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庭院深深
503300000052

第52章

本想个骑一马,可谁知恭亲王不同意,强硬的要我同他共骑一马。驾于马背,我前他后,身子被他紧紧地搂着。我不知他在想着什么,就这么任由马儿在林中走着。

“身子受的住吗?”他低头问道。

“嗯。”点着头应道。

“那要不要下来歇息一下。”他又问道。

回头看着他,点了点头。他纵身一跃,跳了下来,而后伸手将我小心翼翼的抱下马。将马牵住,两人一直无语的向前走着。

“王爷不说话吗?”我终究是沉不住气的,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开口问道。

“夫人要听为夫说什么呢?”他回头笑道。

低头良久方道:“可以说说德妃之事吗?”唉,我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但我也真的想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凝视我许久方道:“为何夫人忽想知晓关于德妃之事呢?”

“王爷不愿说吗?”低语笑道。

摇了摇头道:“我知晓夫人曾也找过德妃,那她定也将我同她之间之事告知于你了,不是吗?”

心微讶异了下,而后笑了笑,道:“看来她都告诉于你了呢?”

他也只是凝视着我,笑摇着头道:“且不说我自那日起仍未同德妃相见过,便是同她见了,也不见得她会同我讲此事的。”

我又怎会忘了他于宫中遍布的眼线呢,即便是一个极小的不起眼之处,他也是不会忘却布线的,更何况那德妃是他要守护之人呢。

“王爷同她因是相识甚久吧?”我不大信那德妃所说之语。

他摇了摇头,道:“如何说呢,或许是相识许久吧。”

或许?这话倒也含糊着。许久便是许久,何来或许之说。

他见我疑惑的表情,却也只是笑笑,不再解释,拉着我的手就继续往前走。身后那只马便也是不停的甩着尾巴,慢悠悠的跟着,它应是极其无聊了吧。

“还记得那么?”柔和的声音于耳畔想起。

本是极其无聊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忽听他这么一语,忙抬头随其视线看去。碧波荡漾,于阳光的照耀下,泛出无数星光。一片碧草,零星的散落着各色野花,当真如小家碧玉般的淡雅,却也不失大家闺秀那般的豁达。淡淡的香气于四周荡漾着,弥漫着些甜腻的味儿。

当然记得此处,看了看身旁之人一眼,微微一笑,快步向那走去。挑了一块草地,跪坐了下来,截取一把草,于鼻尖轻嗅着,一股甜腻郁郁的香气涌起,直入心扉。仔细一看竟是香兰草!小时兄长常带此草给我,只因他知晓我喜爱这种甜腻的香气,一如冰糖葫芦般。

恭亲王将马放开,于我身旁也坐落下来,静静的看着我。

感觉到他微为灼人的目光,心略为不悦,却依旧含笑的看向恭亲王,道:“怎么了?我身上哪里脏了么?为何这样看我。”

他依旧一笑:“我还是比较喜爱真实的你。”

秀眉微拧,笑容冷下来:“难道王爷常见妾身甚为虚假么?”

他微叹了口气,道:“你我既已为夫妇,自当坦诚相待。我不会希冀你如同他人妻子那般对夫君全然付之于心,我只求你在我面前不要再戴上那层无谓的面具了。”

“戴面具?”我轻笑了起来,“好呀,那妾身现就扯去这面具便是了。”说完动手就往自己脸上扯去。

“夫人。”他忙伸手阻止我的动作。

“王爷不是要妾身扯去这面具的么,怎又阻拦着妾身呀?”充傻的说笑道。

“聪慧如夫人,又怎会不知为夫之意呢?”他无声的叹息着,眼观看向前方的碧潭,一脸的落寞,“许是我太过强求了。现今如此已为不错了,我还奢望什么呢?”

