喜欢周杰伦。”这至少算理由,她动了脑子。这是人要追求的东西,我一直坚持这样,对员工也是这样。
记者:您一直在说要坚持用自己的脑子,有没有做过后悔的决定?
任志强:当这么大官儿,虽然不够大,但是总要做一些决定,经常做一些后悔的决定,但后悔的决定不一定都错。比如我点了一个菜,这菜没点好,你后悔不后悔,把客人得罪了,这会犯很大的错。他们总认为多大的事儿才是事儿,我们认为什么都是事儿,这就是差别。你们可能认为我要做多少亿决策,反而那时候我不容易做后悔的事儿,责任太重大,一定找一堆人研究半天才能做决定,那时候反而不容易出事儿,出事儿的是你没有当成事儿的事儿,反而容易出事儿。
主持人:是什么因素帮您一路走来来决定您的人生是这个样儿的?
任志强:回到前头来说,父母告诉我们只能往前走。我干国有企业,如果我干个体户一定比潘石屹还富,但是我年薪、奖金加起来不到60万,我的总经理是480万,我只拿我总经理的多少分之一,但是因为父母告诉我,你只能干国有企业,不让我干个体户,很多时候不是你自己独立做选择,但被动不等于服从。我做国有企业,就争取把下面的企业私有化。改不了上头,就改下头,所以有时候被动也能变成主动,潘石屹可以是你们的榜样,出了氨水事件,他把它变成轰动性新闻,把房子卖了,他的销售团队跑了,他也变成正面宣传把房子卖了。现在有个词叫“危机公关”,在被动的时候你要想办法变成主动,人生不是所有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插队、当兵都是被动的选择,大家认为你那时候走后门当兵是最好的,如果没有文化大革命,我就不用当兵,直接上大学多好。因为我在部队是干部,可以退伍可以转业,当时分的公检法,我在部队常被别人管制很不习惯,所以我坚决不去公检法,最后决定复员。转业是国家分配,复员得自己找工作,所以我就找了集体企业联社,联社在80年代初期,就是为安排城市待业青年而组织的,现在基本已经消灭掉了,当时的北京副市长专门负责管联社,这种企业想到处招人,最好招的是待业青年,超过60指标的待业青年就可以减税,我退伍军人就算指标之一,当然我当了干部自然把我当成干部来使用,所以我第一次就业不是国家分配,不一定可以选择,但是可以变被动为主动。
记者:幸福在不同年龄有不同定义,您在25岁的时候幸福定义是什么?
任志强:我们那时候没有幸福感,那时候是四人帮当代的时候,25岁我们偷偷藏了武器,准备打游击,准备二次革命。如果不知道幸福的路,有人说放弃就等于幸福,不知道不等于幸福。人一定要找一条自己的路,即使不够明确,往东往西总得知道。
记者:您不觉得80后的不幸福感或是抱怨也是一种价值吗?正因为我们去抱怨,才会给政府反馈一些问题,才会推动社会进步?
任志强:不是,英国大使馆有一个专门的机构天天看微博有谁骂他,他马上给你回复。中国政府不管,你骂的就是社会,你用美国或者英国的东西放到中国说不一定正确。我特别要强调80后要知道我们国家发展阶段,在这个发展阶段应该用这个阶段看问题,抱怨不应该,提意见应该,你们为什么要把提意见变成抱怨,我给政府提很多意见,意见告诉你这是对,那是错,抱怨你们都是混蛋,这是抱怨,因为你没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
团长给我起名叫“鸡肋”
观众:您能否给现在的80后一条真正的建议,怎么样去找到幸福的路?如果倒退20年您最想做什么?
任志强:给80后指路?这个指不出来,路一定要自己走。如果指望别人给你指路,一定会摔跟头,北斗星永远在那,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北?不一定,有人找不到北。
有人说靠个人奋斗行不行?个人奋斗不是不行,但目前的社会一定是共同合作的优势是最大的,很多人是靠个人奋斗的。典型的美国比尔盖茨大学没毕业,另外一个是搞集运、快递的也是大学没毕业,他们都是靠自己独立干的,但这种机会不是没有,只是万人或者十万人承受压力最后成功,马云也是这样的。
如果倒退20年我去干什么?过去最反对当公务员,如果我有现在的阅历一定去当官。我要用权利改变现在的这一切,但现在没有这个机会。如果有人认为你干这么长时间国企,如果早干个体户就发财了,但人生只剩下钱一定是无味的。我放弃过很多钱,你们可能不信,我跟华润合作,华润给我终身董事每年给我100万,我可以永远当下去,一年白拿100万,什么都不干,只有钱是利益的时候你会胡思乱想,所以我宁愿不要这个钱,因为它会让我干干净净。比如甘肃省出泥石流,首先有人问任志强你捐了多少钱?我们可以告诉你,国家的钱不是随便能捐的,国资委让我捐多少我捐多少,我个人早捐过了。
主持人:以您这样的性格想当官,在现有体制下,你能当到什么级别?
任志强:我当不了官,我在部队的时候团长给我起名叫“鸡肋”。团长给我任务修靶场,我的副团长带了一个连队,全国最有名的钢八连要打靶,说你先停下来,我们打靶以后再回来,我就把这个副团长轰走了。要么跟团长请示不修靶场,要么我要完成团长请示,我只是个参谋,居然敢把副团长赶走,所以团长给我起名叫“鸡肋”。因此我要下海而不去当公务员,我当不了公务员,我的脾气太抗上。
纽约市长给我印象很深,有人提问说,你为什么不去竞选总统?他说我不去干这个活,那是分配财富的活,我要干的活是如何使用财富和创造财富,我就要看有没有人扫大街,我要为人民服务,你不会想像美国人会说出这些话,他过去是个富有的商人,他破格当三届市长,这个人当了纽约市长以后,把第五大道的黄赌毒全解决掉,过去富人往外搬,现在是富人往里搬。你们不能想像,他接待英国总统的时候去小摊上吃热狗,如果中国官员有这样的水平,中国会比现在富强两到三倍,如果你们有本事都去当公务员,用你们的本事去改变中国。我们在哈佛大学座谈的时候,最遗憾的是所有的留学生都不想进政府,我们就无法用先进的思想改变之后的执政能力,这是我们的悲哀。
请问在座这么多人里头,你们有哪些人想去当官,当大官可能都想,但是你们想通过一级爬一级当官吗?没有,你们觉得干私活比当官挣的钱多。有人说公务员保险,那是懒汉,他们是图保险而不是想当官改变社会。所以我想如果80后没有想努力去变成一个将军这样的想法,觉得很悲哀,80后是未来发展的中坚一代,没有你们是不行的,所以希望你们能比我干的更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