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她什么时候醒?”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却听不真切,更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嘘,小声点。”这次声音显得清楚些,能分辨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是谁呢?想竖起耳朵仔细听,但男人的声音轻得怕吓走蚊子。周围安静得更人烦躁,幸好一会儿又听到开门声和关门声。不想再忍受令人窒息的寂静,急切地想听到声音,想恢复视觉。
挣扎着从黑暗中醒来,睁开双眼,闯入视线的是一间陌生的房间:但颜色是她喜欢的暖色调,摆设也令她舒适,仿佛是她亲手布置的。
“对不起,我已经叫儿子小声点了,但还是吵醒你了。”循着声音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床头,一惊,拥着被子向后退,声音颤抖地问:“你是谁?”
男人也显然被她吓了一跳,听到她的话,更关心地跟近,将手搭在她额前:“随风,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温柔的声音让紧绷的神经松弛,她好像是做个一个梦,梦里,思维在此停顿,梦里有些什么忘了,但脑子却清醒很多,她叫随风,是一间大型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前面的人是她的老公,和她一样是一个平凡的人。
“你不是说讨厌我的名字吗?”随风不解他怎么又喊起她的名字来了呢。
男人失笑出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的名字了?”
“就在,”突然顿主,什么时候?忘了。随风整个人跟着糊涂。
看着还是一脸迷糊的老婆,男人将她放平,嘱咐道:“昨晚值班,又动大手术,清晨才回来,再补补眠吧。还有我怎么敢嫌弃老婆大人的名字呢?我去上班了,做个好梦!你的梦里要有我噢。”
梦?随风的眼皮沉下,不知那个已经遗忘的梦是否能继续?
风华殿
“她什么时候醒?”酷如寒冰的声音穿透着跪在地上的所有太医的脆弱心脏。
“回圣上,第一皇后娘娘只是睡着了,只要睡饱了,就自然会醒来。”其中一个胆大的太医说出他们诊断的结果。
睡饱?哪有人能够睡上三天还不醒来?手颤抖着,因愤怒,因害怕。强迫自己冷静:谁想暗算她?谁又有能力在圣宫内得逞?可疑的人在脑中飞快地筛选,面容由焦躁转为沉静,眼神却越发地恐怖,只有转向随风时,修罗眼中的阴狠才消失。她现在脸色红润,呼吸绵长均匀,真像只是睡着而已。
这次是心都在颤抖了,这种像睡着,却醒不来的模样,他见到。曾经母后也是这个样子,她进入了沉眠状态。
“你们都给朕滚出去。”声音传出噬血的冲动,看向随风时,修罗金色狰狞恐怖的眼眸慢慢冷静,凝结,冻结一切。
走出风华殿,外面是等候多时的右相。在修罗开口前,右相说道:“圣上,您已经三天没有上朝议事了。”话中没有责备,没有劝谏,只是用事实提醒修罗作为沙漠圣国圣上的失职。
冰冷的眼几乎透明,看不出主人的半点情绪:“从今天起恢复朝议。”
右相府
半透明的魂魄漂浮在半空中,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他今天的心情如何?”
世上怎么会有怎么恶劣的人?右相虽然这样想着,但也回答道:“跟平常一样上朝议事。”
“怎么可能呢?他女人昏迷不醒两个月,他竟然能冷血到像平常一样上朝议事?”魂魄不平地叫道。
“对了,今天他差点因一点小事将河务官斩了。”右相说着他想要的内容。
“还不够!”
不够?“你期待他有什么反应?”
“为爱疯狂的男人当然反应要更激烈些,首先把那些查不出他女人昏迷不醒原因的庸医杀了。再广布天下寻找名医,来一人救不醒,就杀一个,来两人无效果,再杀一双。天天痴心地守在心爱女人的床前,诉着爱语,祈祷她快点醒来,只要她能够醒来他愿意牺牲一切,将政务、国家、天下统统放在一边,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看不下去的大臣开始劝谏,惹恼他,激怒他,然后把那些苍蝇咔嚓咔嚓掉。”魂魄说着自己编写的桥段,越说越激动。
是不是越尊贵的人死后就越变态?右相泼他冷水:“可惜,这些都没有出现。”
魂魄泄了气地垂头。
“不过,”
“不过,”魂魄期待地抬头看向右相。
“他已经将阿波罗带在身边,让他学习政务。”由于异星突然昏迷不醒,阿波罗不仅哪儿也没去成,反而天天被文件压得喘不过气。
“啊?”魂魄期待张大嘴巴,“我怎么越来越不看懂修罗这孩子了呢?”