极为震撼的看着这人,良久方冷声道:“王爷既知妾身之虚伪已深入骨髓,却要妾身坦诚以待,的确是奢望着呢。更何况你我之间所持立场不同,妾身又怎能坦诚以待。”

他看了看我,苦涩一笑:“是呀,这样又当如何坦诚。”眼光再次寞落的看向前方。

两人就如此一直静静的坐着,不发一语的看着前方碧潭。粼粼的波光于眼前闪烁着,亮眼的很。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霞光于西方漫布下来,一轮艳红的落日出现于山头。两人这方清醒过来,原来一大半个下午就这么坐掉了。

恭亲王笑看着我,道:“好久未如此宁静过了。时候不早了,夫人,我们也该走了。”他站立起来,伸过手,想拉我起来。

犹豫了下,仍是伸出手,搭在他手掌中。一股温润的气息从他手中传了过来,竟有一股踏实之感。我想我大概是病了,才会产生如此错觉。

可再一看,马已不见了。静坐如此之久,且未将马拴好,马怎能不走呢。若无马代车,如此走回府,定要一个多时辰了,我不认为我可以走那么久。满眼忧虑与无奈的看向恭亲王。

谁知他竟笑了笑,安慰我道:“放心吧,夫人。马一定未走多远的。”随后于腰间取出一把短笛,大约只有手掌那般长。搁于唇,几个清亮的音符跳跃了出来,回荡于此谷地间。紧接着便听得远处一声马嘶声,直入谷地。未过多久,谷地便清晰的闻有急速的马蹄声,久久的荡漾着,响彻谷地。

诧异的看着眼前之人,原来他早就知晓这马不会走多远呀,难怪他如此放心不拴住它。

“回去了,夫人。”他一把抱住我,一点足,纵身落座于马背上,“可坐好了,夫人?”

“嗯。”淡然地应着,清冷的眼光看向他处。

马蹄扬起,如箭一般的射出,急速而去,却又异常的平稳。如此上等的良驹,只怕这大雍也只有他一人所有吧。

约为半柱香时吧,马已至王府后院外了。只见王府奴仆恭谨的伫立于院口,向我们施礼着。恭亲王只是将马缰丢于身后而来的马夫,便拉着我的手直向潇湘阁而去。

韩总管闻恭亲王回府,忙也迎了出来。可恭亲王却未说什么,只是吩咐他要厨子速弄些好饭菜来。

看了看他,再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腹部,轻抚着,不知将来这孩子出世会像谁呢?孩子……父母造恶如此之多,若出世,又会受如何的苦难呢?既然要留下这孩子,那就要好生整备了。

“妾身想明日去庙宇请愿礼佛。”低着头,淡淡的说道。

前方依旧拉着我的手走着的恭亲王忽的停顿了下来,回视着我,嘴角漾开笑意:“好,那我来安排一下吧。”

翌日午后,两顶华轿依次从恭亲王府出发,向东面“永安寺”而去。本想就自己带着翠茵他们而去的。虽说我也请求让凡尘跟随而去,但恭亲王就是不许,非得他亲自陪同我去方可。本是下早朝之后仍得于尚书省执事一整日之人,硬是一罢朝到尚书省巡视了一番后就立马回来了,陪我同去往“永安寺”,可怜他竟然午膳也未用。

“到了,王爷。”莫柯恭谨的声音传了过来。

接着便是华轿缓缓地落下,锦帘一掀,一只手伸了进来。不是翠茵抑或红儿的纤纤素手,而是一双温润的手,我知道这手的主人便是恭亲王。搭出手,随而出去了。

随意四处而视了一番,似乎寺庙道观皆有那么几株耸立于苍天的古木,宛若看透人间的红尘世俗,望尽世间的功名利禄般那般的沧桑。

只因是平常时日,未有太多过多香客,故而也不似那日般特意辟了个宁静之地。淡然地看着,眼光忽停留于一旁的一顶华轿上,粉色锦帘,原来还有大家闺秀来此礼佛呀。随着恭亲王,踏着石阶一步步向上庙寺而去。

