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魔女成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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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画魂

冼家集北侧有条无名小河潺潺流过,雨季已过,小河渐浅,河边芦苇茂密,蜻蜓飞舞、翠鸟横掠,蒲絮飘扬。这里有大片肥沃土地,庄稼长势良好。河岸边有一小片土地芦草萋萋、荒凉凄迷。这天,芙蓉、茉莉和栀子三个女魔法师和柳贵、李耀明二侦探带着来到此地,站在远处看去,这片荒地长满苇草,若不是事先知道此中十年前是户人家,根本就看不出与平常荒地有何同。

柳、李二侦探用佩刀砍出一条路让三女走进荒地中央,只见一栋小竹屋隐在芦花荡中,这种竹屋与当地绝大多数用土石建造房屋的风格截然不同。许是年代长远无人打理的缘故,小竹屋早已东倒西歪,眼看就要倾倒下来。竹扉歪斜,李耀明轻轻一推便倒了下来,“嘭”的一声,尘土飞扬,整个小屋仿佛都摇晃起来。

“这种屋子最多再撑两年便会完全倒塌了。”栀子轻声道,仿佛声调重点便会让此屋倒塌似的。

“只可惜冼亮那厮不肯来,否则可让他详细介绍当时案发现场情况。”李耀明说道。

“事隔十年,现在那些已经不再重要。”芙蓉道,“此行的目的只是想找到点与三桩血案有关的线索。”

“你怀疑此三桩血案与十年前的血案有关联么?”茉莉问她。

“正如丁辉所说,事情太巧合便有相关联的可能性。”

“过了十年,即使有什么痕迹也早就风化了。”

“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来勘察一番。”芙蓉轻轻拂开飘浮在眼前的蛛网。

竹屋里积尘忒厚,竹墙已露出很宽的缝隙,耀眼的阳光从缝隙投射进来,粉尘飘起,映在阳光中,仿若萤虫飞絮。

“别动,这里最近有人来过。”柳探长沉声道。

众人顿时停下脚步,朝他看去。

柳探长弯下腰仔细看着地板上的一个方形的灰尘印,用手去比试长宽,尔后又走到被李捕快推倒的竹门前比画,指着地下的方形灰印道:“此门原本是倒在此位置上,最近肯定有人来过,把门又扶回门前去。看这地下的灰尘比别地灰尘薄许多,可以判断此人来此距今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天。”

“也许是镇上的人来过。”

“不是,是与此法师认识之人来过。”栀子走到墙角的一盏小香炉前,指着香炉道:“这里面的香灰犹新,既然来人在此烧香,便说明来者和死者相识。”

“那会不会是那冼通海的亲戚呢?不是说他有一兄长住在镇上么?虽然他那兄长已死,但兄长的子女来拜祭也说不定。“

李耀明道:“我昨晚也去过他家,他确有一女三子在此镇上,据他们说冼通海自离家出走后其父便和他断了来往,即便是他回到镇子里两家也始终没有联系过,和陌生人没啥两样。”

“他们的话可信也不可全信。大家看,地上还有些脚印。”栀子道。

果然在积满灰尘的地面有几排清晰的脚印,显然那来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所致。

“看脚印大小应该是个女子或小孩。”李耀明道。

“茉莉,你看这鞋印,好像不是本地人穿的鞋子。”

“真的?我看看。”茉莉俯下身去,穿着方面茉莉是专家,在这方面没人懂得比她多。“嗯,当地人穿的鞋子多半是草鞋和布鞋,象这样微带凸起、钉有后跟的牛皮短靴只有在比较大的城里才有。”

“哈,这个镇上有多少人会穿如此昂贵又容易坏的鞋呢。”

“估计没几人会穿,此镇之人绝大多数是靠田间劳作维持生计。”柳探长说道。

“这镇上还是有人穿得起这种靴子,比如顾天闽、镇长之流。”

“那来此之人距今不会超过二十天。镇长他们三十天前便已经死了。”

众人一直在争论着,唯独芙蓉一直站在一幅浅绛山水图前愣愣发呆。栀子走上前去问道:“这幅画有何蹊跷么?”

“你看,”芙蓉指着此画的右半边道:“这上面有个印渍,你看得出象什么吗?”

