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江南游人如织,江南最大的酒楼“会宾楼”临江而立。
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女坐在“会宾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手拿着酒杯,眼望着窗外,近处,街道人潮捅挤,整条大街上小贩此起彼伏吆喝着那琳琅满目的商品。远处,一望无际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小船像一片片从树上飞下的落叶摇摇晃晃的浮上水面。岸边的垂柳随风摆动。站在绿衣女子身旁的绯衣女子叹道;“难怪小姐一来到中原就要来江南,这里真是个繁华的地方。
绿衣女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桌边的刻有暗花的玉瓷酒瓶慢慢的倒着酒,看着渐渐倒满的酒杯,缓缓的说道;“我来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它的美丽,在这世上我看尽了太多太多的丑陋,我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还会怀念这个地方的繁华和美丽。
绯衣女子冷笑道:“那个南云楚真的有这么厉害啊,竟然让小姐说这样的丧气话。
绿衣少女闭了闭眼,淡淡的说道:“我离开中原已有十年,这十年里,我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现在的他已不是往昔日那个浪迹天涯的剑客了,而是一个权倾朝野的王爷,他手里握有十万御林军。我怕是还没有近他身,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绯衣女子忿然的说道;“怕什么,无欢教主会帮助小姐的,到时候,管那南王爷有什么上天入地的本事,在无欢教主的眼里不过是小孩的游戏罢了。
绿衣女子轻轻的呷了口酒,听着绯衣女子的话,不由的怔怔出神,她想起那个白衣如雪宛如天神般的男子,他的额头上挂着一个碧绿色椭圆形的吊坠,自从认识他以来,她从来没有看他笑过,而他的样子就如她八岁时见到的一样从未改变。
八岁那年,他救了她,把她带回“天月教”,他告诉她,她是月神之子,而他是守护她的人,他教她术法,教她武功,那段日子,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同样寂寞的两个人,她却从来不了解那个寂寥而从不微笑的男子。
几只燕子从湛蓝的天空上飞过去。
绿衣女子若有所思的问道:“小蝉,无欢教主说他什么时候会来?
:“好像是过几天就到,绯衣女子想了想答到。
绿衣女子站起身子,阳光刺的人无法睁开眼睛,依然是人群拥挤的街道,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下一场雨,他们还会这么幸福?
下雨?绯衣女子吃惊的问道;“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下雨呢?
绿衣女子诡异的一笑,把杯中最后一滴酒倒在左手的中指上,用拇指轻轻的一弹,晶莹剔透的酒飞在空中消失不见。
刹那间,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街道上人四散逃去,有些小贩甚至顾不得那些货物,一会儿功夫,整条大街上没有人烟,只有散落在路边七零八落的货物。
绯衣女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喃喃的说道:“小姐的术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绿衣女子放下手的酒杯,淡淡的说道:“走吧。她的手触摸在桌角的七尺长剑上。
这把名为相思的剑是“天月教”镇教之物,听无欢说,历代的月神之子在成人仪式上总会到灵山拔这把剑,可惜所有人都是无功而返的,结果他们的命运就像这把不能拔出的剑一样,总是以悲剧收场。
而自已却在成人仪式上成功的拔起了这把相思剑。
当这把剑从山缝里缓缓的被拔出的时候,她看见无欢眼里一闪而地的震惊,他慢慢的走到她身边,缓缓抚摸着他手中的剑,轻轻的说了一句,云裳,或许你可以冲破月神之子的诅咒,冲破属于你们的悲剧宿命。
那时候漫山遍野的红色玫瑰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有些花瓣儿甚至飞到了她的头顶,粘在了她额前。
:“唉哟,小蝉的一声惊叫打断了她的冥想,她回头看着她。
我只带了一把伞,这么大的雨,淋着小姐可怎么办。
绿衣女子看着站在一旁恼怒不已的女子,她把手放在离思剑上,一道白光闪过,剑幻化成一把乌竹伞。她拿起伞朝楼上走去,绯衣女子呆呆的站在那里。
:“还不快下去结帐走人。绿衣女子头也不回的叫道。
隔壁一家简陋的茶楼,长相儒雅俊秀的白衣男子,手拿着一把乌竹伞微笑的向掌柜点头道谢,转身朝门外走去,看着明净的天空下起这样令人匪夷的雨,不由的叹息道:“不知是谁有这样强大的术法,居然能呼风唤雨。
当他走到门外,轻轻的撑起手中的那把乌竹伞时。
在“会宾楼”门外的绿衣女子也撑起手中的那把用剑幻化成的乌竹伞。
:“啪,两把伞同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时,他们不由得朝对方看了一眼。
在大雨倾盆的江南,两个撑伞的少年就这样相互凝望着,朝对方微笑,像是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白衣男子的目光从绿衣女子清秀的脸颊上缓缓的移到了她的头顶,看着她手中的乌竹伞,眼睛清冷如电,开口询问道:“这场雨是姑娘所为吗?
