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语洁一阵风似的冲进宫昔羽的办公室,把入神工作的她吓了一大跳,抬头就望见一脸掩不住气愤的面容。
她莫非受不了刁难!
现在是来投诚吗?
唇际笑意再难忍,宫昔羽懒懒的放下手中钢笔,闲适地往后一靠,好整以暇的问:“有什么事吗?需要如此夸张的方式提醒我大小姐你来了。”
单语洁不多话,直接切入主题“不要装傻,你把我调回来,我受不了了,快点。”愤怒支使双手狠拍着办公桌,震得桌上文件全体跳了一步慢四舞,当然固定的电脑拒绝合作。
火气还真不小,对于她在财务部悲惨的处境,她多少耳闻,那样被人针对,还能忍上三天,只能说她真是能忍人之不能忍。如今能让骄傲的她回来求她,应该是忍到极限,忍无可忍了。
宫昔羽无赖的摊开两手无辜地问:“我为什么要帮你?”目的既已达成,就有闲心逗她玩,故意唱段反调娱乐娱乐。
“因为有我帮你,你会更快达成你的心愿,是我帮你!”单语洁一字一句纠正道,不相信她还会装傻听不明白。
战斗力还是不弱吗?
是因为太过势单力薄,才会被财务部欺负得那么惨吧!
她也不想惹毛她,娱乐看来并不怎么娱乐,那就放弃吧!
“是个好理由,成交,你现在可以去收拾东西了,其它的交给我来办?”
单语洁故意恼羞成怒冲着她大喊,“你这小人,明明可以帮我,却袖手旁观看我出糗!”变态蝴蝶应该会很喜欢看人失控吧,满足她又何妨。
“我没有理由帮一个外人,现在你是自己人,那就例外。”宫昔羽无辜地冲着她甜笑,那双恶魔的的眼如今正散发着属于天使的光芒——善良。
“小人”小心地掩饰心里的得意,不想被她看穿坏事,故意装做气得看不下去然后夺门而出。
真实情况是她快忍不住想笑的冲动了,所以才会避开她。宫昔羽机关算尽也一定想不到,她被财务部欺负只是作戏而已,目的是引她上钩,让她顺理成章的留在她身边,接纳她为自己人。
如果她突然反口说要加入,宫昔羽一定对她怀有很重的戒心,那她的作为也有限。现在提前解除潜在的麻烦,一切就按她计划的行进。
千算万算,宫昔羽还是会输得一败涂地。她是不讨厌宫昔羽,可是也不喜欢她!因为她的态度让她很不顺眼。能看她输,这也是她会接这个任务的第二大原因,看天子骄女悲惨落败,这是何等令人开心的事!不是吗?
望着如旋风般冲出去的黑色身影,宫昔羽暗想她还是回到她这边,结果令她满意地笑了。拿起内线电话拔到李重言的分机,接通了后,她直接说出目的。
“为了她跟宋扬枫正面交锋,不值得。”李重言考虑如果真跟宋扬枫争人,大家撕破脸一定讨不了好处。
果然是人性,有价值的人才有留下来的权力,声音却不泄露半点讽刺地低声说“单语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留着她对我们有很大帮助。”
“你确定?”疑惑询问她的决心有多少。
“当然,我跟她相处一个多月,她有多少能力我一清二楚。”宫昔羽肯定地说。
“好吧,下午她就会调回来。”
“谢谢总管,不打扰你了,您忙吧。”目的达成,宫昔羽不想再跟这种人哆嗦,马上客气有礼的挂上内线。
“你的手怎么……”
单语洁进洗手间时撞见白以晨拿下从不离手的黑色护腕,,视力非常好的她惊讶地看到白以晨右手腕上一条颜色非常深刻的刀疤。不禁冲口问出。
白以晨正准备洗手,她是见着洗手间没人才敢拿下护腕,没想到被刚好进来的单语洁一眼撞见。受惊的她,一时慌乱,黑色护腕从手中掉出也不知道,痛苦的捂着伤疤,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到。
