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要有这种霸气。我不知道现在中国的食草族多不多,日本好像食草族多。你这个话我爱回答,因为只有登山的人懂这个话,登山的时候你看到很多的死亡,比如我这次登南坡,南坡天气热冰就化了,化了之后就出现15具尸体,就是很多年的,他就是那个恐怖冰川我们第一号营地,他历年冰川倒以后把人埋下去了就不知道了,化了每年化往下冲,对登山的人打击是很大的,肢体残缺不全有的还背着包,当然一想这也是人生,我没有像大家世俗大众一样,在城市里就那么呆着而去挑战,也许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但是我还要去,这是一个挑战,一个男人的精神。
在事业上也是这样,未必追求成功。就是败了我也要去做这件事。无论如何一个男人要有一个精彩的人生,不是唯唯诺诺,也绝不是一个食草族。
登上珠峰的时候我哭了
主持人:您刚才说到登山,您为什么去登山?像您的说的为什么去自找苦吃?
黄怒波:很多人问这个问题,说你们这些企业家吃饱了没事干了。但我讲一个道理,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起七十年代主要是美国人登山,有一本书对我影响极大,叫《登顶》。CEO讲的全是你们知道著名的企业家,一边做企业一边登山。到八十年代是日本人登山,到九十年代世纪末是韩国人登山,现在是中国人登山。为什么?因为你注意看,在每一个国家登山的高峰期都是那个国家发展的高峰期,为什么过去中国人不登山?因为中国人穷,没有世界的视野安于现状。现在为什么有了?因为现在我们国际化、全球化。
改革把社会的缝隙打开了,蕴藏的企业家精神得到了释放。什么叫企业家精神?雄彼德讲到“毁灭性的创新”,把旧的东西打破创造新的东西,没有规则企业家自己把它找出来,这是我们这一代民营企业家每天做的事情,做的都是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功的,这叫挑战精神。
回过头来为什么登山?登山也是需要挑战,面对不确定性。在战胜不确定性当中,证明了你自己,你掌握了自己。所以登山家和企业家的精神,从根上是通的。我想这个民族一定需要企业家精神,抱怨不是一个企业家的精神。你要意识到生活在不确定性的环境当中,你就坦然了,你就开始挑战他,这就需要企业家精神,登山就是印证它。
为什么企业家都愿意登山,话说回来因为做了企业家,他有经济实力,从经济上得到了自由,然后从时间上有自由。
主持人:您说过在登珠峰的时候,曾经有濒临死亡的感觉,登山是特别危险的,在这个过程中想过要放弃吗?
黄怒波:我登慕士塔格登了两回,第一回就放弃了。之前打算的挺好,我一定登上去。但是你登到5000米的时候,你就会骂自己我真是个大傻蛋,好好的为什么跑到这来受罪?真是骂自己,所有登山的人都一样的感觉。
但是反过来你回到山下就后悔,你想我还要回去。所以我登慕士塔格第一次到6300的时候就一闪念特别累我记得,我坐在雪地上看,那其他人慢慢走,走的很慢很累,我那时候开始怀疑,山下的涮羊肉是美味的东西,在帐篷里喘不上气特别痛苦,这是心态,我站起来走了几步走不动了。登山就是你只要脑子一闪念往后一看你就会放弃,为什么最后登顶的人100个人只有10几个人20人坚持下来,其他都放弃了。
但登到后来的时候,我不怕山了,原来害怕去看,一看又一个大坡,心理就很痛苦,现在只要看见前面还有坡就习惯了,永远有坡。以至我这次登上珠峰的顶峰,就这么就上来了,不再想它有多远了,我知道必须走,这是我的抉择我没有退路。我就一直走,算了算大体上不就十多个小时吗?结果到顶峰了,这就是渐悟的一个过程,战胜了自己。
山上看过的死亡很多,在慕士塔格印象很深刻,快到顶峰了,韩国队一个队长,头天也认识他,他上去以后没有经验,他走的时候很热就没有穿他的外套。穿这样在山上没有风就热极了因为雪地烤着你,但是,天一变立刻就零下多少度,他就拄着一个登山杖看着顶峰他没到就死在那了,站在那,因为登山的人是一般不坐的,你坐下来很痛苦。
他就这么爬着死在那了,别人把他运下来,还从西藏队调人过来。我把他拍了个照片,等我下到喀什他弟弟从韩国来把照片给他弟弟,他弟弟痛哭的。
然后这次去登南坡,等我训练的时候大概在7500,碰到俄罗斯军队上来的八个人,年轻人一般很少那么整齐,有背章一看军方的。最后一个很矮的个子,前面不懂英语跟他说了两句话。但第四天听说他们死了一个人在8000米,等我再上到顶峰又遇到一个尸体就是他,为什么?他个子很矮被捆的紧紧的,他一个人走到最后,累了以后就坐下来。我们中国人登山有个习惯一定看着朋友,看谁没上来等他谁没上来看一下,他们各走各的,这个人走累了他坐下来,山上不能坐下,我也会累,我有经验,只有登山才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我知道死我也不走了。他就想睡觉等他醒来肯定醒不了就死了,上去又看到他的尸体。