绿衣少女脸上的笑隐去了,她微微抬眼看了看天,淡淡的道:“公子好眼力,居然是我道中人,不知公子师承何派?
白衣男子拱手道:“在下来自蜀山,自名天月。
:“天月,绿衣女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想说什么终就没有说出口。
白衣男子质问道:“凭着自已懂的术法就这样戏耍人,你看,你让那些赖以生存的东西全毁了,姑娘不觉得自已有些过份了。
绿衣女子握伞的手紧了紧,依然淡淡的说道:“东西是他们的,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已经毁了,我也无能为力。
白衣男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手指在空中来回翻转,那如瀑布般的大雨倾刻间停止了,太阳露出了半边脸,大街上立刻传来了一阵欢呼声。许多小贩已经冲进了街道上收拾自已的东西。
他们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白衣男子看着他们说道:“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吗?
绿衣女子幽幽的说道:“一场大雨阻了他们生计,他们会有神的帮助,如果一个神背负着几百年的诅咒而得不到解脱,那谁会帮助他呢?
白衣男子看着她,看着围在她身边像花瓣一样的红色一时落下,时升起。像是一只只翩落在人世间忧伤的蝶。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只见绿衣女子把手中的乌竹伞轻轻的一按,伞又幻化成剑。
:“相思,白衣男子脱口叫道,他紧紧的握着袖中的将离刀,他想起师傅对他说过的话,将离和相思是一对的。
绿衣女子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你也听过相思,白衣男子点点头道:“是师傅曾说过的。
绿衣女子看了看天,淡淡的说道:“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见见他老人家。
话刚落音,一个红衣女子从店内冲了出来叫道:“小姐,账已经结了,我们可以启程了,啊,雨停了,红衣女子诧异的抬头看看天。
我们走吧,绿衣女子转过身抬脚朝前走去。红衣女子这才发觉旁边有人,朝他点点头追了过去。
白衣男子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那快被人群淹没的身影,不由脱口叫道;“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子呢?
绿衣女子没有回头,只是脚步顿了一下,淡淡的答道;“白云裳。
声音不大,在如此喧闹的街道上,他却还是听到了,那三个字如一个烙印刻划在自已的心里可能自已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吧。问一声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已有没有记错。
清凉如水的夜,一轮明月静静的照着那一望无际江面,江水明亮如镜,无人撑舵的小船在江面上缓缓朝前使去,船上躺着一个身穿白衣,额前挂着一个碧绿色椭圆形的吊坠宛如天神的英俊男子。
他仰望着天,看着天边两颗耀眼的星星以惊人的速度相遇。袖中修长的手指迅速掐算了一下。
过了这条江便是中原,到了中原自已的命运就会改变,如果可以结束月神七百年的悲剧宿命,未来的事自己都要坦然面对。
“兮律律“,马嘶啼扬,带起了小道上的阵阵灰尘,绿衣女子右手控缰,左手轻轻掩鼻咳嗽了一声,她看了看夕阳西下人余辉照在前面树林里高高低低,稀稀落落村庄,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对追上来正在喘气的绯衣女子说道:“小蝉,过了前面这个小村庄就是帝都了,可惜天已近黄昏了,城门恐怕早已关了,今夜我们就到前面的小村庄里去歇脚吧。
:“好,主仆二人同时翻身下马,向夕阳中的小村庄里走去。
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愁云惨淡的村庄,几乎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白蟠。空中到处飞扬着纸钱,地上的纸钱都有一尺多厚,踩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泪珠,有一个孩子坐在冰凉的石阶上啃着手中发硬的饼子他的头顶上还有贴着一张纸钱,白云裳走过去,蹲下身子,拿掉孩子头顶的纸钱,轻轻的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孩子看着她,好半天,哇的一声的哭了,含着饼子的嘴含糊不清的说道;“伯伯死了,叔叔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小虎子了。
:“小虎子,街角传来一声撕心裂的叫声。孩子立刻站起身子,向街角跑去,边跑边喊:“娘,我在这里,一个身穿粗布衣裳披头散发的女人从街角跑过来,一把搂过孩子,边哭边打道:“叫你别出来,你怎么不听话,得会儿,有诈尸咬了你,可怎么办。
白云裳一惊,走上前一步,问道;“什么是诈尸?妇人抬头看着来人,眼里神色慌乱,急忙说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快离开这里,这里已不是人呆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云裳又追问了一句。
看着阴惨惨的街道,四周吹来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妇人怯懦的说道:“现在天色太晚了,诈尸恐怕又要出现了你们还是到我家去吧。
主仆二人随着人 往街角走去,阴风四起的街角突然出现了长长的影子,他们目对天狼嚎。月儿也悄悄的躲进了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