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该歇息了,已过三更了。”舜崇帝的贴身公公李德裕轻语道。
“三更了。”舜崇帝放下朱砂笔,合上奏折,伸手轻揉了揉太阳穴。
“德裕。”他唤道。
“奴才在,皇上。”殿下之人恭敬的跪拜下去了。
“贤妃歇息了吧。”舜崇帝淡淡的说道。
“是的,皇上。”李公公依旧跪立着,低着头。
舜崇帝一阵无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李德裕从这帝王登基起便跟着他,如此算来也有十年了,可这十年来他依旧无法猜透这帝王想的是什么。
自四年前馨德皇后乘鹤西去后便再无立后了,他人皆以为皇上是对馨德皇后情义深重,故而不再立后。而他总觉的不对,馨德皇后同皇上的相处他是知晓了,不似夫妻,也不似君臣,生疏的有如客人般,互相恭敬有礼。每回皇上去皇后娘娘那,似乎只为了去找某样东西,可是究竟找什么他却是不晓得。馨德皇后一去,众臣请求皇上重新立后,可皇上皆是视之不理,将那些奏折束之高阁。
如今皇上尤为宠幸贤妃,众人以为见到了曙光,又再次请奏立后,可皇上仍是视之不理。
李德裕悄悄抬起头看向殿堂上的帝王,只见他又展开了身侧的一则奏折,才看一眼,便啪的一声合上,一脸的烦躁。
“皇上又为立后而烦恼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舜崇帝紧蹙着眉头,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久久的盯着它一动不动。这是块对于舜崇帝极为重要的绣帕,曾有为贵妃仗着自己得宠,竟打起了这块绣帕的注意,趁舜崇帝不注意偷偷拿走了这块绣帕,换上了她自己绣的锦帕。舜崇帝为此大为震怒,后查出将那贵妃打入冷宫,索性绣帕还在,否则那贵妃便是抵命也无所偿还了。
“知道朕为何如此宠爱贤妃吗?”殿上人的问道,闪烁的烛光于舜崇帝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扑朔迷离,深浅难测。
“奴才愚钝,奴才不知。”李德裕恭谨的回道。
“因为她的笑容极似一人。”舜崇帝看着手中的绣帕痴痴的道。
“是馨德皇后娘娘吗?”李德裕低头小心翼翼的跪问道。
堂人久久未回,就在李德裕以为自己猜对之时,堂上又慢悠悠的扬起了声音。
“不,不是她。”
那是谁,李德裕不得而知了。
“她有着兰花般的优雅,牡丹般的高贵,寒梅般的绝傲,冰雪般的容颜,三分雅致三分娇媚三分孤傲还有一分摄人魂魄的恬静,犹若丹青中的天仙,却有胜她三分。”似在回忆着什么,轻轻的嗅着手中绣帕。
李德裕似乎明白了什么,皇上手中的绣帕只怕就是那人的吧。
“那皇上为何不将她留在身边呢?”他不解,既然如此情深,为何放走。
“朕又何曾不想,只是那样的话,她将痛苦,而我则会更加痛苦。”似乎在诉说着陈年往事,“没想那日之人竟然会是她,真的天意弄人啊。”一声叹息,久久方歇。留下的只是满心的苦涩,只能独自一人品尝。
“从未想过她最爱的人不是朕,不是他,也不是他,更不是他,她最爱的人竟然是朕以为最不可能之人,那可是乱伦呀。她为何执意要选择陪他一起走呢。她现在还活着吗?”舜崇帝站了起来,手中紧捏着绣帕,向外边一步步走去,烛光下,一条身影拉的修长修长,投下一片内心的孤寂,“她若一死,恭亲王也会陪她死去吧,那样的人……”话不出的心伤。
李德裕终于知晓皇上心中的那人是谁了,轰动一时的恭亲王妃,谁人不晓。皇上曾为了她同恭亲王大打出手。后宫中空闲的位置一直是她的吧,这么久了,皇上极仍然为忘记她,仍是如此挂心。若是哪日那人又出现在皇上面前,皇上会怎样的表情呢,卸下满心的眷念,所剩的还是眷念吧。
李德裕赶忙爬去,追着舜崇帝的脚步出去了,大殿门缓缓的合上,留下一片阴暗,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那个女子,含着浅淡的笑,缓缓迈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