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酒楼她除了一开始贡献的资金外,基本上一直都是他在打理,外人虽知道这随意楼姓水,这当家的却是他,有问题都是直接找他,而她也一直不上心,平淡惯了她,还是没有办法一下子把金钱,事业看得太重,一如她之前,那个快要被她遗忘的世界,还是在那个世界生活的他!
所以对于他每月送来的账本她总是存在一种抗拒的心理,不想看,连翻动一页的力气也没有。说好了要忘记的,所以看账本这种事,现在自然也是属于被她遗忘的角色。
“痕!你……”蒲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突兀的打断了。
“不是说今天会有贵宾来吗?听说还是个王爷?”
她冷淡的口气,让他觉得来的只不过是一般的市井小民。方正阳光味十足的坚毅的面孔上现出一份惊奇来:
“第一次听你关心楼里的客人!”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如果你还不下去,也许那些跑堂会搞砸。”她伸手拈起一块桂花糕,送到了画眉的嘴边,示意它开口。
蒲潋自然明白她的用意,知道她其实这是在赶他,心里多少有一些淡淡的失望,却还是如了她的意,收拾好桌子上基本没动账本,沉默的下楼了。
轻声关上的门,引得她关注的一眼,但也仅只是一眼,随即视线又调回了画眉的身上,嘴角微微的勾起,很满意手里那少了一角的桂花糕。
大概是逗弄够了,水痕扔了手里还剩三分之一的桂花糕,在搁置画眉架子上的铜制小碗里,到了半杯水,愉悦的看着那鸟细微的喝着水,重新坐回了先前的位置,继续望着窗外,放任自己的眼睛远游。
所以她看见了那华丽的宫轿停在了她的随意楼前,也看到了从轿子上走下来的那个他,那个助岐善国皇帝司空浩然灭了申金国,和平收了紫兰国的轩辕绝,半年未见了,奇怪的是,在看见的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想他。
视线在轩辕绝的身上停留了一会,随即望向了门口站着的蒲潋。她有些微微的诧异。与这样的人站在一起,他,看上去居然一点也不逊色,竟有平分秋色之意。远远的,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她仍能看到他脸上那不吭不卑的态度。那笔直站立的身体,和散发着与轩辕绝不相差的均衡气势。
淡漠的性子第一次提起兴致来,她想近距离得看看这两个人,想知道是谁更胜一筹。
望着自己缓步往外走的脚步,她笑了,何时她竟有了想要偷窥的冲动和嗜好?虽如此作想,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因此放慢,发而快了。
今天的随意楼较往常,一样的高朋满座,一楼大堂里也是照例座无虚席,在经历了刚刚王爷驾临,短暂的静寂和紧张后,又恢复了热闹。
跑堂的吆喝声,店小二报菜单的声音,以及客人们闲谈的声音,交相辉映着,如此的喧闹,竟一点也传不到二楼天字一号厢房内。
“本王听说,你们这里有一道水煮鱼!”轩辕绝冷眼环顾了一圈室内,满意了,才在中间的圆桌边坐了下来,手指轻敲着光洁可照人的桌面,微微扯动着唇角,述说着自己的来意。
“不知道王爷可能吃辣?可喜辣?”蒲潋恭敬的站着,温和的笑。
“上菜吧!”
似没听到浦涟的问话,轩辕绝霸道的下命令,这种询问式的口气,让他很不高兴。他是高高在的王爷,没有什么是惧怕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况且,他今天意不在吃,心,跳的好快,半年了,现在近在咫尺,这样的地方挡不住他想见她的权利,可是,莫名他却有些胆怯了,所以才会有了他现在坐在这里的情景。
蒲潋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半年的开店经验,已经让他由一开始的对客人蛮横不满情绪,转为了现在的不在意,他轻挥手,门外的跑堂立刻端进来一锅热气腾腾,辣气四射的水煮鱼来,上面的辣椒已然被刮掉了,一层红色辣油漂浮在上面,中间夹了几根青色的菜叶,飘散着浓浓的辣香,诱惑着食用者的食欲。
鱼已放在桌上好久了,慢慢的热气散尽了,可是轩辕绝却不去看,只是阴冷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什么都准备好了,居然还来问他?他不高兴这个男人的态度,也痛恨他是她的第一个抛弃淡然的人,更加的嫉妒,他能够在她的身边的事实。
蒲潋静静的与他平视,并不因为他是王爷而显出一点怯意来。但是对于他射来的恨意,确实茫然的很。
然而这样的平静的对视,让轩辕绝的火气直线上升,挥手间,蒸锅的水煮鱼便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坠落在地上,辣油溅的高高的,有几滴甚至烫到了轩辕绝的手背,也溅湿了蒲潋衣服的下摆。
跑堂的早就吓傻了,立在一旁,僵硬着躯体,恐慌的看着浦涟,对方是王爷,让他连上前收拾的勇气都没有。倒是轩辕绝的那些侍卫面色不改,目视前方,目空一切,安静的站着。
空气压抑的窒息。
水痕自门外缓缓地走了进来,低叹,打破了一屋子诡异的气氛,也成功的转移了轩辕绝和蒲潋两人的视线。
轩辕绝怒眼看着这个走进来的女人,他想她,很想很想她,可是这一刻他确实愤怒的,气她的离开,气她的抛弃,更气她此刻的平静,在知道她也会对某一件事,某一个人有兴趣,有要求的以后,他厌恶看到她这样的淡然和平静。
“痕,你怎么……”蒲潋惊奇的唤,从来她都是躲在后面,什么都不管的,为何这次却愿意出来?
她冲他笑笑,安抚的意味颇重。然后她看向轩辕绝,如此近距离地观看,第一次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长了一张很帅的脸庞,原来以前都是自己忽略了,但是他身上的暴戾之气重的让人忍不住地避退三舍。
视线定格在他被辣油烫红的手背,再次轻叹,轻步向前,执起手中的丝绢刚想要去替他擦去污渍,脖子上却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大刀。
蒲潋紧张的上前,她想摇头,看了看脖间的大刀最终选择出声:“没事的,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