栀子走近前去细细打量起来。这是一幅横轴山水图,画中远山含黛,流水潺潺,近处柳须拂水,孤舟茕孑。右下半部分画着一只小草亭,亭外画有四名仕女在翩翩起舞,而亭中尚坐一男子,嘴边吹奏着一根竹箫。这原本是幅非常精美的山水长轴,只是在那翩翩起舞的四女处被一团暗褐色污渍给污染了。除此之外,没甚很特别的地方。栀子不解地看着芙蓉。

“你看那快蝫褐色污渍象什么?”芙蓉提示道。

此时茉莉和两名侦探也聚了过来,茉莉站得较远,反倒看得比栀子清楚,叫道:“看上去象个手掌印。”

“对,确实象个手掌印。”另几人纷纷同意道。

“柳探长,你看那蝫褐色会否是血迹?”芙蓉问道。

柳贵凑近前去仔细看了看,又掏出一把小刀从那团褐色污渍上刮下一快,拿手指捻着,最后竟然放进嘴里尝了尝,点头道,“是血渍。”

“据那冼亮说,发现冼通海尸体时,此人七窍流血,胸口和地板有大块血迹,显然死时吐血不止。

“那么此人临死前偏在此画上留个血印又是为何呢?”柳贵问道,回过头去,却见三个女法师默然相视,眼中神情极是奇怪。

“咦,你们怎么了?”柳贵奇道。

“芙蓉姐,这不会真的就是血咒吧?”茉莉哑声道,感觉舌干喉躁,心中发怵。

芙蓉面色铁青道:“恐怕这确是血咒。否则不会造成灭门这么残酷的后果。”

“诸位倒底说的啥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李耀明追问道。

“所谓血咒在魔法里面是一种禁咒,是把自己的性命和灵魂融进咒语的大凶之咒。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施发此咒说明他沉沦在极度暴戾怨恨中,宁愿自己的灵魂永沦黑暗不得解脱。而这个咒语因得到寄主的灵魂变得更为霸道。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术法。”茉莉解释道。

“可是媒介呢?”栀子道,“血咒必须要有媒介在凶案现场。难道那冼通海施此魔咒前已事先在他们三家里埋好伏笔了么?”

“现在也只好如此解释。”芙蓉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冼通海是自杀么?”

“有什么样的仇恨会让四个形影不离的好伙伴反目成仇,而非要用这种永不得超升的禁咒呢?”茉莉斜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芙蓉把那幅挂在墙上积满灰尘的画轴从墙上小心翼翼地探下,事隔十年,保养甚差,此画已经变得硬脆易碎。她凑近眼睛仔细看着画的右下角,喃喃道:“这个血手印正罩在这四个翩翩起舞的仕女身上,索命恶煞定与此仕女有关。”

“我想起来了,”栀子突然喊了起来:“在顾天闽家里我曾看见一幅仕女图,画中的仕女好像穿着绿色锦纱,我还和茉莉争论过此画十分值钱呢?”

“对呀,”茉莉亦想起此事,“我记得那画中女子面容模糊……”

“等等,你说画中女子面容模糊?”芙蓉问道。

“肯定没错,面容上看不到五官。”茉莉突然杏目圆瞪,“等等!难道这就是——闪魂?”

“兴许,我们这次碰到魔法邪派‘雾隐山庄’了,这情形很象他们的独门魔法——画魂。”栀子冷然道。

屋中众人顿时默然不语。

芙蓉沉思不语,众人此时亦缄默不语,仿佛无形中有道魔咒控制住他们的行动。过有半盏茶的功夫,柳探长终于忍不住扯扯茉莉的衣袖,问道:“茉莉姑娘,你们刚才说到的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叫那个什么山庄来着?”

茉莉低声道:“是‘雾隐山庄’,这是半月洲大陆上十分奇特的一支魔法门派,属于邪恶阵营,此派法术以暴戾和恐怖称著,门下弟子多刚愎自用,玼弊善仇,若与他们惹上仇怨,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极是难缠。”

“呀,有这么邪乎!”

