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还拎在垂下的手里,水云好奇的拿起做工精致亮光闪闪的牌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再晃晃,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牌子真如那个笑的一脸春风的太子送他时所说的话。
“……它呢,可以让你到任何地方,吃遍任何美食,使唤任何人,很方便的。”
言犹在耳!
刚才看到潇湘被紫衣男子抱在怀里肆意欺凌,脑子一热,一股气窜上来,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这么直接冲过人群,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那个粘在潇湘身上的人……
呵呵,水云低笑,真想不到人在心急的时候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平时自己可是连个水盆子端半分钟都累趴下的身子骨。
不过,最神奇的还是这快看起来很威风实际上……也很威风的金牌!想不到还真是让自己在危急时刻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就说这块金牌真的有他所说的作用了,可……那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会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
那样自信温暖的笑容……
真的跟晓露……一模一样的笑容!
正自疑惑间,耳后有阵浅浅的温热气息,痒痒的,转头看时,潇湘也低头望着他,美丽的眼睛里有着不容忽视的担忧,高束到头顶的如云秀发有一缕披散在白皙的脸颊上,有些孩子气。
水云心里的惊惧慢慢消散,只觉得任何事,只要有他在身边陪着,都会过去,哪怕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微笑看着自己……
心情放松,身上的力气似乎也恢复过来,水云试着站直身子,不过,怎么丝毫挣不开潇湘的怀抱?再试试,只觉腰上的力道不松反倒是更收紧些。
莫名的看了下身后的人,潇湘却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笑看着他,水云是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但他无辜的表情水云倒是看明白了,怎么觉得是自己那里欺负他了?皱皱眉,直觉告诉水云现在最好还是维持原状不要乱动的妥当,就放软了身子找个舒适的位置靠好。
好温暖!比暖枕靠着舒服多了。
水云满意的舒了口气,眼皮有些酸涩。
“云少爷,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珊瑚本想接住软倒的水云,只觉白影一闪,下一秒水云已被人牢牢的抱住,不由有些怔愣,看着神态亲昵的两人,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却也想不出那里不对,只有紧盯着水云,生怕有丝毫的闪失。
水云这时微微闭上眼睛,听到珊瑚语气里的关切,强撑开眼皮望了她一眼,摇摇头。
可能是一时气急攻心加上又走了那么长的路累着了,虽然恢复了些气力,却是虚的厉害,脑袋晕沉,手脚乏力。
平安还打算再说些别的,看到水云那疲累的样子,把感谢的话咽下肚去,“大公子,我看易公子也累了,先扶他进去休息吧。”
潇湘瞄了眼水云歪倒在怀里的模样,直接打横抱起水云就望凤仙楼里走,浑然不理睬门外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
“班主,我扶你进去吧!”
离叔眼见众人都进了门,莜凤仙还没动,想着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可见他面色潮红,就连一向苍白的嘴唇也都似抹了胭脂红润欲滴,心里嘀咕,话里的意思多了份迟疑。
可莜凤仙尤呆呆的站着没动,眼睛只顾望着潇湘离去的方向,像突然没了魂魄。
离叔见这样,有些为难,进,还是不进?
珊瑚也没动,但她这时却没有注意水云离去的方向,只是低着头,半晌,蓦然抬头挺胸,神色复杂的看了莜凤仙一眼,咬咬嘴唇走近他。
莜凤仙连眼珠都没转动,仍然看着大门的方向。
珊瑚也不理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莜班主,这是我家夫人亲手写给你的书信,夫人说你看了信之后再作决定。”
莜凤仙身体一僵,慢慢回神看着珊瑚手中的白色信封,信封雪白光滑,一望便知是富贵人家惯用的那种,上面什么字都没写,只从鼓胀的样子知道里面有东西。
伸出略显僵硬的手,颤抖着拿起那封信,莜凤仙虽知手中只是薄薄的几页纸,可是却异常的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胸口像堵了个硬块,每吸一口气都痛的抽搐。
珊瑚没多作解释,回身走进大门。
离叔见班主神色不对,打消了进去的念头,隔了段距离,愣愣的看着班主。
周围很静。
秋风吹着落叶打着旋儿。
凝香馆的大门不知何时开了个缝隙,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外面,正想探出整个脑袋,‘哎哟’一声又缩了回去,门也随之完全关上。
附近的几家戏班也有人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偶尔夹杂几声议论讥讽,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离叔愤愤瞪眼过去,怎知反而惹的那伙人胆子越发大起来,有些干脆不再躲藏,直直站出来大声对凤仙楼评头论足起来,说到开心处,还一起哄笑出声。
莜凤仙只顾瞪着手中的信出神,这时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离叔看到班主看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早已顾不得其他,本想着上前扶住班主摇摇欲坠的身子,谁知还没近身,班主把那封信一揉一团,打开手时,只剩纷飞落下的白色细沫,仿佛雪花悠然飘落……
美的忧伤。
“进去吧!”
