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花,其花妖冶,更含有巨毒,宫廷毒药凝息丸正是由此花提炼而来。
只需一颗,必会让人丧命。
我曾在伊宫看到过犯罪宫人服用,服下之后,不会马上丧命,却会每天都受蚀心之毒,痛不欲生,七天之后命绝。
其毒就如花妖冶,让人生不如死,却又求死不能。因为一旦见血,毒会更加的渗透,倍增蚀心之痛。
死并不痛苦,痛苦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舒汀兰手里拿的正是凝息丸,她有这么恨我吗?要对我如此。
我紧闭着嘴巴不肯下咽,她讽刺的说:“先前不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现在怎么又害怕了。”
我双眸瞄过她,厉声问道:“你就这么恨我,死也要让我死的这么痛苦吗?”
“对,我恨你,恨死你了。”她疯狂的叫着。
女人的嫉妒真是可怕,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一个不爱我的人,我也会变的如此吗?
可是,我已经没有那么一天了。
我的唇边勾起一抹自嘲,原来我做人做的如此失败。
舒汀兰唤过一名手下,硬是逼我吞进了凝息丸。
毒性发的很厉害,很快我就感到了蚀心之痛。
她微蹙眉头,说的有些惋惜:“很痛吧?可是为了不让人家起疑,我必须趁早赶回去,你说我该如此处置你呢?”
眉锋一聚,她唤来一名手下,道:“把她扔到深山让她自生自灭吧。”
疼痛已经让我说不出话来,惟有直直的望着她,控诉着她所做的一切。
从来没想过她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付我,从这一刻开始,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殆尽。
我被两个人夹了出去,押上了一辆马车,奔驰而去,马车里很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不断的马蹄声响彻在我耳边。
心痛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嘎然而止。
车帘被猛然揭开,光刹时充斥了整个车厢,让我一时间竟适应不过来。
我被狠狠的拉出了车厢,摔到了地上,那两个奉命扔我入深山的人正委琐的看着我,满脸是****之色。
“既然都快死了,不如先让本大爷快活快活。”他们搓着手掌,向我步步逼近。
不能,我不能这样任他们羞辱,我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的跑了起来。
此时,我惟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可是,我根本跑不过他们,不一会就被他们抓了回来。
手腕被他们紧紧的握着,微微生痛。
他们气愤的开骂:“逃啊,看你逃到哪里去。”
他们的手伸过来,欲解我的衣襟,奈何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上天,你难道真的这么残忍吗?临死之前,还要让我受如此侮辱吗?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有一道影子从我面前闪过,瞬时之间就杀死了那两个人。
顺着眼光望去,原来是他……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挣扎,或许是蚀心之毒的痛苦,我体力不支,顿觉晕眩,一时之间就昏了过去。
在昏倒的那刹那,我分明看到了他那关切的眼神。
他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露出如此关切的眼神?
那是我昏迷之前,唯一所想到的……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但感觉却是好久好久,久到我把这一生所发生的事,所未发生的事都想到了,难道是因为濒临死亡才会如此吗?
喉咙干涸的涩涩发痛,心口传来阵阵绞痛,原来这就是死亡边缘的绝望,原来我也害怕。
“很痛吗?”见我如此,他马上喂我吃了一颗药丸。
我艰难的抬首,凝望向了声音的来源,笑着对他说:“谢谢你救了我。”
虽然只见过一面,却老有种熟悉的感觉,或许是他那古怪的面具让我觉得特别吧。
“你还记得我?”不知怎的,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喜。
或许是我痛苦的出现幻觉了吧,他怎么会惊喜呢?他只是个偶然见过一次的陌生人,我甚至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因为至始至终,他都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
我强忍着痛,轻轻的说道:“我记性很好的,你就是上次那个车夫,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上次帮我照顾他。”
他喃喃的说道:“是很好,不过你不是说不认识那个人吗?”
“对不起,上次骗了你,我认识他。”许是快到了生命的尽头,一切的谎言也该结束了。
他没有开口,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因为戴着面具,我不知他会是何种表情,是喜?是怒?是哀?是乐?
全然不知……
沉默一下子散了开来,身体好似也没了刚才的疼痛,许是他的药丸的缘故。
“你今天不用赶车?”受不了这气愤,我笑着打趣。
他轻轻的咕哝了一声,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好像是说,“我只为你而赶。”
心里忍不住自嘲了一凡,我今天是怎么了,老是想一些不切实际的话,他明明就是个陌生人,为什么我会一点都不觉得陌生。
我轻笑了一声,道:“好累,我都听不到你在说什么,我要睡了。”
于是便转了身,不再看着他,不是任性,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延续这个话题,心里的感觉怪异极了。
就这样过了很久,我甚至以为他已不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稀疏声,他终于打破了这个局面:“婉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惊诧于他突然的亲近,我猛然回首,只见他已把面具卸下,他的左脸有一道伤疤,一直从眼角划过了整个脸庞,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它丑陋,反而觉得它让他本来俊美的脸庞平添了几份霸气。
“你……”我本想问他为何突然如此叫我,但话到口中,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但他却误会了,一抹失落一闪而过,“你吓到了吧,我不该吓你的。”
我连忙摇头,解释道:“你不要误会了,我一点都没觉得它丑陋啊,只是你突然这样叫我,让我觉得有点意外,你认识我吗?”
闻言,他喃喃自语:“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善良。”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小时候?难道他真的认识我,虽然我觉得他很熟悉,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
我有些疑惑的问:“你认识我?”
他慎重的点头道:“恩,婉儿,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澶渊啊。”
澶渊,是他吗?
“我不想出去见人了……”
“那你可以带上面具啊?”
“不要,面具这么丑我才不要。”
“戴嘛,澶渊的脸只有婉儿一个人能看哦,你要带着面具不许别人看。”
他一直记得我的话吗?
难怪我会觉得他如此熟悉,原来我们真的认识。
能在死前再见他一面,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