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轮清明的新月宛如玉钩悬在夜空。皇城慈宁宫附近一处雅致的宫园——熙风斋;那是德晖贝勒宫中小住之所。此刻,德晖正独坐在回廊上,背靠着梁柱仰望着夜空。想着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
他如今已搬回景贵园,毕竟那本来就是他的寝园。可是他不想待在那里。因为那里依旧留有娇阳的影子。只要待在那,他就会想起她。她的喜,她的悲,她的一笑一颦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在他面前,让他心情烦躁,直想要逃开她给自己设下的迷障。
还记得刚搬回景贵园时的心境。当他跨进那已是人去楼空的寝房,莲台灯座莲瓣全开,寝房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宛如白昼。房间依旧和娇阳在时一样,那里也仿佛还留有她迷人的馨香。坐在她常待的妆台前,打开妆台的小抽屉,那里珠钗玉饰,琳琅满目。一只玉钗夺走他所有的注意。那是一只双飞蝶的玉钗。尤记得那只钗是娇阳硬拐着他买的,也是他第一个将那钗插入她的发髻。还记得当时她笑的很开心的对他说,要永远戴着它。可是事实呢?事实却是——她不但没有再戴着它,相反还将它放在柜子的最里处。当时心里的恼怒之火不可抑制的将他整个人包围。为逃离她给自己带来的阴影,所以他来到宫里小住。这熙风斋是他幼时,皇上为方便他在宫里学习、陪太奶奶而特叫人为他建的。其清幽雅致不逊于任何皇子阿哥、皇格格的宫院。而此刻却象是他的避难所。可是没想到即使在这,一样逃不开。因为,不论到哪,心里想的,耳边听的无不是和娇阳有关。
回想那日宫中偶遇,她陌生的眼神狠狠扯疼他的心。听说她身子全好了,也搬回荣亲王府了。他的休妻让京城无数王公贵胄的公子再次燃起抱得美人归的希望,那些人不在乎她是自己休离,心肠歹毒的不贤女子;不在乎荣亲王择婿条件的苛刻,依旧上门提亲。是啦!毕竟不论她是怎样的女子,可是她到底是世间少见的绝色。就连骄傲自负如他不也被她迷惑,不是吗?不止如此,连冷酷孤傲的翊翔也被她所惑......
尤记得那日,因为一人待着烦闷,他想找个人好好聚聚,暂忘娇阳带给他的不愉快。本来,要是在以前轩麒是最好的人选。但因为娇阳,他和自己闹翻了。所有剩下的只有承懿和翊翔。听说最近承懿一直伴着娇阳,而他本来就是想要逃开娇阳设下的迷障,所以找他是不可能。因为找他就不可避免听到有关她的一切,所以他去找翊翔。那知到了淳亲王府却见到翊翔在用冬苇编草蝈蝈。好奇的他不由一问,那知得到的却是——那是编给娇阳的。他忘不了当时听到这个答案时的震惊。翊翔一直以来除对亲人,他从不对任何人柔情。可是当时他却笑着说给娇阳编草蝈蝈。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会对娇阳好呢?当他疑惑的问他为什么对娇阳好,听到的却是娇阳象妹妹。记得他说到她时,眼里那抹笑的无奈的宠溺。不但如此,他还反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厌恶娇阳......
“娇阳那丫头虽然任性娇气了点,可是却纯真的很。整个人洋溢着活力,让周遭的人不自觉感染到她的快乐,打心底喜爱她,想将她疼入心坎;不由自主的任她对自己予取予求。我们都不相信她是心胸狭隘,心肠歹毒的女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厌弃她。”翊翔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脑中。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看到的娇阳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她总是任性妄为呢?真的是自己看错了,还是他们识人不清,他迷惑了......逃不出娇阳设下的迷障,德晖抑郁的再次回到豫王府。此刻他正心情烦闷的看着一张画。摊在书桌上的画卷,画中有一女子坐在高高荡起秋千上,在争奇斗艳的百花中扬起绝艳笑脸,比花更娇,比太阳更耀眼。天仙难比的人儿不是别人,正是那每日每夜闯入他脑海,不论他躲到哪,一样可以打乱他正常生活的娇阳。看着画,思绪不由回到那一天......
