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慈宁宫大殿。
太后神情哀伤,身影越显孤独的坐在主位,此时她并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只是一个痛失爱儿的悲伤母亲。二王爷东方逵、皇后马芸儿、三王爷东方远及其王妃珍德,分别侍立在两旁,个个的表情都很沉痛。
“都坐吧,别站着了。远儿,快扶德儿坐下,孕妇不宜久立。”闭眼调示了一下心情,再睁眼时,又恢复成了睿智的太后,“距离皇儿遇刺,生死不明已经一个月了,哀家找你们来是想商量一下往后的事该怎么办?”
“母后,让儿臣去寻找皇兄吧!儿臣定会把皇兄平安带回来的。”东方远主动请缨。其实他在一听到消息后就想去搜寻了,但消息来的突然,二皇兄忙于安抚朝中的动荡,无法安抚母后她们,所以他只得被迫放弃亲自去寻找。如今,大家的情绪都平覆多了。
“找,当然要去找。只是今天,哀家想说的是另一件事。”如果人已不能平安回来,就算是遗体也要寻回。都这么长时间了,如果皇儿还活着,定会给他们报平安的,他不是一个没有责任的皇帝。
东方逵像是知她要说的事,满脸的不赞同:“母后,现在谈这些一切都还太言之过早。还是让三弟或我去皇兄的出事地,将这些日子辛达和冯奇搜索的范围再扩大一倍,重新再查找一番,相信定能平安找回皇兄的。”
“哀家知你们兄弟情深,哀家也很痛心,但你们想将你们父王和皇兄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国家毁了吗?国不可一日无君,这道理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也许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但是时间一拖久,难保不会有反逆的贼子出现,你们皇兄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大家都低落着头,因他们也深知太后说的都是对的。太后缓了缓语气:“芸儿,哀家知皇儿将东西交于你保管,现今是时候拿出来了。”
“是。臣妾这就回宫里取来。”
半个时辰后,皇后马芸儿捧着一个长形的锦盒回到慈宁宫,将贴有封条的锦盒递给太后。马芸儿去取锦盒期间,朝中的几个大臣也悉数到达了慈宁宫,太后将锦盒又转交给了当朝宰相,让其宣读东方逸留存下来的诏书……
偏僻小镇的洒馆里,生意稍显冷淡,只有零星的三两桌酒客。一壶白干佐着几个下酒菜,三四个人围成一桌谈论着自己在外奔走时的新鲜事,还顺便聊聊当今的天下事……
“唉!说起来我们那位玄苍皇帝也挺可怜的,登基还只有三年,也没留下任何子嗣,年纪轻轻就被人害死了。”说起现今的大事,莫过于三天前新帝登基,皇榜诏告天下。因皇室和朝廷封锁了玄苍皇帝遇剌身亡的消息,只向外界宣称突得急病驾崩,后奉其遗诏传位其二皇弟东方逵,以至令许多闲来无事之人妄加猜测,短短的时间里已有很多不同版本的皇家秘事在市井之中传播了。
“被人害死的?你是怎么得知的?”
被询问之人立即欣喜的向同伴透露从当朝某位大官的二姨婆的三表舅的四表兄的五表姨的……九堂兄那得来的确切消息……
酒馆一隅,年轻的一男一女正一边用餐一边听着其他酒客的高谈阔论,当女子听到他们谈论新帝和玄苍皇帝时,还不时的注视男伴的表情,而男子只是继续面无表情的进食,让人很难猜出他在想什么。这两个俊男美女正是刚走出山谷的东方逸和果儿,他们稍打理了仪表之后,就来到这间酒馆吃饭,听到此消息后真让他们食不下咽。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果儿看着沐浴在月下的背影,总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因她不是他,不明白他现是什么心情,只觉会多说多错,但她又不想让他一个人就这样呆着,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孤单。
腰间一紧以及背后依偎来的娇躯,都让东方逸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他知道这一个下午自己让她担心了,其实二皇弟坐上皇位一事,他并没有不开心或是留恋着皇位,他只是担心当二皇弟得知他还生还着时,又会执意着将皇位还于他。他知二皇弟的政治才能是他们三兄弟中最卓越的,而且他的兴趣也在此,不像他与三皇弟对此兴趣缺缺,一切都只当它是责任,就此一点他就可以二皇弟会是比他们谁都出色的好皇帝。
“我们明天就顾马车回都城去吧?”不管事情会如何发展,果儿决定和他一起去面对。
“为什么?”东方逸不懂,如果她爱他,那她不是应该开心吗?因为如今他的身份不在了,也就是说他们厮守在一起的阻碍也就存在了。
放开他,来到他面前,眼对眼的说道:“你不想去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吗?黑衣人?遗诏?一切的一切,你都不想它是一清二白的吗?”
