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难眠了,可当我第二日清早顶着黑黑的眼圈看着白梅神清气爽的在收拾东西时,更是傻了眼。我忙问她这是怎么了?她淡笑着回道:“去风雀山庄小住几日。”
“风雀山庄?”我喃喃自语了下,顿然犹如醍醐灌顶大喊了句:“回登封!”
白梅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依旧含笑道:“昨夜我想了很久,我要去找他,可是身在玉香楼里又不便随意离开,我知陈冲放了两人在玉香楼里,便找老鸨商量了下,让那两人带我去风雀楼小住几日便回。”
“哦……”我点了点头。
“也亏了陈冲舍得花那么大一笔钱赎了我,否则我便不好随便离开。”
“带着那两人你要怎么去寻凌逸辰?”我又问道。
“半路杀了他们。”白梅眸中闪出抹冷光:“这次即使我阻止了他去提亲,可也不能让他娶了我,我更不能去风雀山庄最终还是要回到玉香楼,到时只能跟他们说半路遇到了盗匪只我一人逃脱。”
白梅想的确实周到,可是就为了能够暂时离开玉香楼而杀两个无辜之人,却让人不免寒噤。我想了想有言姬呆在身边,只需稍稍使个妖术让他们昏迷不就行了,或是让言姬假装盗匪,凭那两名虚有其表的打手,不需施法便能打晕他们,这样也无需伤害两条人命。便只跟她言道,到时我路上会帮她,不需她动手。白梅听闻更是感动的抱紧了我,在我的耳边轻泣着:“姐姐,但愿你说的是真的,我们能有这姻缘。”
霎时,我的心里一凉,鼻尖一酸深深叹了口气:“有……”
只是没有结果,这话我依然埋进了心里。
我不知道白梅如此直执的这份姻缘里是否因我的参与而让她更加坚信了她的执着,如果当初我没说他们会有这份姻缘,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是否还会是当时那个镖局的下任当家,是否会好好的嫁了个人,过着普通人的日子,而不是在山洞里遇见的那个冷漠的白梅?究竟又是什么而让她突然变成了那样?
如今我只是知道她深信着这份姻缘,就像她曾对我说过,那时的相遇便是上天注定好的,即使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迫于我不便显身跟随着她便与言姬一直隐身随后。陈冲放置在玉香楼里的两名打手却与上次在湖边看到的那些不一样,一黑一白的衣衫之下清瘦的外表让人联想到的只是柔弱的书生,可有谁能想到他们竟是陈冲的心腹,虽然两人并无多好的武功,却是一个善用脑,一个善用毒,这两人也便是风雀山庄的顶梁柱,黑白双煞。传闻只要两人合手便是天下第一。
这是言姬一路上闲来无事告诉我的,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我无从问起,想来对于一个妖来说想知道一个人的来历应该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可转念一想,当初白梅设计想在路上杀了这两人却是万万行不通,幸而当时我及时的阻止了此事。
白梅想低调回登封,可这黑白双煞却说少主交待对夫人要照顾周到。于是白梅便迫于无奈的上了他们所准备好的马车,这一路上的周车劳顿便成了赏景游玩,两天之后着实让白梅急红了眼,几次想与他们动手却又被他们反制住,直至发展成白梅以绝食来抗议从马车换成骑马。这两人的目的必竟是以照顾白梅为先,看到如此状况也得退而求其次的让了步。
换成了骑马之后,白梅便不受他们拘束,从洛阳到登封的路她熟悉的很,便直接抄行了小道。十日的路程虽缩短至五日,其间却无一家客栈,露宿荒野便成了必然,这便也给了让言姬伪装成匪盗的机会。
入夜之时,他们正处于山林之中,寻得一处可避风之处,黑白双煞便升起了篝火为白梅打理出一席干净之地让她歇息。我正寻思着是否等他们入睡之时便让言姬显身,可就在我还为之思虑之时,却见这两人神色一变,只听那白煞说了句:“来了。”两人便警惕的站了起来,然而白梅的脸色也瞬间凝重,直视着传来声响的下风之处紧拧了眉。
黑煞匍匐在地,贴着地面听了一会便轻声说道:“大约来了二十人,应该不成问题。”
白煞轻蔑的冷哼一声:“早在买马之时便已觉有人跟随,谁知却喊来了数人。”
“只是二十人”黑煞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几颗红丹:“也只是瞬间的事。”
两人对视了下,黑煞便急步向着声音的来源处奔了出去。白煞看了眼白梅淡笑道:“夫人不必担忧,只是一堆小喽喽。”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到远处不知何人隐隐传来一声:“有毒”便倾刻间鸦雀无声。
白煞又笑了笑:“黑煞的毒手一出便是封吼,看来已经解决了。”
然而却在看到言姬的现身之后便瞬间凝固了笑容,下一刻便倒在了地上,或许当他昏迷之前都未曾看清言姬的容貌。
白梅先是一愣,看到了我的出现后才反应了过来,直扑向了我:“姐姐。”
我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便看向了言姬,言姬微微点了头便随手谄了一诀招来了一片祥云。与化龙子相熟之后,这招云之术也没少见,可对于第一次看见此景的白梅却愣愣的看直了眼。言姬快步走了上去,微蹙了下眉头看向了下风处,黑煞的脚步声已逐渐靠近,我赶紧拉着白梅登上了祥云。
我以为言姬的容貌足以让这尘世的女子诧异上半天,可这白梅却一直都未正眼看过他,只是紧蹙着眉头垂首想事。
“送你到登封之后,我们便会离开,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言姬冷漠的看着前方,话却是说给白梅听。
我笑了笑安慰道:“从登封到洛阳走官道少说也要十日,这才过了三日,想必凌逸辰还在路上。”
白梅抬眼看着我,却一直无言,我继而又道:“一会到了登封之后我们送你去家客栈,尚还有几日时间你要不要回镖局看看?”
似是一言揭开了她的伤疤,白梅的眸中闪出一丝悲戚,稍稍犹豫了下便苦涩一笑道:“自打那日离开镖局我便已不再是白家的人了,就在客栈里等吧。”
想要再安慰两句,却不知该如何去说,叹了口气便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河发起了呆。月朗星稀的夜色让我不禁陷入了迷茫,眼前不知为何却突然闪现出一副画面,那个满身是伤不顾一切想要跑出那片黑红山间的我……
言姬的声音把我从那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抵达登封。入夜的登封灯火阑珊,与白日相比显得凋零了些。为了让白梅的失踪看上去像是盗匪的劫财劫色,白梅带走了黑白双煞的盘缠,也让她萌动了要替我与言姬各开一间房的想法。言姬婉言拒绝,其理由却并未告诉她,只是拉着我转身就走。其后我也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在这梦中所做出的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会改变日后的结果,如此还是少与白梅接触的好。于是,我们俩又开始在屋檐上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