从那日宫中偶遇后,他越发想起她。不论到哪也都听到和她有关的事。在压不下想再见她一面的冲动下,某日下早朝,他没有陪太奶奶用午膳而去了荣亲王府。他跃入荣王府,凭借以往对荣王府的记忆,避开王府下人,来到与蕊香阁相连的王府花园。虽已入冬,可是荣王府的那经过高人布下五行的花园硬是百花争奇斗艳,花团锦蔟宛如春天。才接近花园就听见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循声望去,见到园中坐着一干女眷......
一貌胜天仙的绝美女子坐在秋千上,在侍女的推荡下,秋千高高荡起。伴着秋千高荡,女子象飞荡在花间的仙子,扬起绝美耀眼的笑。她笑的那样开心、那样灿烂,象一朵怒放的牡丹绽放的恬然自得,美的理所当然!象夏日艳阳,耀眼的让人张不开眼。秋千一旁,一个石桌,四贝勒的伴侣坐在那,笑看着她......
现在他依旧忘不了那时的震撼。其实,他又有哪一次可以忘记她带来的震撼?每次看她,她都带给他不同的震惊。娇憨天真的她;娇蛮任性的她;为情所伤忧郁愁苦的她;争风吃醋的她;艳阳下跳舞的她......,种种不同面貌的她,炫花他的眼,迷了他的心......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接着一秀雅婉约的女子端着精美糕点走进书房。女子看到他不悦的表情,愣了愣。接着再看到桌上的画轴后,心下了然......
“你来做什么?”德晖不悦的看着端点心进来的赵云倩,冷冷的问道。
“我......我给爷做了点心,想叫爷尝尝!”赵云倩压下心中难堪,强忍着泪,唯唯诺诺道。
“我不吃!以后没我应许不要到书房来。”德晖对她楚楚模样无动于衷,只是厌烦的看着她。他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就会想到娇阳。明知错不在她,可是只要想到娇阳的离开和她有直接关系,他就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她。
“爷......爷在是想少福晋吧!”赵云倩心碎的望着他,他是她的神,是她心中的向往。为了他,她杀死自己的孩子,将灵魂卖给魔鬼,就为赶走那夺走他的女人。可是,娇阳是走了,可是他的心却离她越来越远。她不甘心,她不会放弃的!娇阳走了,天香虽有和她不分轩轾的美貌,可是德晖从来就不喜欢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自信天下除了娇阳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出色的女子了。而娇阳被轩麒贝勒带走,以德晖的骄傲,他是决不允许自己再去将她带回。那么,她重新赢回他的心是指日可见,时间问题。
“没你的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对德晖而言那不重要。她之于他只是暖床的女子,他没必要给她解释什么。
“不!”赵云倩来到他面前,流着泪看着他好半晌,他的冷情让她寒心。努力调好心绪,幽幽自责道:“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要不是妾身出现在少福晋面前,也不会引来少福晋的气恼,也不会发生那天的事。我的孩子不会死,少福晋也不会离开。”
听到她自责的话语,德晖没有开口。依旧冷冷的看着她,真的吗?那日的事要是没有发生,娇阳就不会离开吗?她的心气他知道,从十几年前就知道,她是个被宠坏的女子,她是受不了一点委屈的人。荣王府为她所建的院落;轩麒对她的娇宠;不顾生为女子的矜持缠上他,不顾一切硬嫁给他;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她的刁钻跋扈展现的淋漓尽致。
见他没有答话,反陷入沉思,赵云倩硬压下心中对娇阳的浓烈恨意,依旧委曲求全的自责道:“其实,妾的孩子与少福晋相较,根本算不了什么。他虽是爷的亲骨肉,但少福晋到底是千金之躯,何其金贵。可是,爷却为妾的孩子伤了少福晋,害爷和少福晋夫妻分离;爷和轩麒贝勒兄弟反目;害爷如今日日烦忧。一切的一切都是妾所引,让妾去解决吧!”
她去解决?她能做什么?德晖挑高剑眉,勾起一抹冷嘲的笑,嘲道:“你解决?你能解决什么?”