永安寺僧人一见来者为恭亲王,连忙迎了出来,另一僧人则速跑去请主持而来。未多久,那主持也便迎了出来。

其白眉白须,一脸慈慕,双眼一片纯明清亮,宛若初生婴儿,却又有一股看淡人世的平和。双手合十,微微向我们施礼:“不知贵客降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王妃恕罪。”不卑不亢,不失大师之德。

“慧远大师多礼了。”恭亲王便也学样,合十还礼。

“王爷,王妃请。”他笑了笑,看了看我,侧身退于一旁。

一前一后向里边行去。

看着身后如此之多的人,心中极为不快。我只是来为腹中胎儿礼佛请愿的,如此一闹,还有半点虔诚之意么。

那慧远主持见我此状,微微一笑,对恭亲王道:“老纳等人就此先行告退了。王妃若礼佛毕,便请执签至前院解签吧。老纳以备凉茶侯着。”语罢,便领众人而去了。

府中众人皆静候于寺外,只有我同恭亲王二人向寺庙中行去。

至庙堂,便见一女子跪于佛像前,虔诚的跪拜礼着佛,口中喃喃而语,而其旁立着一名侍婢,含笑的看着礼佛之人。

接过堂中僧人递来的香,捏与手中,于那女子旁跪拜了下来。这方听清了那女子之语,心中不觉好笑。

“小女子求观音大士保佑我同公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保佑他一生平安,仕途亨通。”那满脸的绯红,尽显儿女娇态,若如含苞怒放的牡丹般艳绝。

未在看她,整了下心,虔诚的跪拜礼佛,为腹中胎儿取得平安,只求他一生安然,无病无痛,哪怕他将来只是个碌碌无为之人。礼毕,将香递于那僧人,在从其手中接过签筒,摇动着。“啪哒”,一根竹签从签筒中跳了出来,掉于地上。拾起一看,却是一片空白。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详之感涌了上来。

“夫人怎么了?不舒服么?”一旁陪跪着的恭亲王担忧的问道。

摇了摇头,紧紧地握着那签,道:“去前院解签吧。”无论是好是坏,我都得知晓,心中已做好了最坏的整备了。

身旁的女子早已离开到前方那僧人处解完签了。只见她满脸含羞,一脸喜色的向我这走来,从我身侧而过。这主仆二人的话便也轻飘飘的落于我的耳中了。

“小姐是帮舒焕大人求得平安吧。”

“嗯。”娇羞的低头应道。

“小姐心眼就是好,对舒焕大人那般用心。”

“哪呀,是公子才好呢,那般出色的男子,这天下也无几人了。”

“他哪里好了呀,整日不见踪影,便是老爷请也是千呼万唤的,那么大的架子。”侍婢抱怨起来,因是为自己的主子抱屈。

“那……那是公子很忙。他知道我喜爱宝月楼的糕点,不也常常派人送来那儿的糕点么。还有他前些日子还派人送来了一枚珠钗呢,很漂亮的。”一脸的幸福。

“小姐也真是的,那么小的东西就可打动小姐您。”

女子娇羞一笑:“无所谓大小,只要有心就行了。”……

那主仆二人慢慢得远去,声音也越来越小,终究于什么也听不到了。

呆呆的看着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一般的痛了起来,眼泪在眼眶中执意不肯落下来。原来那就是舒焕将要迎娶入门的妻子呀,如此文秀贵雅,当真是绝配了。

“夫人,走吧。”身侧温和的声音将我痴怨的眼光拉了回来。

点了点头,紧紧地捏着竹签,含笑的看向恭亲王,“那走吧。”

他也是温润一笑,紧紧地握着我那只空闲的手,向前院而去。

无语的看着这个修长的背影,心中泛出话不出的滋味,心中酸涩不已。刚才那些话他应也听到了。也许我在痴怨的看着那文太师家千金时,他便是一直默然的看着我吧,只是他一直隐忍着,不责备于我,哪怕是恶脸而视,他依旧温文而笑着,将满心的酸楚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