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墙面,古董玉器、琉璃雕花,珍馐美食,还有一屋子的丫鬟仆人,每天都有一大堆人来侍候她洗梳更衣用膳,柳业更是三天两头跑到她的屋子里来对她嘘寒问暖,说是为了补偿她,又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特地命人为她订做了一整套的头饰,还有数不尽的丝绸锦衣。
小苓担忧地看着她,小姐好像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了,有时甚至一整天都坐在一边抚琴,有时又只是呆呆地站在窗前好久好久。天气越发地冷下来了,大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可是言书宁却什么也没说,乖顺地听从着柳业的安排。
“哟,这湘妃榭还真住了人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候虹芝在柳湘汀的搀扶下一步三摇地来了,柳业把言书宁接回府的事根本没有向她们提过,可是每天都看见有人进进出出地往湘妃榭送东西,她的屋里还少了好几个丫头侍候,一盘问才知道有人住了进来,说是未来王妃,所以她必然得过得“问候问候”这位不知打哪儿来的王妃了?
小苓全身抖得厉害,吓得躲到了言书宁的身后,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言书宁的脸上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她镇定自若的样子更让小苓觉得害怕,“小姐,是二夫人和二小姐她们……”她还没说完,她们就已经进来了。
候虹芝只觉得头皮发麻,让她有种腿软的感觉,而柳湘汀则仍然毫不客气地向她质问道:“你是谁?凭什么住在我家里?”
“你家里?”言书宁轻笑出声,喝退了所有的下人,只听得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你……你。”柳湘汀咽了咽唾沫,强作镇定,“我告诉你,我才是未来的端南王妃,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什么……”柳湘汀的舌头都打结了,眼睛睁得比铜铃还要大,脸上尽是惊骇的神色。
看着她缓缓取下面纱,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她们的面前,窗板猛烈地撞击着,她的长发翻滚着肆意地飘散开来,神情恐怖,屋子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候虹芝的脸色铁青,脸颊上涂得胭脂未能掩盖住她惊慌的神色,强烈的心跳声已经快要将她吞没了。
言书宁低沉着声音说道,“姐姐,你怎么了,不记得妹妹我了吗?我可是很想念你们啊……”她一步步地向她们靠近,蓬乱的发遮住了她的脸,柳湘汀吓得瘫倒在地不能动弹。
“啊……鬼啊,有鬼啊!”
“鬼啊……”
候虹芝尖叫着拖起柳湘汀就往外没命似地跑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姐,二夫人和二小姐怎么了?为什么她们现在一见你就要跑啊?”
“呵呵,没什么,应该是被我吓到了吧!”言书宁梳理着长发,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候虹芝接连几天都不敢出门,柳业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很是不解,问道:“夫人……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他看着她又贴符又捧着观音像嘴里碎碎地念,还说要请法师来捉鬼。
“夫人,你先坐一会儿行不行?”柳业从她的手中夺过玉观音。
候虹芝连忙从他手里抢了回来,紧紧地抱在手里不肯放下,“老爷,这府里真的是闹鬼了,你快点儿去找人请法师来作法啊!”
柳业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受了惊吓的柳湘汀,“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夫人,你现在在胡说些什么了?大白天的,哪儿的鬼啊?”
“老爷,是真的,我看见她了,她现在变成厉鬼要来害我和湘儿了?”候虹芝还是拉着他的胳膊央求道。
“爹……爹,您就去请法师来好不好啊?”柳湘汀也跟着央求道,那天去湘妃榭,她就被吓得七魂只剩三魄了,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湘儿,你说有鬼,这鬼在哪里?你是不是也和你娘一样脑子坏掉了?”
“不是的,爹,真的,真的有鬼啊,我和娘亲眼看见了。”
“在哪里,我怎么没有见到过?”
“老爷,我在湘妃榭看见月汀那个死丫头的鬼魂了?她还要来索我们娘儿俩的命了,老爷……”
“湘妃榭?你们去过湘妃榭了?”柳业估摸着。
“是啊,爹,您说湘妃榭没有人住的,住的是鬼啊?”柳湘汀一惊一乍地说着。
“简直胡说八道。”柳业一甩袖子,“什么鬼?那是你妹妹月汀。”
“月汀?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月汀早就死了,她现在变成了厉鬼了……”
“啪”地一巴掌,柳业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刮子,打得柳湘汀一边的脸立马肿了起来。
候虹芝立即护过自己的爱女,她气愤地向阳她吼道:“老爷,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死人迁怒于我们娘儿俩吗?”候虹芝安抚着啜泣着的柳湘汀,察看她的伤势。
“你想造反吗?不得太得寸进尺,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他用阴沉的目光警告她。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再去湘妃榭。”柳业瞪了她一眼,绝尘而去。
“娘,爹他居然打我,呜……”柳湘汀眼泪婆娑地看着候虹芝。
“湘儿别哭,你爹真是老糊涂了,他不找,我们去找。”她不甘心,不管她是人是鬼,她都不会允许她破坏湘儿的好事。
窗外露重,白茫茫的一片,已经入冬了,荷花池的淤泥也干巴巴地没有水份,看上去满目疮荑,好像被人挖了好几个大洞一样,只有锦锂池里的几百尾彩色锦锂还不知疲倦地游来游去,偶尔从上方有粉屑末抛洒下来,便群起而奋抢之,合在一起时的色彩格外地艳丽,坐在寒风中的石墩上,他不停地举起酒坛,猛灌着烈酒,不时地咳嗽出声,空里夹杂着酒气和污秽物的气味,由于重心不稳,他便摔倒在了地上,索性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继续独自饮着,冰凉的地面所带来的寒气不断侵入进他的身体,剧烈的咳嗽声让他的脸色逐渐由白转青。
他知道她回来了,回到柳府已经好些天了,可是他就是没有去见过她,从舅父的口中得知她要嫁人了,嫁得居然是秦逸枫,他不懂,他不懂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可是舅父强硬的语气让他无言以对,他只不过是这府里一个微不足道的一个人罢了!可正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酒是越喝越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