“我去荣王府求少福晋回来。只要爷好,妾做什么都愿意!妾......妾不在乎爷心里是否有妾,只要爷开心就好。”赵云倩故做大体的道。语气低而凄幽,话语中带着对德晖深深的爱。
“不用了!那样歹毒的女子不要也罢!”这话是说给她听,更是说给自己听。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想她,虽然难,可是天下没有他德晖办不到的事。他一定可以的!
“可是......”赵云倩还想再说什么,可在德晖阴鸷的瞪视,终是住口。其实她是故意那样说的,她知道德晖决不会同意的。因为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其实很久以前她们就知道德晖被娇阳吸引,可是因为对娇阳根深蒂固的映象,让他选择厌弃她。而她们,其实只是他与太皇太后斗气的棋子;是他用来阻止自己爱上娇阳的工具。但是她不在乎,因为她爱他太深、太深......
房里陷入沉静,两人都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接着听见小喜子在门外恭敬的报告:“贝勒爷,轩麒贝勒来了。王爷、福晋让奴才请您去大厅。”
轩麒?他怕是为娇阳平反而来吧!前些日子太奶奶就和他提过,也对!以轩麒的个性他是不会罢休的!轩麒看上去温文而雅,脸上随时挂着浅浅的笑,如二月春风怡人。可是往往最无害的人其实才是最危险的人。这次关系到他从小呵护的娇阳,他是决不会轻易罢休。他到要看看,是他看错人还是轩麒疼错人......
站起身,德晖率先走出去;赵云倩见状,尾随在后,向大厅而去......
大厅,玄煜、芸萝热络的和轩麒闲话家常......
“轩麒,蕊儿还好吧?我可想她了。”芸萝难过的问道。她可是很疼娇阳的,在她心里只有娇阳才是她的媳妇儿。想到她离开,而自己那无缘的嫡孙子也没了,她就心痛。早知那日,她和王爷就不去娘娘庙了。本来是去给娇阳乞福,结果......,想来就心酸!
“轩麒,你查的怎样?”玄煜也看着一派儒雅的轩麒问道。
“已有眉目,王爷您把王府所有的人都集结到大厅了吗?”轩麒而雅的笑笑,端起下人奉上的上好碧螺春浅尝一口,慢条斯理道。
“真的?”芸萝双眸一亮。要是证明蕊儿是无辜的,那是不是可以接她回来了。她可是从来就不相信蕊儿会做那样的事。
微敛星眸,轩麒没有回话。事情终于要水落石出了,而蕊儿也可以洗去妒妇之名......
“轩麒,你到是说话啊!”芸萝焦急道,她可是紧张的紧。到底查的如何,蕊儿到底会不会回来?
“伯母稍安勿燥,事情真正有结果还要几天。”不错,事情真正解决还要过些天,重要的人证到京,他今日来只是想在他们心里投颗不安的种子,让他们在心惊胆战中过剩下的日子。
“可......”芸萝还想再说,就见轩麒看向回廊,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儿子走来......
德晖踏着沉稳步子走进大厅的门,黑亮的星眸环视大厅一圈,最后落在轩麒身上,他也看着他,眼里有着淡淡的浅笑......
“晖儿来了,轩麒你快问吧!”芸萝急促道。现在王府所有人都来了,轩麒应该可以查问了吧!
“人都到齐了?”轩麒看看德晖和跟在他身后的赵云倩,再看看坐在一旁的天香,笑了。该来得人都到齐了,那他也该开始了。
“来齐了!来齐了!”芸萝忙道,她已等不急了。
环视一圈,轩麒慢条斯理的开口道:“那日,事情的经过荷香你说说。”
荷香走上前,恭敬道:“回贝勒爷话,那日本来天气很好,奴婢见少福晋整日闷在房里对身体不好。所以就建议少福晋出去走走。可是到了荷塘,少福晋说想坐坐。本来一切都很好,可是燕珠来了,说菊香受了伤,而春香又找不到燕窝,硬要我去找找。”
“你们平时东西都乱放吗?”轩麒看着她,一般大户人家东西摆放都是有固定的地方,那燕窝难道还放在不同的地方不成。
“不是,一般都放在橱柜里,可是嬷嬷送燕窝那日府中艳香、云袖两位姨娘出事,大伙乱成团,也就将这事疏忽了。”荷香解释道。记得那日,她才拿到燕窝没多久就见贝勒爷怒气冲冲的走来景贵园,她们忙着拖住爷,才将那事疏忽了。
点点头,表示明白。过一会儿,轩麒又问:“那你不知道少福晋身边不能缺人吗?”