她真的不想别人看到这块疤,她一直都掩饰得很好。到现在为止公司还没有人看到过!那记疤那不止是皮肤上的疤更是她心底不能愈合的痛。
单语洁捡起黑色护腕,看着眼前恍忽痛苦的她,一时心软的帮她戴上手腕,轻声安慰道“你不要介意,你不喜欢别人知道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不要因此难过。”原来外表坚强不已的白以晨内心这么脆弱。
直到单语洁轻柔地帮她戴上手腕,盖住丑陋的伤疤,她才从恍神中走出来,不觉认真看看眼前的人,以前老是听别人说单语洁有多么不好相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原来她也可以如此的善解人意。
感激地说声“谢谢。”心乱过后,沉淀悲伤,她友善地对单语洁说“其实你人挺好的,公司里的人都不了解你。”
“有人用笑脸隐藏阴险,有人用冷漠代替笑脸,可是人们却更容易接受前者。”单语洁无奈的缓缓诉说着世界的不公,语气里只有坦然接受的淡然,她已经过了为这种必然现象而气愤的年龄。
知道她指的是宫昔羽,白以晨也有同感,她们同样是被宫昔羽迫害的人,对她不免再生一层好感,望了望连索印含也不知道有的伤疤,她的眼神又回到无限悲凉,浅浅地问“你不好奇,这伤疤怎么来的吗?”
“我从不逼问别人不想说的话,特别是让人心痛的事。”因为从她悲伤的眼睛里她已经全看到了,根本不用她再说。
对面的她现在看起来全然没有平日的干练,人心还是有缺口,她现在就为她有少许难过。
白以晨像有所决定,鼓起勇气提出邀请,“今天晚上有空吗?可不可以听我讲个故事?”
这是公司里第一个正式友善约会,单语洁心里是欢喜的,少笑的唇已经咧开了足够开怀的弧度。开心地点心应允。
原来她也可以有朋友。
索印含一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石宁征停靠在路边的车,可见不到悠闲等她的修长身影,她不由得左右张望。
“印含,”听声辩位,原来他靠在树下,索印含笑容满面的迎上去“怎么来了?”
“想起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今天有空吗?”石宁征深情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她太忙致使他们已经几个星期没面了,她似乎清瘦了不少,权力争斗费尽了心神吧,不免心痛她经受的这一,可他知道她不会允许他介入那些事。
石宁征热烈的眼神里,包含的无悔深情,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不能明白,不想失去他就只能把他当朋友。尽量忽略太过热切的眼神,尽量自然的回道,“也好,我也几个星期没好好吃餐饭了,我请,走吧。”
宋凌波一走出公司就看到两个依偎一起的人影,心里很不是滋味,隔着很远叫唤道“印含,我们去吃饭好吗?”小跑步追的后,宋凌波故意忽略一边的男人,想让他知难而退。
索印含像被人抓包的情人一样尴尬万分,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担心的不是宋凌波的反应,而是石宁征!
她在心底挣扎,该怎么跟石宁征说明她现在的情况!
