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对错,谁又能分得清呢?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
次日,皇帝便下旨赐婚。
再说柳业自接到圣旨之后,便喜滋滋地准备重新装饰整个相府,对前来宣读圣旨的小太监更是一番款待,还命人奉送了几十两的银子。柳业已年近五旬,却依然矫健精神,身强体壮,丝毫不见老态。
“夫人啊,为我们的女儿好好打扮打扮,一个月后她可就要嫁进王府当王妃了!哈哈哈……”柳业笑得整张脸都像一朵怒放着的花儿一样,“管家,你去张罗一下,明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相府上上下都焕然一新。”
“来人,去把二小姐请来。”
“是,老爷。”一名三十左右的男子上来打揖,随后又领命退下了。
“老爷!”只见一中年女子身着百花流云金霞软烟罗,头戴一对凤钗,发间用明珠作成小小钗点缀其间,浓妆艳抹,耳上还戴着一副翡翠珍珠坠子,手腕处各一副玉镯,浑身珠光宝气,显得格外得贵气,穿金戴银,反而彰显了她的俗气。
“夫人,你来看,皇上下旨了,我们湘汀可要成了王妃了,你快去把湘汀叫出来。”柳业摸了摸白色的胡须,眼眯成一条线。
她是柳业的第二位夫人,候虹芝。
“老爷,这端南王原本不是不愿娶我们湘儿的吗?怎么现在又愿意了?”候虹芝一脸鄙夷的神色,“不过也就是一个王爷而已罢了,凭我们湘儿的姿色,难道还不能当个皇妃吗?”
“妇人之见,皇上,当个皇妃有什么好?说不定我们湘儿以后能成为皇后呢?”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候虹芝问道。
“你不用知道,只管调教好女儿们就是了,还有帮湘儿准备一下嫁妆,要多少银两置办,只管去账房去领。”柳业大方地吩咐道。
候虹芝的脸上更添喜悦的神气,“多谢老爷!”
“爹爹。”柳湘汀迈着三寸金莲,摇曳生姿地来到了柳业的面前,娇滴滴地唤道。
柳湘汀和候虹芝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俗不可耐。从头到脚都是穿戴华丽,一双丹凤眼只见娇媚不见柔美,但也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只是把自己打扮得太过花哨了,反而失去了清雅纯洁的气质。
“湘儿,你来得正好,看看,这儿还有一幅画像呢?说是端南王亲自为你画的,刚才宫里的公公一块儿拿来的。”柳业边说边从家丁手中接过画卷,抽开丝线。
“哗”地一下,画卷一展开,所有人都显出了惊慌的神色,柳湘汀的一双美目此时瞪得跟个死鱼眼一样,嘴巴也张得老大。
候虹芝更是血色全无,她,画像上一个身着紫衣纱裙的女子翩翩起舞,透明面纱下的一张脸精致秀美,一双黑眸明亮灵气。
不可能的,月汀都已经死了快大半年了,怎么会……
柳业也琢磨着,月汀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端南王会有她的画像呢?
再说柳湘汀越看画卷上的女子心里越觉得发毛,那双眼睛,流动着神彩的眼睛分明就是在盯着她,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就寒毛倒竖。
柳湘汀靠近候虹芝,小声地叫道:“娘……”
候虹芝被她这么一叫,吓了一大跳,“湘……湘儿,你扶我先回去,我有点不太舒服!”
“夫人,你怎么了?”柳业关切地问道,他娶了九个老婆,不知怎么的,这几年他的妾室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嫁了三个女儿,死了一个,现在就只留下了湘汀一个,所以现在候虹芝是唯一一个留在他身边的人,也就成了正室,他自然也是关心得多一点了。
“老爷,我有点头晕,想先回房歇息。”
“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不用了,老爷,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见母女俩走远了之后,柳业的又仔细地看了看画像,坐到了大红木椅上,皇上下旨要让月汀与端南王成亲,新娘都死了,这要我到哪再去找一个柳月汀?
柳业为难了,端南王可不是好惹的,现在倒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柳来不停地在书房里来回走着,“来人啊!”
“老爷有何吩咐?”
“赶紧派人出去把北漠少爷找回来。”
“是,老爷。”
言书宁穿着喜服坐在马车内,嘹亮的喜乐一直不绝于耳,马车内宽敞舒适,小苓坐在她的身边,马车不时地颠簸着,横卧凳上铺着柔软的毛垫子,一张小小的茶几上放在几盘样子别致的点心和一壶冒着热气茶水。
“小姐,你不要太难过了……”小苓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不停地劝着言书宁,大红的嫁衣,缀着金光闪闪的琉璃珠,所有青丝被挽成一个半圆形的髻,凤冠霞帔,珠帘下:蛾眉淡扫,双眼如暗夜星辰般明亮,细细的一层胭脂被擦在了两颊上,泛出细腻的晕红,性感的双唇像沾了露水的杨桃一样柔润。
小苓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双手很凉很凉,“小姐,你说说话啊,小苓真的很担心你啊,你不要这样,小姐……”
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看着纱窗外出神的言书宁看在小苓的眼里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一样毫无生气。外面的天色又暗了,像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等着每一个日出日落,等着死,等着他会来接她的那天……
“小姐!”小苓的眼角又噙上了泪花,从一切都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时候开始,她苦命的小姐就一直不曾说过话。
“小姐,你不要吓小苓好不好,小姐,你说说话啊!小苓求你了……”小苓流着泪,边哭边把一个小暖炉塞到言书宁的手里。
纱窗外渐渐地变白,马车内很暖和,里面放在好几床上好的丝被。
涂着凤仙丹蔻的纤纤玉手慢慢地伸向窗口,小苓见状立即起身,她缓缓地落下手臂,重新叠放回膝上。
“小苓,外面下雪了吗?”言书宁幽幽地问道。
“小姐……”小苓破涕为笑,掀起帘子,马车内顿时卷进一丝冷气,纷纷扬扬的雪花透过窗洒了进来,外面已经全黑了,只有送亲的队伍点着的烛光星星点点地在外面飘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