“回贝勒爷话,奴婢知道。可是当时少福晋硬要我去看看。”于是荷香将那日的事一一说给轩麒听。轩麒听后没多大表示,其实事情他都知道,青影潜进豫王府都查明了。他今日问问,不过是例行公事。
看了在场所有下人,矜淡的开口:“燕珠是谁?”
一名女子颤颤克克的站出来,对着轩麒道:“奴婢燕珠。”
扬高眉,轩麒笑了。笑的饶富兴味,“你那日可是守着少福晋?”
“回贝勒爷话,奴婢的确是守着少福晋的。”燕珠埋下头回道。这轩麒贝勒看是四贝勒中最和蔼无害的人,可是他那清亮的眸子仿佛可以将人看穿般,让她不敢看着他说话。
“是吗?那为什么她们发生争执,你没去劝解?”轩麒深深的看着她道。
“我有!可是少福晋当时太过激动,奴婢劝不住。”燕珠慌乱的辩解道。
“大胆,你还敢狡辩。”轩麒站起身来到她面前,睥睨的看着她道:“那****既守着娇阳,又为何会在水榭外叫唤,引来众人。你既然是奉命侍侯娇阳,为什么不帮她,反见她与赵云倩拉扯更猛?你分明是故意的。你可知道诬蔑皇亲国戚该当何罪?”
被他一喝,燕珠吓的面色苍白,忙跪在地上拉住轩麒衣服下摆,哭着狡辩道:“贝勒爷,奴婢是冤枉的!”
甩开她的手,轩麒温和而雅的脸倏寒,冷声道:“冤不冤,你到刑部自见分晓。到此时你还执迷不悟,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此贱婢拿下,交由刑部。等过些天,重要人证回京一块定罪。”
轩麒的话落在在场人心里,反应不一......
燕珠是当场昏过去,让人给拖了出去。赵云倩则是心下一惊,重要人证?会是辛嬷嬷吗?她不是告老还乡不知去向了吗?怎也被找到?而天香则是微挑秀眉,不做任何反应。她不认为轩麒能找到什么重要人证。因为最重要的人证——辛嬷嬷,她已经将她除掉了。就算找到也不过是具尸体。因为,她可是亲眼看着她上黄泉,亲眼看着她找的杀手将剑刺入她心窝,看着她倒在血泊中。她怎么可能会让一个知道她太多秘密的人活下去,威胁到她......
看着三女的反应,轩麒心中冷笑。这天香果然不同凡响,难怪明明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表现的最无辜。一副不干己事的镇定。如此心机城府果然和他的蕊儿不一样。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终是逃不出他的手心,最终她还是会落在他手上。蕊儿的苦,他定会找她讨回,即使她是蕊儿的亲妹妹......
拿下燕珠后,轩麒再次恢复原有的儒雅,云淡风清的浅笑着道:“今天暂到这,过些日子事情就水落石出了。”语毕,向厅门走去,经过天香和赵云倩身边时,顿了下,看她们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保证这几日她们会寝食难安......
离开豫王府后,轩麒带着好心情来到荣亲王府。穿过回廊、花园,走过百花阵,来到蕊香阁......
“贝勒爷吉祥!”娇阳的奶娘桂嬷嬷大老远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而雅温文的男子,含着春风怡人的笑朝这边走来。忙笑着上前打招呼。
“桂嬷嬷,格格呢?”轩麒笑看着她问道。这桂嬷嬷是蕊儿奶娘,对她轩麒总是客气的。
“在温泉那边的石桌那。”桂嬷嬷笑着道。先前她是看到格格带着小月、小娥在那边的石桌前写什么。
点点头,表示明白,轩麒径直朝温泉而去。才到梅林就看到娇阳趴在石桌前拿着笔写画着什么。扬起眉,轩麒淡笑着,暗想:什么时候那丫头也用功起来了。走过去笑问道:“丫头,在做什么?”