不过前题先打发掉眼前的障碍,于是她转过身冷淡的对宋凌波说,“我今天有约了,下次吧。”
石宁征注意到她犹疑了一段时间,对眼前的陌生男子不免认真多看几眼,长得不差,身材高大健壮,高贵目中无人的气质显然出身名门,是个富家公子。
他会是谁,印含为什么这么局促。不过现在他不会问,要问也要等两人独处。
“你还在为订婚宴会上的事生气吗?我发誓不会再这样了!”宋凌波自以为是的牵起她的手,笑得一脸天下无事。显然忘了这几天他依然死性不改。
“你想多了,今天我有约,你听明白了吗?”一说起这个索印含就浑身不痛快,还说不敢了,信的人才有病!光是今天,楚云就报告给她听了宋凌波有接见多少个女人,其中挂牌女友过半数。
虽然并不爱他,可他的行为却让她非常丢脸,长这么大她没有感觉这么没法见人过。再不给他点教训,只怕她日后真的会被他气死。
从小每件事都没有脱出控制的宋凌波,妒火上升随即脑羞成怒,温柔多情的表相瞬时隐去,蛮横的一手拉过索印含,如君王下命令,“我不准,你只能跟我吃饭,走。”毫不怜香惜玉的硬拉着她走。
虽然震惊听到的订婚两个字,石宁征依服手脚利落地架开宋凌波,把索印含安全的锁在怀里,他不允许任何人对索印含动粗。
心底的不悦加上对眼前男人浓浓的厌恶,他以森冷的眼神杀气重重瞪视宋凌波,让他这个七尺大男人都心生恐惧,不由得退了一步。
“是男人,就不要勉强女人。”石宁征从牙齿缝里面挤出一句话后,就牵着索印含上他的车,自己转到另一边开车,临走还不忘狠狠地警告宋凌波一眼,要他好自为之。
被他的气势压倒的宋凌波,久久回过神清醒过来,到现在宋凌波总算认出这个男人就是以前大学时一直跟在索印含身边的护花使者。
那种凶神恶煞的眼神激起了他的记忆,当年他也是以这种眼神逼退他。那个男人依然那么恐怖,他刚才的眼神让他相信,他要杀他也不是没可能,索印含到底在哪里认识这种人。
一想起索印含他就气得牙痒痒,他是出于真心喜欢她,以前他一再讨好她,她的眼里也只有宋凌宇,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就够郁闷死他了,他会变得玩世不恭成为一个用情不专的花花公子,也是因为她!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订婚,她还敢在他面前与其它男人搂搂抱抱,同样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个女人还真是完整漠视他彻底!他以后会要让她明白,敢漠视他的人有什么后果。
而刚才发生的一幕都落入坐在车里的宫昔羽的眼里!
勾动唇瓣,一抹坏心的笑容已经成形。至于打着什么主意就不知道了。她缓缓地把车开进川流不息的车阵,也成为急速穿行的车流里的一滴水流。
“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好像真的一样,要不是我太了解你温吞的个性,还真会被你凶狠地样子吓死。”车子顺利无阻的前行,索印含取笑起了他。
石宁征苦笑在心里,为了她他做尽一切,从来不敢让他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在她面前由始至终保持温吞和气的老好人样,因为她认定他就该是这样。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石宁征无奈的问,为了她不想扯痛的心依旧抽痛不已。
无可避免他还是问了,索印含心里五味陈杂,停顿半晌缓缓地说出实话,“没有意外,他会是我未来的丈夫。”
这个答案击溃了他平静的面具,他根本就受不了她成为别人的!以前他是看出宋凌宇无心于她,才会气定神闲地等。而这个男人眼里明显的企图心他忽视不得,他急他也真的累了,所以不想再拖下去。
气愤伤心的他猛踩油门,汽车像离弦的箭,瞬间冲刺百米,极限的快感稍稍缓解他排山倒海涌上心头的酸苦。现在的他只想发泄,已无心顾及索印含因为突然加速吓白了的脸。他的心那么痛,她怎么可以一脸平静,他不平衡!
他的疯狂举动吓傻了她,直到窗外不断一闪而过的街景,才回过神来,索印含抓紧车窗把手,尖叫斥道“你干什么!疯了吗?快停车,这样会出事。”
“我疯了,为了你我早就疯了,以前你一心嫁给宋凌宇我可以忍,现在我忍不下去了!你到底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都可以给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近乎歇斯底里石宁征,痛心地喊出心底埋藏已久的话,他一直以为她能想通一切,然后皆大欢喜接受他的感情。
“那是你一厢情愿,我没有执迷不悟,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要的你也给不起!”她并没有错,此刻的她真的不觉得有错,想有权有势这是人之常情。她只是找到了捷径而已。
看着石宁征愈加痛苦近乎崩溃的眼神,感受到他无尽的悲伤,整上车厢里仿佛漫延着他的悲痛!此刻她后悔了,心底陌生的痛楚压抑着呼吸的频率,她不应该如此刺激他,毕竟他没有错,只因为爱她!她不舍的想安慰他也安抚自己无来由的心痛。
只是石宁征已不给她机会。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愚蠢的认定你只是迷失,以为等就可以等到你。现在我彻底明白了,下车。”面如死灰的石宁征眼神不再热烈,也没有了疯狂的愤怒。绝决的选择放弃,对她他已无能为力,唯有放她走出生命。自己挖心头的肉,也要放弃这个爱了十年的女人。
巨大的心痛掩没了她,眼泪瞬间洗刷眼球,不明白以前大方如他,现在为什么执意放弃她。
现在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他,急迫的想挽回,“我只是说他可能是我的丈夫,并不一定是他,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的哀求他向来不会忽视,本以为他这次也会自嘲地笑笑,接着又会像个无事人一样对她好。可这次是不一样!
