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国庆长假,李进财原来打算回大谷县和季小梅欢聚几日,放假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刮走了他的这个计划。
9月28号这天深夜,水城突然刮起一场大风,刮倒了街道两旁的好多树木,也掀掉了苏明明家屋顶上的许多瓦片。第二天,苏明明的爷爷没去摆摊擦鞋,跑去市郊一家废弃的工厂里拾回一板车瓦片,爬到屋顶上补漏。
老爷子补完漏,下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摔落地上,摔破了脸摔伤了腿摔断了两根肋骨。邻居们听到他的叫唤声,纷纷跑出来,用让他摔倒的那架竹楼梯制作了一副担架,把他抬到工人医院救治。
当天傍晚,李进财在宿舍里接到苏明明打来的电话,苏明明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李大哥,我爷爷从屋顶上掉下来,摔伤了,现在在医院里。我一个人陪爷爷,我怕,你快来陪我们吧!”
李进财关切地问他:“明明,在哪家医院?”
小家伙答:“就在我爷爷住过的那家医院。”
李进财说:“你别怕,我马上就过去看望爷爷。”
挂断电话后,李进财马上打电话给“秀才阁”茶酒吧的老板,向他请了一个晚上的假,然后,就借太史夫的自行车,赶去工人医院看望苏老爷子。
到了医院,找到苏老爷子所住的病房,见到躺在病床上浑身缠满绷带的苏老爷子,李进财心酸地坐到他的病床旁,关切地问他:“爷爷,你伤得怎么样?”
苏老爷子痛苦地回答:“摔断了两根肋骨,脸和脚也伤了一点。医生已为我动了手术,可能要在这里住半个月。”
“你是怎么摔伤的?”李进财又问。
苏老爷子答:“昨晚刮大风,把我屋顶上的瓦片掀掉了不少,今天早上,我听一个邻居说市郊一家废弃的工厂里有不少旧瓦片,我就借了辆板车去那家工厂捡回一板车瓦片,爬到屋顶上补漏。补完漏,我爬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就摔到地上。”
李进财说:“爷爷,你年纪大了,有些危险的活儿你干不了了。你应该打电话告诉我,让我来帮你干。”
苏老爷子说:“你要上课,我不想麻烦你。我以为我还干得了。”
李进财说:“以后,有什么重活累活你干不了,就打电话给我,我会来帮你干的。如果我一个人干不了,我还可以叫我的同学们来帮忙。”
苏老爷子泪光闪闪地说:“小李,我知道你是个好学生,是个好心人,但我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你,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本来,我已经积攒了一千多块钱,想等攒够了两千块就还给你,可偏偏发生了这件倒霉事,我攒下的这一千多块钱都不够我的医药费,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钱给你?”
李进财笑了笑说:“爷爷,我说过不用你还钱。明明已认我当了哥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是我的爷爷。”
苏老爷子说:“能有你这个孙子我老高兴,但你的钱我一定要还。你也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也是个苦命人,你的那些钱都是你辛辛苦苦打工挣来的血汗钱,我不能不还!”
李进财又笑了笑说:“爷爷,你先安心治病吧,还钱的事以后再说。”
苏老爷子说:“如果我那个不孝子能回家,我一定要他跪在你面前向你磕几个响头,好好报答你。”
李进财问他:“爷爷,明明的爸爸妈妈到底去了哪里?”
苏老爷子长叹了口气,才答道:“几年前,他们向亲戚朋友借了几万块钱,说要去国外打工,可一去就音信全无,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李进财安慰他:“爷爷,你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但愿如此!”老爷子的眼眶里掉出几颗老泪。
李进财和小明明回家熬粥来给老爷子吃,又帮老爷子擦洗了身子,洗了脏衣服后,才到医院门外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季小梅,对她说:“小梅,小明明的爷爷今天上屋顶补漏,补完漏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现在在医院里住院治疗。小明明太小,一个人照顾不了爷爷,我要留下来帮他照顾爷爷,不能回去和你一起共度国庆长假了,请你原谅!”
季小梅深明大义地说:“小李子,我知道你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你有事不能回来就不要回来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你就安心地照顾老人家吧。如果他治病的钱不够,你就打电话给我,我马上打进你的存折里。”
整个国庆长假,李进财都和小明明一起在医院里照顾苏老爷子。每天都熬肉粥给老爷子吃,帮老爷子换洗衣裤,擦洗身子,端屎倒尿等等。医生、护士、病友,以及病友的家属们都以为李进财是苏老爷子的亲孙子。苏老爷子笑呵呵地对他们说,他不是我的亲孙子,但比我的亲孙子对我更好、更亲。他是一个大好人,不仅无偿地照顾我,还出钱为我治病。
医生、护士、和病友们大都对李进财赞不绝口,只有个别人说他是个傻瓜。
国庆长假结束后,每天中午和下午一放学,李进财就骑太史夫的自行车赶去医院照顾苏老爷子。苏老爷子的医疗费不够,他又取出自己的一千多块钱血汗钱替他支付。苏老爷子对他感激涕零,赌咒发誓说,如果他儿子能回家,他一定让儿子跪拜李进财,好好报答李进财。
苏老爷子在医院里治疗了大半个月,才康复出院。一出院,他就早出晚归地到红光桥下摆摊擦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