听到熟悉好听的男音,主仆三人忙回头。
“贝勒爷吉祥!”小月、小娥忙趋身请安道。
“轩麒哥哥,你来了!你快来看蕊儿作的画!”欣喜的站起身,撒娇的来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献宝道。
任由她拉着来到桌前,看到一张宣纸上画着梅雪,画的不错,但不想她太得意飞上天去,故做不解到摇头问道:“我怎看不懂你画的是什么?”
“讨厌!你故意的!是梅花。”娇阳不依的娇嗔道。看他调侃的笑,娇阳知道他是故意的。
“梅?为什么我觉得象雪?”轩麒依旧笑着问。
“你不知道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娇阳得意的解释道。考她,才没那么容易呢!
“强词夺理!”轩麒宠溺的笑道。
“才不!不是还有‘兔园标物序,惊时最是梅。衔霜当路发,映雪拟寒开。枝横却月观,花绕凌风台。’”娇阳顿顿又道:“还有‘当年腊月半,已觉梅花阑。不信今春晚,俱来雪里看。’”这些不都是说梅雪相映吗?
“还有呢?”轩麒笑道。看样子为了证明她画的好,她是要把她所知道的所有描写梅雪的诗词都说出来。
“还有就是‘才有梅花便不同,一年清致雪霜中。’”娇阳鼓着腮帮子道。臭轩麒哥哥,分明是故意考她。
“怎么?恼了?”轩麒笑着捏捏她鼓起的粉颊,宠溺道。
“才不!”拉下他的手,娇阳好奇的看着他问道:“轩麒哥哥,你今天心情好象很好。有什么开心的事吗?”从他来就一直笑着,虽然他是很爱笑,可是她就是知道他今天特别开心。
“是啊!看到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教导,我当然开心。”轩麒依旧笑着。他当然开心,因为娇阳的冤屈就要洗刷了,他能不开心吗?只是他不会告诉她的,因为他不想她知道那已忘记的不开心。
“哦!”娇阳明白的点点头,没有多问。反正轩麒哥哥开心总比生气好,至于理由是什么她没必要问太多。因为他想告诉自己的话一定会说,不想她知道的,问了他也不会说。看着他,娇阳突然再次笑开的娇道:“轩麒哥哥,你看蕊儿今天是不是很漂亮?”说完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眼中满是期许的望着他,希望他会赞美自己。
故意将她上下打量个遍,然后不甚在意道:“我怎么没觉得呢?”
“才怪!这是额娘为我新裁的冬衣。”娇阳指指新衣,看着他调侃的笑脸,知道他是故意的。扑入他怀里,仰着绝艳的脸,风情明眸熠熠发亮的仰望着他,撒着娇道:“你说实话啦!好不好看嘛?”
搂着她香馥娇娆的身子,轩麒很是无奈,这丫头还是没有一点男女有别的意识,都是自己太宠她了。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包括亲父兄,可这蕊儿至幼远离亲人,看到喜爱的人,就会粘上去,明白她的孤寂,大伙也就不苛责她很多方面的与理不合。
“你说话嘛!”赖在他怀里,娇阳撒着娇再次问道。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若束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云鬓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这曹植《洛神赋》也不足以形容我们蕊儿的美,因为——,我们蕊儿啊,是比洛神还美千百分的人儿。”用手爱怜的轻抚她的脸,轩麒溺道。
听了他的话,娇阳笑了,笑的开怀......
看着她的笑,轩麒、小月、小娥也欣慰的笑了。一扫先前娇阳病里的担忧,放下了心里千斤重的大石,笑了......
三日后,晌午过后,德晖从宫里回府,才进王府就见小喜子侯在王府大门口,看样子好象等他多时,一见他回来忙迎上去,道:“贝勒爷,您可回来了。先前轩麒贝勒来过,让奴才将这交给您。”说完将一本折子恭敬的递上前,交到德晖手中。
轩麒给的?德晖扬眉接过折子。暗想,会是什么呢?他和轩麒因娇阳已有很久不曾往来,这折子到底写什么呢?
见他不语,小喜子再次开口道:“轩麒贝勒说,念在过去兄弟一场,这事先交由爷您自己处理。但要是爷您没给他一个交代,明日他定亲自来捉人。”他虽不知道轩麒贝勒要捉什么人,可是既然他交代自己转告爷,他也就照实禀告了。不过,他想这折子一定和少福晋脱不了关系。
捉人?交代?德晖不解的打开折子,细看之下,倏地俊脸乍寒,整个人象笼罩着千年寒冰似的,叫人胆寒......