石这征强忍住心里升起的希望,不要自己再沉沦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痛苦循环里,除非她真的想通,否则他不能任她下去。
石宁征决定赌一次,唯一的赌注就是赌她心里有一丝毫的爱他,坚定地说“不要说了,下车。”
“阿征。”索印含希冀地眼神望着他,期望他可以改变主意。
“下车。”她需要受点苦才会懂。石宁征强迫自己冷血地说。如果她真爱她,她一定知道怎么赢回他,他置之死地是后生还是死全看她。
骄傲的索印含不再低声下气,她有尊严,苦苦哀求他仍不为所动,那就没必要了,不再说什么,挺直背脊勇敢地走下车,背过身狠狠地摔上车门。
转过身望着车影火速消失在繁忙的车流里,索印含心里的痛苦再也不能伪装,眼泪像开闸的水龙头,瞬间湿透双颊。他就一点都不留恋吗?走得如此绝决。
她不是没有心吗?长久忽略他的深情,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没心的,那为什么现在她的心这么痛。她的自私虚荣终于让她失去他!就在她发现自己原来爱着他之后!这是上天给她的惩罚!
长久压抑的痛苦终于找到缺口释放,无力地蹲坐在夜灯初上的街道,痛哭失声不可自抑。她不在乎现在身处何地,只想发泄过多而无法承受的悲伤,也理不得此举是不是太丢脸了。
来往的路人对她痛哭的身影视若无睹,毕竟城市里这样的画面不少,看多了就连好奇的心思都没有。更不会有人上前安慰伤心的人。
钢铁森林住久了,属于人类的心都变成了冷硬的合金钢,没有温度是必然。
单语洁和白以晨两人来到一个人流不多位处内巷,气氛不错的小型餐馆,点了餐点后,气氛变得静默了,看她一脸犹豫不定,单语洁善解人意的说“不要勉强自己,不想说那就不要说。”
白以晨俊美的脸上流淌着掩不去的虚弱,勉强提起精神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让我先想想,整理一下头绪。”
再见到那个人差点把自己逼疯,再不找人倾诉只怕自己迟早崩溃。
端详眼前越加忧郁的白以晨,单语洁的心有点不忍,她从不是善良可亲的人,可面对眼前的她,她总会不经意的就会为她心软。知道她想诉说的心愿,那就静静地等她开口。
直到她们吃完餐点,送上餐后水果,她才真的开口,缓缓地说起过去。
我和他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不过他大我三届是企管系的高材生,以前的我像个男孩子,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属于女孩子的温柔。成天不喜欢读书,最喜欢单挑打球,打架。整天跟一大堆男生混在一起,差一点就越打越大混到社会上去。
至于学习成绩更是一团糟,我的父母老师早就放弃我,她们真的发自内心觉得我已经无可救药,当时甚至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第一次见他,你不知道,不懂害羞为何物的我,居然脸红得像虾子一样。我居然也有属于女性化的一面,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明明双眼桃花邪魅气十足,但他的性格却意外的十分和气温柔,他真拥有让许多女人无法拒绝的好。就是现在我甚至还说不清楚他哪里最好,哪里不好。优秀如他,居然会看上平凡的我,你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无措,有多珍惜!
他是学校的学生会长,常年阐连校园十大风云榜榜首,功课品行皆无可挑剔,是老师和学样的骄傲。而我这个令学校头痛的问题学生。为了配得上他,我发愤读书,利用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时间学习。
当时有很多朋友嘲笑我,他们笑我一定撑不过三天就会放弃,连我的父母都觉得我只有三分钟热度,大概我过去让她们太失望。总之没有人相信我可以做到!