“你不会认为黑衣人是二皇弟派来刺杀我的吧?”看到她慎重的点了一下头,以表示她的确是这样想的。这让东方逸深深了解到流言的可怕性:“黑衣人不是二皇弟派来的,这点我可以性命保证。”
命都差点没了,拿来保证还不是有失信度:“那遗诏呢?你身康体健还用不着写这种东西吧?”
“那也是真的,是我在半年前写的。”
“那你真想就这样把皇位和那至高无上的权力都让给你二皇弟了吗?你不感到可惜吗?”以她对他一年多的认识和了解,他是一个好皇帝,虽然有时玩心重了些,但从来不失责任心,每件政事都尽心寻求最好的处理方式。
“我并不会感到可惜,国家和百姓都需要一个出色的领导者……”见果儿想张口反驳,他示意她让他说完,“我自觉自己不错,但相较之下,二皇弟在这方面的确更有才能,这也是不可否认的。这样的结果,我觉得很好。”
“这样,你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真的可以吗?”他会习惯这些吗?
“我并不是一无所有,除了身份地位和一些身外之物,我一样也没有失去,我的智慧,我的生命都还在,何况还多了一个你。”说完,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一付她是他的。
她任由他抱着,轻轻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进宫吗?”
“你上次不是说过了嘛!”
“那是一个理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不是我。”
“你不是你?什么意思?”东方逸似有些明白,又不明白,那可能将揭下她最后的面纱。
“韩希如,上官果儿,两个不同性情,不同时空之人,在这个时空里本没有上官果儿这个人,却以一缕魂魄来到了这里,不知为何寄附在了韩希如身上,就此变成了我不是我,她不是她。”她想让他知道她究竟是谁。
“果儿,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跟韩小姐共用一具身体吗?”东方逸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虽有些荒唐,但这并不他所关心的。
“没有,我一次也没感应到韩希如过,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不在这具身体里面?”她想韩希如要么沉睡在身体里的某处,要么已经升天了,但这也无法理解,如果韩希如死了,那也等不到她来寄附呀?也不可能这么巧,她刚进入她身体,她就升天了吧?搞不清,也猜不明。
“那就行了。我从头到尾所认识的只有果儿,以后也只会是你果儿相伴于我左右。”
“你到底明不明白?也许这具身体突然又成了韩希如,而我也就消失了,没人知道是何时,可能是一年后,也可能是一个月后,我无法确定自己能在这里停留多久,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而使你放弃你应有的一切。”她不想他在后悔中度过余生,也不想他以后想起这一切时怨她、恨她。
“我……”
果儿阻止了他的回答:“你不会现在就回答我,我们一切都回到都城后再说,好吗?”
“如果你觉得这一趟是必要的,那我们走一趟也行。”或许他是应该去将事情的最后处理妥当。
都城南边一百里外的小镇上,忽然搬来一户姓上官的大户,不知来自何处,也不知从何营生,也不知府上有多少人,只知在三天前的深夜,那座空置着的大宅院入住了人,第二天就在大门前悬挂上了“上官府”。人们从紧闭着大门中窥探不了什么,只能在无心或有意经过时,听到些大宅里传出的各种响动,洒扫声,碰撞声,吆喝声……
“当当……你看我漂亮吗?”果儿精心妆扮了一番,来到东方逸面前,询问他的意见。
东方逸放下手中的书,将目光投向夜闯寝居的香客:“穿得这么美,你是打算去勾引谁吗?”
“勾引你,你会让我勾引吗?”脸上已分不清是腮红还是脸红了。
一把拉她坐到了腿上:“为什么要勾引我呢?”
果儿翻了个大白眼,男人都是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嘛:“只因某人不但没了地位,没了权利,更是连老婆都不要她了,只得躲到小地方隐姓理名的生活,看他一个人孤单可怜,我才勉为其难的来陪陪他……”
他的脸色因她每说一句而变得青色,当想发作时……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我爱他了!”
因这一句怒气全消,贴着她耳边轻语着:“你穿着喜服很美,我很高兴我有这么美丽的新娘。”她现身着的正是上次珍德亲手为她缝制的嫁衣。
他们暗中回到都城后,东方逸深夜潜入皇宫,单独见了东方逵,兄弟俩将所有的事以及心结都坦坦白白的谈了个清楚。他本就志不在此,会坐上其位也是因父王遗命,现事情已是如此,就任其发展下去,也好让他跟心爱之人看看日出与日落,过过清闲的日子,对皇后马芸儿,他更是人归原主,而且他的诏书中也明确写明,望他别执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