“爷?您没事吧?”小喜子胆战心惊的问道。主子突然的冷凛叫他害怕。难道那轩麒贝勒的折子里写了什么让爷气恼的事?
“小喜子,你去叫天香和赵云倩到大厅,就说我在大厅侯着她们。”说完,带着披天盖地的怒气,头也不回的朝大厅走去。
看到他带着怒气,头也不回的离开。小喜子傻眼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止赵姑娘,连贤淑的天香格格也要叫去大厅?虽说肯定和少福晋有关,可那天香格格是少福晋的亲妹妹,又和少福晋被休离完全沾不上任何关系,怎么连她也要。不过,主子的事不是他这个奴才可以过问的,他只要照吩咐办事就好。想到这,小喜子向天香的云沁园和赵云倩的翠月轩而去......
大厅,德晖寒酷的坐在主位,手里紧紧拿着轩麒拿来的折子,冷冷的看着大厅的门。此刻,他的心被这折子惊的暗涛汹涌。原来这才是真相,而自己却一直被表象所惑,看不清事情本相。折子里是辛嬷嬷、燕珠、杀手在刑部的供词。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赵云倩所为,而天香则是幕后真正的黑手。至于娇阳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看是最娇奢跋扈的人,原来才是一直被伤害的人。而看上去最温婉善良的人才是真正包藏祸心的歹毒之人。原来至始至终,真正看不清楚的人是自己。德晖痛苦的闭上星眸......
这时,天香、赵云倩先后走入大厅,看到德晖如寒冰般寒酷的表情,心下皆是一惊。但很快恢复镇定。
“爷找香儿来有事吗?”天香佯装看不出他的怒气般,温言软语的看着他问道。
“爷,您找云倩有事吗?是不是云倩哪做的不好,惹爷不高兴了?”赵云倩强压下心中惶恐,怯怯的问道。从那日轩麒贝勒来后,她就一直寝食难安,终日诚惶诚恐的过着日子。今日听小红说轩麒贝勒来过,而此刻爷一脸寒酷,不会真的让轩麒贝勒查出什么了吧?
“你们做了什么好事,会不知吗?”德晖冷冷的看着她们,锐利的眸光寒光闪过。
心下一紧,两人心里皆已明了,可是依旧装着什么也不明白的看着他,道:“香儿糊涂了,不明白爷您说什么?香儿整日不问世事的待在云沁园,怎会惹到爷?”
“云倩也不明白爷的意思。”赵云倩含着无辜的泪看着德晖,怯懦道。
“不明白吗?”德晖阴残的笑了,这两个女人真能装,难怪自己会被她们所骗。因为她们总将自己放在弱势,一副赢弱无害的样子,让人无法将她们和歹毒的人联想在一起。果然是人不可貌象,海水不可斗量。温柔婉约的表象下隐藏着真正的恶毒。看了她们好一会儿,德晖再次开口:“娇阳一事你们怎么说?”
“我姐姐是因为不容爷有别的女子,杀人害命,被爷休离的。这与香儿有什么关系吗?”天香脸不红气不喘的狡辩道。没凭没据,她是不会承认的。
“爷要是怪云倩因为一个庶子而逼走少福晋的话,云倩无话可说。毕竟,那日要不是云倩,少福晋也不会气恼,故而伤人。”赵云倩依旧梨花带雨一副委曲求全的楚楚模样。
“是吗?到这时你们还狡辩。”德晖冷笑着站起身来到她们面前,不屑的看着赵云倩,道:“你多次故意激怒娇阳,为赶走她,你不惜杀人。艳香、云袖、还有你自己的孩子,都是你下的药,嫁祸给娇阳。”
听了他的话,大厅一片哗然。下人们议论纷纷,谁会相信那样一个楚楚的女子竟如此歹毒......