你什么时候看懂过他?右相在心里小声地加上一句。“欺负他那么长时间,应该去见他了吧。”
“不要。”魂魄任性道。他还有事情没解决呢。
“我觉得他一直在等你,而他一定知道你在我这儿,今天河务官的事情只是一个警告,你再不出现的话,下一个被当成苍蝇咔嚓掉的就是我。”
母后是神官,具有神的力量,自然有能力进入沉眠状态,但她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异星。为什么会进入沉眠状态?他一直在等,等那个即使违背神的旨意,即使叛神也要将她带入这个世界的人。
冷眼对上突然出现的半透明的魂魄。
魂魄的眼神也跟着冷却下来。
沉默在蔓延,温度在下降。
最后还是魂魄受不了,先开口问:“我们每次见面都得那么冷漠吗?”毕竟一百年不见了,也不来点热烈的欢迎,没良心的小孩。
“习惯了!”幼时无知幼稚的热情早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散失,冷漠是最好的自我保护,省得自己再一厢情愿地期待,然后再一厢情愿地失望。
“原因。”
“嗯,我把她带过来的时候,在她体内下了咒语,一旦神之子的灵魂孕育,她就会进入沉眠状态。”魂魄抱怨道,“原本一夜就可以完工的事情,竟被你托成两年来完成,啧,真没用。”大肆批判的魂魄已经忘了是他一开始将人带错地方的。
“卑鄙。”修罗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
“卑鄙?”魂魄气得重复他的话,“我哪儿卑鄙了!要不是你因为血统的原因,不愿见到任何一个女人为了沙漠圣国的继承人而丧失自己的生命,别扭地不肯立后。需要我死了都不安心,从异世界带来了个在这儿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死了也碍不着谁的异星吗?”魂魄飘到修罗面前指着他鼻子骂。“还有当初你也不是打算:一旦继承人孕育后,就再不理会她的吗?”
“那是当初,后来改变了。”虽不适应他的改变,但修罗也不忘争辩。
好心被雷劈!“哼,”魂魄将头一扭,“我还特意挑了个最丑的,没想到你还是爱上她。”
“她哪里丑了?”
“她哪里不丑了?”魂魄指着床上睡死的女人,“她哪一点比得过你母后?”
就外貌而言,找不出一丁点。
“比不过,就是丑。”
“但她比母后坚强。”
“是啊!”魂魄不屑道,“还坚强过头了呢!”虽然借用她的身体孕育沙漠圣国的继承人,但他一向赏罚分明,作为报酬,他赏赐她随心所欲的十年,为她构建了一个虚幻的世界,在里面她可以实现自己所有的愿望。一生中能如愿以偿的有几个人,那死异星竟然不知好歹地将他踢出来,明明那个世界是他构建的。
不好的预感升起,“你带不回她吗?”
除非她自己醒来,否则谁也别想带她出来。这魂魄就是再死一次也不会承认。也不想想他是谁,他可是沙漠圣国的圣上,虽然是前任的,但也掌握过千千万万人的命运,他就不信他左右不了那个异星的命运?
“哼,小菜一碟,看我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把她还给你。”赌上右相的命,他也要将死异星带回来。(右相:为什么是我的命?魂魄:我自己的没了,就借你的用一下。)
“父皇。”
听到久违的称呼,魂魄颜开眉笑飘到修罗鼻子跟前:“舍不得我走了?其实呢,人谁无一死呢?百年前你没有送我一程,现在呢,你也不用送了。”魂魄喋喋不休地说。
“为什么阻止他跟我亲近?”一个压在心底很久很久的问题冒出来。
“谁?”魂魄一头雾水。(右相:装傻!)
“你在嫉妒。”修罗嘴角弯起。
“谁嫉妒你跟他要好,不跟。。。。。。”
修罗的笑容扩大。
魂魄闭上嘴巴,将头一扭,赌气地飘走。哼!他当年是在嫉妒又怎么样?谁叫他是他的儿子,却想叫别人爹的!
恨恨地回头瞪修罗一眼。
现在才发现:儿子笑起来的样子跟他女人有点像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