可只有他,他相信我做得到,不管我失败多少次,他都坚持不懈的教我,后来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与他并行。我成为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师长都欣慰我的迷途知返,从那时起我才第一次感受到,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甘心情愿隐藏自我当起乖学生,只要有那一眼赞赏的眼神,一切的努力都值得了!
因为我以前的记录不良,他的家人有些抗拒我!为了让他的家人喜欢我,我强迫把自己尖锐的性格隐藏,再也不打架!为了他我蓄起了长发,因为他说喜欢。
以前我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我居然在四个月之内为了他全做到了。因为她喜欢安静的我,所以我也去喜欢安静平稳的生活方式,跟以前的朋友全部绝交。我要我的生命纯净到只有他。
我的人生就是为了他改变,而当时他真的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睡不着,他会一直打电话陪我聊很无聊的话题,我喜欢卡通片,他再不喜欢也陪我看。约会我经常因为迷路所以迟到一两个小时,他从不生气,以后约会他总是不厌其烦的讲解同一条路的路况给我听。我没能记住,他从不怪我,还安慰我说这也好,笑说我没有他根本哪都去不了。
我喜欢吃辣,所以每次都吃川菜,可他是不吃辣椒的!他却从不让我知道,我真的看不出他不吃辣!
从他妈妈那我听到他不能吃辣,所以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傻。他还强词夺理说他可以吃辣,为了让我相信,他还当我的面硬是吃下了三只生红辣椒,最后他却因此进医院挂急诊。醒来第一句话居然还笑嘻嘻对我说“我就说我能吃辣,你相信了吧。?”
我真的相信他是爱我的,真的。
白以晨说到这里,原本幸福诉说的脸上,流下了过往积累的泪,停不了的泪把她的话停下了。
听她这样说,这样的感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是吗?单语洁第一次羡慕别人的感情,如果真有一个男人,像她爱的男人那样爱她就好了。
细心地递上纸巾亲自帮她擦拭眼泪,这个时候说话已是多余,静静的支持她才最重要。接过她帮手拭泪的纸巾,白以晨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太沉浸过往才会如此失态。
再清理情绪,白以晨深呼吸一次,接着说“你一定认为这样的感情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沧落到要……”
她没出口的话,单语洁心照的点点头,不希望她再说出口那个字眼,善意的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白以晨眼神望着前方,已没有焦距,将自己拉回到那个痛苦羞辱交错的时空。
我们一直平平稳稳过了三年,虽然很忙他还会抽时间陪我,从来不让我为他的工作担一分心!而他当时工作表现非常出色,很快就被升为公司总经理。有天他说要去山顶露营一起看日出,就在第一道曙光出现时他把戒指套上我的手指。
他没有求婚,他只说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从小我就不是乖小孩,冲动任性从不认真学习。在书香门弟的家族里倍受排斥,可是我找到了一个好老公,她们都很羡慕我,多年来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对我向来冷淡的父母也贴心了起来。所以婚事很快就筹备好了,本来我们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本来可以的……
说到最关键之处,白以晨的眉头打结,眼神里有着太多愤恨和痛心。
可就在婚礼当天,就在婚礼开始前十分钟,当大家齐聚礼堂全心祝福我的时候,他却跟一个女人走了,桑竟峰什么也不解释选择跟那个女人走了,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婚礼取消。
他不知道他走后我要经受什么样的对待。我的亲戚朋友是怎样幸灾乐祸的嘲笑我,我父母觉得我丢了他们的脸,当场就拂袖而去,一点都不为我想。