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柔和依然,淡淡的,凉凉的。
看着强自挺着胸背踏进门的瘦弱身影,离叔不知为何觉得久已干涸的眼睛有些湿润。
莜凤仙还没到正厅,就听到凤仙班许久不曾有过的热闹喧嚷,愣了一下,拍了拍面颊使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苍白,这才抬脚拨开门上的珠帘大步跨进去。
珠帘轻响,正厅有一瞬间的静默。
厅里的人都回头看着他。
“班主!”颖依起身,举止熟稔的扶着莜凤仙坐到厅正中的檀木椅上,他面颊白净,衣衫整洁,全然没有刚才的狼狈之相,神色间也温和如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莜凤仙太了解与潇湘齐名的他有多在意自己的仪容,心里疑惑怎么现在一副没事人似的样子,这……不像他的为人风格!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只是心里惦记着另外的物事,这才没有多加探询,回头环视了一下厅里的众人。
右手边的潇湘,身后站着的平安,接下去是……那个火红的人影,面上虽然略有疲惫之色,不过看他睁的大大的眼睛,以及眼里闪闪的亮光,知道他精神很好,肩上的红色狐狸也眯着狭长的眼睛看着这边,一脸的好奇之色,他身边站着刚才给信的美貌女子,脸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倒是围绕着她的两个小孩天真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
莜凤仙轻咳一声,收回目光望着水云一笑:“方才真的要谢谢公子的及时搭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在这里请受莜某一拜。”
说罢,俯下身子就要行礼。
腰还没完全弯下去,就被一双手给挡住扶了起来。
近在耳边的声音让他不自觉轻轻颤抖起来。
“不用不用,班主太客气了。”
触目所及的笑颜让他心里一阵酸涩,眼里涌起水意,忙举袖不着痕迹的抹掉。
水云很满意。
满意这里清幽的环境,满意这里的人,更满意眼前的班主。
心下不觉有些庆幸,姐夫的尚书府美则美矣,可是除了自己住的水云居外,总让他觉着不舒服,好像暗地里总有很多眼睛盯着,防着,而且每次不期然在府中路上的客人要么高傲的不得了,要么围着自己转圈,再要么端着一张微笑的脸,可他眼底的不怀好意明显的让他想刻意忽略都难……这次水云居莫名被烧毁是很可惜。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刚才一路走来,院里曲折通幽,百花绿草,清新盎然,最最重要的是这里的路自己可以记住一大半,譬如进了大门之后,左转,穿过种满菊花的园子,再走过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沿着一条小湖走大约200米就可以看见座精致如画的建筑,呵呵……那就是这个大厅了,比尚书府从大门到大厅的路近多了,而且沿路还有显眼的标志可供辨认,不怕迷路。
当然了,最让水云开心的还是以后跟潇湘一起住。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点,他就满心欢喜,开心的像要飞起来似的,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
还有很有可能见到姐姐口中的父亲,从来不清楚父爱为何物的水云更是期待,不知道父亲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水云看着眼前文雅的班主有丝急迫,白玉似的脸颊红润的越发艳丽,“这个……班主,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叫……”
咦,好像遗漏了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姐姐口中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想到这里,水云额头有些冒汗,看见那个班主定定的望着自己,眼里有着淡淡的疑惑,显然是等着自己往下说。
糟了,水云下意识的偷眼瞥向珊瑚。
珊瑚微笑的点点头,接口:“易风。班主认识班里一个叫易风的人吗?”
原来父亲的名字叫易风!
水云恍然,回头盯着那个班主。
莜凤仙刚听到‘易风’两个字身子一僵,脸上刚刚凝聚起来的血色瞬间褪的干干净净,连指尖都微微颤抖。
大厅里一时又陷入沉默。
莜凤仙还没出声,一个声音倒是插了进来:“易风?你是问那个江湖中盛名正隆的铁剑门前任门主?还是只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
水云看过去。
颖依!
一个美的深邃的男子,脸上的浅笑总让人摸不到底,水云不讨厌他,不过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