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10月6日下竿时,一个胖嘟嘟的男娃娃童声童气地念他“人之初”的第一本经,北京密云县的云岫谷与云雾山安静地倾听,犹同平日倾听天籁那样。
胖男孩5岁半,圆脸圆眼圆嘴,名叫曾铖,系曾子第76代孙儿。摸着小孩的着脸,我想象曾圣人5岁半的模样,他也是这样的胖而圆吗?我也想象曾铖的成年,他会是远祖那样清瘦面细长吗?最重要的是,他会有远祖那样浓郁的圣气吗?
山青水秀云雾缭绕,好一个苦读圣贤的所在。
“能!我想经过我们九年的精心载培,曾铖完全有可能成为国学大师,甚至成为像他祖先那样的大学者!”北京市圣陶实验学校的校长刘荫芳这样回答记者的提问,让我感受到那种以丹田直贯而上的底气,校舍位于京郊密云县溪翁庄镇,是一座北枕云湖、南望檀州的四层现代化教学大楼。大楼呈白玉颜色,裹在云岫谷与云雾山的滚滚绿涛之中,不止是好看,还有难得的清幽。校门终日紧闭着,除了袭人的花香和烟一样的山岚之外,什么都进不来,校园里只有花香与山岚之中穿来绕去的读经声。
刘荫芳校长领着记者楼上楼下地听“经”,如今能听到的只有《三字经》和名誉校长叶至善先生编写的《古诗新唱》。
刘校长介绍说:“学校是5月28日成立的,7月18日开始招生的,9月1日正式开学,准备工作略微有些仓促。现在只能读《三字经》和《古诗新唱》,马上我们的‘导师团’和‘博士团’就要进驻,这两支师资力量都是由名教授和博士组成,他们要给我们的学生讲《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老子》、《庄性本善,性相子》,还有唐诗宋词,这些我们都要求学生像古人那样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在背诵熟记之中,使中华古文化的精髓慢慢地浸透到他们的血肉里面。除此之外,学校还要开放武术、围棋、古筝古琴、二胡笙埙、书法篆刻、国画课程,以及教授中医中药知识,每日清晨安排半个小时的打坐修定,调养学生的性情……9年以后,我们的配套大学也跟着成立了,他们紧接着就进去深造,经过这样的严格而全面的教育,我就不信产生不出来王国维、钱钟书!”
我们谈到这里的时候,不觉走出教室来到操场,望着四面滴翠的山色与缭绕如祥云的紫气,我有点相信校长的话了,这个所在确是一个读圣贤书的好地方啊!
“谁出的这个金点子?”我问。
老舍先生的儿子舒乙,我们的董事长。
舒乙的宏愿与“九老”不谋而合。
身为现代文学馆馆长、幽州书院院和的舒乙,多年来一直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危机而忧虑。1992上年底,幽州书院在九龙口召开会议,中心议题就是研究关于传统文化的继续问题。会上,舒乙公布了一个九易其稿而成的建立一所“传统文化学校”的计划。他指出:“中国传统文化的危机不容忽视,传统文化功底的薄弱,制约了我们对世界文化的消化与吸收,以致往往落得于模仿和追随而已,要造就有生命力的载体,首先是国家应把继续传统文化具体化,规定作为中国人必须具备的起码的传统文化素质教育水准。这应该成为一项国策。我将来办的学校,要得到健在的国学大师们的支持,薪火相传,培养出一代融通古今、学贯中西、面向未来的新世纪中国人。”两年后,即到了1994年,赵朴初、叶至善、冰心、曹禺、启功、张志公、夏衍、陈荒煤、吴冷西等9位文化名人以全国政协委员名义就“建立幼年古典学校”问题予以提案。
叶圣陶之子叶至善先生得知舒乙的想法后,十分赞赏,并认可了舒乙为学校取的“北京圣陶实验学校”的校名,老先生认为,这个校名一来可以缅怀教育界先师叶圣陶先生,二来取“陶育圣化,致命英伟”之义。赵朴初老先生闻讯挥毫为舒乙题写了校名。旅美画家夏荆山老人慨然相助,将自己投资1000万元建筑在密云用来做画院的四层楼无偿借给舒乙做校舍。
经过五年的筹建,以舒乙董事长为首的校董事会会员们投资140万元的“北京圣陶实验学校”于今年9月1日正式开学,副董事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王志远先生的妻子刘荫莨女士任学校校长。刘女士此前系北京联合大学宣传部副部长。
学校里的两个小神童,学校现有40名学生,曾铖、江珊是其中的佼佼者。
曾铖的父亲曾长春、曾子的第75代玄孙,系中国新闻社《视点》杂志的干部,将儿子送到这所学校里来,据他自己讲,确实是想为曾家培养出一个能与王国维、朱自清、钱钟书相提并论的“国学大师。”
刘校长对记者介绍说:“曾铖这孩子年龄不到6岁,非常聪明,任何事都不用老师帮助料理,入学前已经能读报纸了,上个星期天,他爸爸不来接他,我问他不回家行吗,他说我爸有事就忙他的吧,我没事。昨晚上中秋晚会上,他竟用英语给大家唱了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歌,我们的董事长舒乙也非常喜欢他,在他身上寄于厚望。”
在曾铖的班里,我意外地见到了抗洪小勇士江珊,前一段有传媒说他被北京海淀区某校接收,没想到接收她的是“北京圣陶实验学校”。江珊听校长说有记者要采访她,扬起头来问我:“叔叔是采访我与洪水搏斗九小时的事吗?”刘校长说:“这孩子见的记者太多了,都是采访她这事。我们决定免费接受她,主要是为了慈善,他也考虑到她玩强的意志与过人的智悲,你想啊,5岁的孩子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换了一棵树,这是一般孩子做不到的。她入学一个月来,已经学会了普通话,不再讲嘉鱼土话,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可以随意变动,还学会了三个儿童舞,这孩子理解能力很强,是个人才。”细看江珊,她比电视里还要瘦小些。她很有礼貌地起立,给我背起《三字经》之后又意犹未尽地背英语字母:“A、B、C……”
江珊和姐姐江兵是8月31日到北京,舒乙、王志远、刘荫芳等校领导亲自到北京西站迎接,她们将在这所学校读到初中毕业。
曾铖、江珊他们要在这里变成古代人吗?记者问。
刘校长笑道:“不,我们除了四书五经外,还开设双语教学和电脑,舒乙讲我们的学校不是复古,相反,中国传统哲学及思辩模式充满了智慧,会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升华为做现代人不可缺少的思想、口 行、甚至是一种境界……”
走出校门,迎面是一派苍茫风光,舒乙的弟子们正在庄重地诵唱叶至善配乐的《诗经。大雅》,舒乙馈赠给未来我国的很可能是一种深奥而阔大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