他的朋友们是以怎样同情的眼光看着可怜的我。牧师他居然还问我,要不要继续举行婚礼。
看着她愈见疯狂的眼神,慌乱的动作,单语洁想她一定被回忆锁住了,赶紧抓住她冰冷的手,想给予她温暖,有些急迫的喊着“好了,没事了,那都过去了。”
终于逃脱恶梦的白以晨,痛苦的捧着脸,她太没用了,这么久还没有释怀,这一年多来的心理治疗的功效,都被宫昔羽无情对待给打散。现在的她真的就像活在当时,那一幕幕嘲讽嘴脸都历历在目。
前几天再见到他,致使这几天她一直浑浑噩噩的整天晃神,真恨自己太没用,一再逃不出他编织的情仇怨网。
没有亲人的单语洁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白以晨的父母居然在她最痛苦需要人安慰的时候生气舍她而去,那是对怎样狠心的父母。
亏她曾经很想要父母,现在看来,没有说不定还好一些,至少可以想像告诉自己,她也有爱她的家人,只是没找到而已。
“不要可怜我!”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要她可怜她,只是长久向医生倾吐的习惯,不过她不需要医生再告诉她人生美好,应该学会原谅那一套。
“我不会,可怜的人没资格可怜其它人。”被她的悲伤感染,单语洁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你也有伤心的事吗?”本来以为会听到一大串安慰的话,没想到她说了这样一句,白以晨暂时抽离自己的痛苦记忆。不禁好奇是什么成长历程让她长成这种性格。
“没什么值得提的,我是孤儿,你找本写关于孤儿成长的杂志或书,大概就跟那些差不多吧。”单语洁轻描淡写的讲述自己灰暗的成长过去。这些事没有必要,她是不会愿意再想起,想起只会让自己深陷痛苦。
大概她还不够信任她,所以才不想说,白以晨知道要说出令自己痛苦的往事有多难,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尽量宽心地笑笑,“很久没有倾吐了,现在浑身舒服,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些。”
“以后说不定也需要你来倾听我的故事,到时不要嫌我烦就好了。”单语洁试图让气氛活跃一点,不想让过去的伤痛重叠在现在或往后。
“这还用说!”白以晨强自绽开俊美开怀的笑容,今天她算幸运的,能有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谁说这不是福气。
与单语洁分开后,白以晨直接回家了,在门外有钥匙开门时就能听到电话铃声如催命符般一直不停的响着,她心底有数了,缓慢的开门进来后,实在是受不了吵人的铃声,只好自投罗网的接起电话,“喂!”
“以晨,我是妈妈,这么晚了你才回来,去哪了?不会又跟那些坏朋友出去玩了吧!”另一头传来急迫的女声。语气中有掩不掉的忧心。
“没有,和同事看了场电影,所以才晚了回家!”白以晨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回道。
“那就好,为什么不去复诊,你的病还没完全好不是吗?”
“你觉得我像有病的人吗?我身体好得很,我精神也很正常!”
“不能这样说,你身体是很好,可心灵上的疾病得长期治疗才会有效果!”
忍无可忍,白以晨说了重话,“那干嘛不干脆送我进精神病院好了!那样你才比较省心吧?”
“以晨,怎么这么跟妈妈说话?妈妈全都为了你好!”
心情低落的她忍不住像只刺猬一样对所有人一再以刺相向,“为我好吗?还是为了你们的面子,有个疯女儿让全家丢尽了脸面不是吗?”
白母内疚而又愤怒的沉默一会,压抑着说“随你怎么想!这个星期你一定要回去复诊,不然我和你爸亲自押着你去,你自己选吧!”
为免越扯越难看,只好到此为止,白母依然任由误会继续误会下去。说完就主动挂上了电话。其实她是担心女儿心灵还不健全,还会有自残的冲动,二年前的事真的吓坏她们了。当年他们确定过份,为此她们也后悔了两年,只是女儿对他们的抗拒,让他们不知道怎么去补尝她!而从来严肃的他们也不会表达关心。
现在才知道为人父母,他们有多失败!
挂上电话后,白以晨缩在沙发上暗暗的流着悲伤的眼泪,她不想看起来这么可怜,可她真的好可怜。心底冷得像冰窖一样,她只能一边发抖,一边拼命搂紧自己,无声的淌着泪。
再一次告诉自己,他们从来不爱他,她从来都知道的!这个事实她早就接受了不是吗?现在为什么还要难过!为什么还要这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