“是的,所以平常人等是不愿随意去招惹此派。那三家遭此灭门之祸,现在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他们是如何惹到此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画魂又是何意?”李捕快也凑近身来。

“以画为媒介施展幻术,这在各大魔法门派中多有应用,不足为怪。可是下血咒,把自己的怨魂寄驻画中人身上,并以此做乱的,情形就相当可怕了。”

“莫非,此画里还有鬼不成?”柳、李二侦探颤声问道。

“恐怕是的。”茉莉点头道,“那画中坐在草厅吹箫之人便是冼通海怨魂的寄主。”

二侦探顿时头皮发麻,浑身哆嗦起来。

栀子沉声道:“这也是顾天闽一家惨祸时有乐声传出的缘故。”

想到此画中有鬼,二侦探心中极是骇怕,只因眼前有三魔法师在此,否则早就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

“你们俩别把柳探长他们吓坏了。”一直陷在沉思中的芙蓉此时发话道。

“如果咱把此画烧了,那画中之鬼会有何情况出现?”柳贵问道。

茉莉笑了起来,道:“那当然是烟飞魂散。”

“那咱快烧了它。”李耀明从怀中掏出火折。

“现在烧已经没用。这怨魂已随前此到来的那人走了。”茉莉笑道,“所以此案应该结了。”

“啊,难道这就算结束了?”柳、李二侦探心中顿时一松,他们这一生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诡谲恐怖、匪夷所思的案子,能就此结束当然是最好的。

“没错,涉及本案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去,当然是结了。”栀子道。

芙蓉突然抬起头来,轻咳一声,蹙眉道:“恐怕此案还没终结。”

“什么?”众人错愕道。

“这画中有穿红、紫、蓝、黄四色衣的四名仕女,所以大家必须跑一趟,把那三家的仕女图都取过来,务必要确定是四女之数方能算结,否则隐患仍在。”

“是。”众人应道,俨然芙蓉是四人的指挥者。

“茉莉和李侦探到‘聚德庄’、我和柳探长去镇长家、栀子去顾天闽家,施此魔咒有个先决条件,那必须是此图悬挂在外方能奏效,故请大家务必仔细搜索他们每家暴露在外的图画,凡是画有人物的一并把它们收过来。咱们在民团会合。”

“好。”众人轰然应道,四散开去。

三个时辰过后,民团大营的桌面上摆放着八幅图画,全都是画有人物的画轴,其中三幅画上女子的面容已经消失,芙蓉仔细端详着这三幅图,说道:“你们看,在这三幅的左上角都有一篆印‘柳慧散人’,而其它几幅都无此印,并且其它几幅也没有失去面容的现象,现在可以肯定此三幅和此魔咒有关,其它几幅与此丝毫没有关系。”

茉莉指着三幅画道:“三幅画上人分别着蓝红黄三色。还有一穿紫色衣的女子始终没看到,我们已经搜遍了那三家所有挂在外面画有人物的图画,就是没找到。”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芙蓉顿了顿,道“还有一家人有此画,只是这家人没把图放在外面,未遭不测。一旦拿出来,定遭灭门之祸。”

“那咱们怎么能找到这家人呢?难道挨家挨户地去找么?”李耀明问道。

“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这么办了。这个镇子并不大,把民团的人分散出去,过不了两天便可以把此镇的所有人家翻个底朝天。”栀子道。

芙蓉摇头道:“这个血咒十年没应验,现在却应验了,你们说是为何?”

“兴许那姓冼的法师当初就把此咒定在十年以后起动的吧。”茉莉道。

“也许,”芙蓉道,“但到他小竹屋去的那人来得也恁凑巧了点。你们说是吗?”

栀子倒吸了口冷气,轻声道:“莫非你怀疑那人是真正引发血咒之人?”

“从‘聚德庄’一案来看,现场肯定有两人以上出现,”芙蓉指着那张画着黄衣女子的仕女图道:“一名便是此画的女子,另外之人大概就是那引发血咒,并且吹箫之人。如果咱们挨家去找那画,只怕会打草惊蛇,让那人提早下手。此人倒底是何来路还不明了,但可以肯定此人必定精通异术,即使不靠那幅画上的闪魂亦能伤人性命。”

众人待她语定,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茉莉道:“芙蓉姐,你有好的方法么?”

“没有。”芙蓉垂头道,“如果能查出当年冼通海是如何与‘聚德庄’等三家结怨的,只有查出这点,便能顺藤摸瓜找到第四家。对了,柳捕快,你马上吩咐所有的民团人员分散到镇中各处去暗察一下镇中是否有很特别的外地人在此镇逗留,特别是那种穿着不同于本地的从城里来的人。”

“是。”

“还有,”芙蓉顿了顿,又道:“待会儿你放个风声出去,便说我们三个魔法师来此并非路过,而是专程来讨回一笔十年前的旧帐。”

“这么说是何意图?”茉莉奇道。

“既然咱们没办法找出与此案有关联的第四人,就让那人自己来找咱。”芙蓉道,“也许那个带着冼通海怨魂之人得到消息也会赶来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