去年登珠峰在7790米我旁边就是韩国队的一个队员的尸体,在那三年了,因为它不碍事在石头底下,我叫向导拍一张照片,我还好意给他的家里人,意思是三年之后他还在这。但半夜狂风大作,把向导的账篷一半的雪就吹空了,那个很陡,他们两个最小吓得跑到我的账篷里来,他们吓得把照相机拿着把照片删掉了,他们想是不是因为拍了那个。
每天见到死亡,但是没放弃过,我想可能明天是我。但我想我宁可要这样的人生,我不要山下每天安逸的人生,正因为有这样的人生经验,我区别于一般的大众,我活的很自信也很自豪。
主持人:登山就像人生旅途一样,放弃是一瞬间,坚持是一个过程。您面临这么多生离死别,我们现在觉得抱怨好像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黄怒波:我登山走了这么多地方,这么多的国家,也经历了那么多的惊险,想象不到的经历、苦难、痛苦,我也滑坠过。我能说什么叫天堂,你在山上最痛苦的时候,我告诉你回想北京,每一个地方每一天都是天堂。为什么?你能洗澡你没有安全问题,你可以吃涮羊肉可以吃烤鸭,在那什么都吃不下。你经历过那种痛苦,你才知道你原来生活是那么幸福,那就是天堂。
去年我登俄而布鲁什,它是欧洲最高峰,在俄罗斯跟格鲁吉亚交界,两个山头是共同的,他们正在打仗,到那以后去沿路全是民兵拿着枪一站一站检查,那的人太苦了。就像几十年前我插队的地方一样,这个民族30年还这样没希望,你现在回头看,我在中国生活没有战争、没有死亡的威胁,你整天多幸福?
再看尼泊尔,尼泊尔的背夫要走7天背着我的东西上来,那个孩子这辈子就当背夫,他最大的愿望是当向导,但向导必须会英语,他没有钱培训,对他来说一生的天堂是当向导,但只能当背夫。他的人生跟你的人生比,他是不是在地狱你是不是在天堂?一个国家的强大和稳定是多么重要。你要生活在战乱什么都无从谈起,所以真正知道爱国了。这个话我发自内心的,我背着我的祖国上了顶峰,那个时候你才知道真的是爱这个国家了。
看那么多穷的人,尽管我也那么过来的,但现在已经很富了,你就想知足吧,这已经是在天堂的天堂了。所以我想人生要有对比,不要太多的抱怨。
主持人:当您登上顶峰的时候感受是什么?
黄怒波:在慕士塔格,第一次登上去的时候就哭了,因为慕士塔格是世界冰山之父。特别难登的是从6900到7500去顶峰的路,它因为是很缓的坡,很长很长的路走不到头,人都要崩溃了。最后顶峰在哪?找一块石头,顶峰有一块。到那的时候戴着风镜眼睛什么都看不着了,不是激动是我好不容易终于上来了。后来登顶没什么感觉,不激动因为你一个顶峰一个顶峰登,但这次在珠峰登顶流泪了,为什么?因为我想太不容易了,登了这么多年,尤其去年我在8700失败了下来,下来我在6500米哭一场,我说我一定回来,自己终于回来了。当然最后在那我摘下面罩朗诵创作诗的时候,就没想到控制不住了,我可能还是为自己感动了,终于坚持下来了。
孤独是一种高贵的情感
主持人:叫“依然圣斗士”的朋友说,遭遇人生困难的时候,是哪篇诗歌,或者是谁的诗最能给您希望和力量?
黄怒波:因为我从小看书,是诗歌救了我,我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幻想的世界,你们现在叫虚拟世界。我印象深刻的是泰戈尔《园丁集》那样的东西,那么纯净,给我精神寄托,让我逃避现实很丑恶的东西。当然还有惠特曼、普希金的诗。
主持人:有位网友叫“晨暮之光”说,黄总会不会像普希金一样写情诗?
黄怒波:我有情诗集但是现在写不了了,写情诗他有一个年龄阶段,或者还相信爱情,还想得到某些东西,处于抱怨的时代,为什么没有女孩陪着我。当你到了一定地步以后,觉得一切不过如此,你再写就是矫情。你会进入另外一个场景,所以情诗应该是年轻人的作品。
主持人:您那么说,现在不太相信爱情了?
黄怒波:不是不相信。在当下这个社会,更多的是惋惜。爱情已经变成一种可以交易的东西,或者大家拿物质在衡量,这个时代是一个进步的时代,也是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让人惋惜的时代。从诗人的感觉还是挺伤感的,社会变的很物质、很现实,为什么这么多的焦灼、焦躁。大家都问的是为什么不是我成功?为什么不是我有钱?为什么我没有个李刚的爸爸?这么一个时代谈何爱情?
主持人:一个网友问:“生活中写诗缺少抱怨写不出好作品,您是不是也经常抱怨?
黄怒波:我的诗里边你看这都是矫情、伤感、抱怨,这种是诗的抱怨形式。
主持人:这种抱怨很美。
黄怒波:这就是诗的魅力,把你抱怨的东西变成另外一种美丽的伤感表现出来,这就是诗歌的力量。
观众:在登山的过程中,不断超越自我的过程中,您是否会感觉到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