赵云倩瞬间脸色苍白,但她依旧流泪强辩道:“我不明白爷说的。药是少福晋下的,艳香、云袖、还有我的孩子也是少福晋杀的。”
还狡辩?德晖冷冷的看着她,凛声道:“是吗?辛嬷嬷和燕珠全招了。你还强辩。”
听闻他的话,赵云倩苍白了脸,跌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她面如死灰默认的模样,德晖不再理她。再次看向天香,而她也正看着他。知道他接着要查问她,她无畏的看着他道:“这事既是她所为,爷为何连香儿也一块训上。”
“你就没有关系吗?”德晖冷眼看她,久久才道:“虽是她亲手所为,可却是你指使辛嬷嬷挑唆她做的。不是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那辛嬷嬷是翠月轩的人,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如何指使她?”天香一派事外人的模样,无畏道。
“是吗?也对!你做的还不止这些。娇阳初嫁,你挑唆众姬妾激怒她,让她将她们遣走。而后收买辛嬷嬷,让她在浣花院和翠月轩两头挑唆,指使她教唆赵云倩毒杀艳香、云袖、和她的孩子嫁祸娇阳,而你隔岸观火,坐收鱼翁之利。好个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之计。”
“一个贱妇之言岂可当真?”天香依旧抵死狡辩。
“哦?”德晖挑高眉,没想到她到这田地居然还如此强辩,真是不知悔改,不见棺材不落泪。看着她冷嘲道:“与你无关吗?那你为什么要买凶杀她灭口?五百两,好大的手笔。”原来天香怕辛嬷嬷将来会以此要挟她,所以先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而后又找人杀她灭口。可是谁知她命不该绝,在奄奄一息之际被一个路过的游医所救,捡回一条命。而轩麒从不曾放弃为娇阳平反,所以几经周折终于找到她,将她带回问话。同时也找到那个杀手,而天香的诡计终被查破。
天香听了他的话知道再也无法否认,干脆承认道:“那又如何,您不也信了。”德晖终于知道了,可是那又如何,娇阳到底是被休离了,不是吗?她得不到的,娇阳也别想得到。
听了她的话,德晖脸一沉,心里很不好受。是的!他中了她们的诡计,误会了娇阳,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葬送自己的婚姻。如今,娇阳忘了自己,一切都是他看不清事实真相咎由自取,她还会回来吗?那日和轩麒说的绝情的话,还会让他再将她交给自己吗?痛苦的闭上眼,好半晌才对在场下人吩咐道:“来人,将她二人拿下,交由宗人府轩麒贝勒处置。”
听了他的话,下人们上前想要将两个歹毒的女人拿下......
“贝勒爷,贱妾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妾身这一次吧!”赵云倩满面泪水的跪在德晖脚下。玉指紧紧拽住他的衣袖悲切的哀求着。
“原谅?你做出那样的事,还想叫我原谅。”冷冷的看着她,子夜的眸子透着冷酷杀意。无情的甩开她的手,看她如破碎的娃娃跌在地上。
“贱妾知道罪无可恕。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妾身太爱您啊!我不愿你被少福晋抢走。所以才听他人教唆逼走少福晋的。”再次爬到德晖面前,拽住他的下摆。世间没有人能抗拒的了眼前男子,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又如何抗拒得了。他是那么完美,就象天神般高贵、俊美;与那比天仙还美的娇阳格格就象天造地设般的璧人。也许,娇阳格格不得宠,可是生为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娇阳格格之所以被贝勒爷厌恶,是因为高傲的贝勒爷不愿承认自己爱上娇阳,被她吸引;所以,选择用逃避、厌恶、鄙弃的态度对待她。就是因为他们这些妾室看出他真真的心意,才会慌乱,才会做出那样的事,借以除去情敌。他们这样做真的是因为太爱他,怕失去他才......
“爱?你们为了你们所谓的爱,害死两条人命,你们甚至连未出世的孩子也杀害。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今天我算全了解了。”再次甩开她的手,无情的看着她再次跌在地上。
“送她们去宗人府!”德晖背过身不想再看到两张厌烦的脸,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贝勒爷——,贝勒爷——贱妾知道错了,真的——”
“贝勒爷——”凄烈的叫声响起却换不回男子的回身......
“我是格格,是侧福晋,谁敢动我?”天香怒瞪着下人,她可不象赵云倩那么没出息。
“呃?”被她一瞪,王府侍卫愣住,到底她说的是实话。
“给我拿下,小王的话你们听不懂吗?”德晖火大的再次命令侍卫道。对天香的嚣张,德晖这是第一次领教,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自己和她相识十多年居然没发现,德晖自嘲的想着。
“你们放开我!”天香挣扎着想要摆脱侍卫的架持。
“拿下,带走!”德晖冷眼看着昏过去的赵云倩和大声叫嚣的天香,道。
就在侍卫要将两人拖离大厅之际,玄煜、芸萝赶来。情况他们已听汤嬷嬷说了。可是真要将天香交给宗人府,定会引来荣亲王夫妇不满,那蕊儿不就回不来了!于是忙匆匆前来阻止。
“晖儿,赵云倩交宗人府就算了,至于天香,我看就休离,将她遣回荣王府好了。”芸萝看着儿子道。
“不行!两人都交宗人府。”德晖不容商量道。
“晖儿,你额娘这样说是为你好。”玄煜也开口劝道。见儿子疑惑的挑高眉,忙又道:“你想想,这天香到底是荣亲王的亲生女儿,娇阳的亲妹妹。你那样对娇阳,荣亲王对你自是不满,要是这次你再将天香送去宗人府,那你要带回娇阳就不易了。”
德晖听完沉默不语,见他没说话,芸萝再道:“虽说这天香是咎由自取,可是你要是对她宽大处理,荣亲王那多少也会原谅你对娇阳的无情。”
德晖闭眼仔细想想,久久终于开口道:“将赵云倩押往宗人府,至于天香立马休离,遣回荣亲王府。”
历时三个月的皇家妻妾争宠丑闻终于真相大白。娇阳的冤屈得以澄清......
蕊香阁
“格格,茶温好了,快过来喝。”娇阳的丫鬟之一小月叫道。
“好的,马上就来。”迎面走来一绝色女子,沉鱼落雁之姿让满园百花相形失色。她是娇阳,回到荣王府的她忘记了过去所有和德晖种种;她依然是曾经那只有快乐没有忧伤的娇阳。依旧是娇气、鬼灵精;不似刚回府时的憔悴忧怨。她依然是众人的心头肉,掌中宝。
坐在花亭石桌前,拿起精美糕点轻咬一口,纳闷的开口:“怎么不见其他人?乳娘和小娥呢”平常蕊香阁侍侯得人怎都不见了,这会就小月一人,很是惊讶的问道。
“嗯——,二格格回来了。”不屑的开口。今天他们格格终于平反了,二格格被休了。大家都去前院看笑话去了。
“是吗?”她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听说是嫁给当今皇室最得宠的豫亲王府的固伦贝勒——德晖,想是回娘家看看吧。不甚在意的开口:“他们夫妻一块回来的吧!”说的理所当然。
“不是,二格格她是被休回来的。”小月解释道
“休?为什么?”娇阳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呢?自己这么美,作为她的妹妹,天香应该也不错吧!
“妻妾争宠呗!听说她害死四条人命,没送她去宗人府就算仁慈了。其中两条还是没出世的孩子”其实不是听说,而是亲身经历,当中还一条没出世的生命是她家格格的亲骨肉。只是格格已经忘了过去,她不想她想起不开心的事。
没在开口,不知怎的,她觉得心象被针扎,疼的她不自觉的拧起秀眉......
慈安宫
“晖儿,如今真相大白,蕊儿是无辜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她回去?”孝庄看着自己最溺爱的德晖。在她心里,只有娇阳配的上她这出类拔萃的曾孙。她一直希望小俩口能破镜重圆,也了却她一桩心愿。
“过些日子吧!”知道她是无辜的,他也想去接她回去,可是高傲如他,一时也拉不下脸去找她。再说,为了上次的事,荣亲王很不谅解他,轩麒也和他闹僵了。如今,轩麒让娇阳服下忘忧草,她早已不记得和自己的前程往事了。其实上次宫中偶遇,他就知道她不记得自己了。知道当初是为救蕊儿才让她服下忘忧草的,可心中还是有些酸。
过些日子?老太后看着他,这个自己从小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天之骄子,他的心思,她哪会不了解。其实早在事情还没明了前,她就看出他的心意;这孩子倔强高傲,放不下身段。看来,的要她老人家出面了......
当晚,太皇太后召皇上、除德晖外的四府贝勒于慈安宫商讨德晖与娇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