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喋血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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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再该说陈圣围和陈圣站-------我的老太兄弟他俩了。

他俩自和父亲跑散了之后,仍还是东躲西藏,一路奔跑,跑着跑着,跑到最后人是越来越少。回头看时,大多数人都安静地躺在地上,地面上到处都是红白相间的血,分不清到底是这个血,还是那个雪了。他俩再一次地逃过这一次劫难,侥幸地活了下来,料到他父亲必定凶多吉少,在死人堆里到处寻找他的遗体,一连寻找了几天,可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假若就算是真遇着他父亲的遗体,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一时辨认不出,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几天之后.所有遇难者的遗体,全都用车运到了野外,堆放在一个小山沟里,推平了两边两个小山丘,才把所有的亡灵掩埋在九泉之下。那地面上白色的冤屈之雪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红色的冤屈罪证,染红了每寸土地,在暖洋洋的阳光下,蒸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不由让人回忆起那一幕幕血色的记忆。

这血色的记忆,在这一页的历史上会刻下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出奇不意,在数月之后,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他俩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我家乡那个湾子里,也就是后来的陈家湾了。而又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繁衍生息,并一代一代地永传下来,人丁兴旺,人才辈出。

其实,出于他俩自个内心的想法,根本是不愿停留在我家乡那个穷湾子里的。当时,不知他俩是坐船而上,再经过巴东县走到我们那里,还是翻山越岭徒步走到我们那里。但是一到我们那里就迈不动脚步了,一步也迈不动了,因为他俩昏了过去,是累昏了,又是饿昏了。

在迷迷糊糊之中,他俩躺在杂草丛中,只看见一群模糊的身影,在他俩眼前晃来晃去,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又朦朦胧胧地听见有人喊着他俩问话,就是一句话也听不见,如同空气有隔音的特效了。虽然他俩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但还是断断续续说:“老...老乡....们,救.....救救....我....们”。简值是神奇了,这些人的耳朵如窃听器似的,偏偏一字不漏地听见了,是“老乡们,救救我们”。一刻就不得待慢,这群人一涌而上,叽叽喳喳地分配着人员,抬的抬腿,拧的拧胳膊,马上一下子就抬起走了。

当他俩在第二天清醒过来时,被一双双真诚而纯朴的眼睛包围着,那一双双眼睛同时发出一股强有力的热量,一下子温暖了他俩的心。是那些老乡们救了他俩,忙翻身下床,感激不尽,正准备跪下去磕头时,忙被一双双粗笨的大手给止住了。“小伙子,快躺下,你们身子骨还弱的很,要好好歇一二天才是,”一位慈爱的老大爷如是说着。这位老大爷又进一步地关心他俩的家人,他俩突然变得异样的悲愤,洒下几滴热泪,使终说不出一句话来。老大爷准备这壶不开提那壶,寻根问底关心他俩别的情况,一位大婶才阻止了他没完没了的话头,说:“你老让他俩歇一会儿,改天再关心他俩也不迟”。

“噢!是的,小伙子,我们上了年级的人,话就变多了,越来越啰嗦不清了,你可不要见我这个老头子的怪”。这位老大爷忙赔理道歉,毫不失半点理节,他俩也不得不跟随他客气一番。陈圣站才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其实,我的家人都死了,是死在日本人手里,只剩下我和哥逃了出来。”乡亲们都变得哑口无言了,没想到他俩是这种情况。其实,乡亲们只听说外面的世界在打仗,压根就不知道战争的实际情况,感受战争的残酷性。从此以后,乡亲们谁也不问他俩过后的事了,将成为他俩翻不开的历史,永远的历史。

他俩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撕掉那蓬头垢面的外表,扔掉那破烂的衣襟,顿时变成两个英俊的小伙子。要数长相好看,五官端正,还是那陈圣站了,相比之下,别说哥哥陈圣围自愧不如,就是在人海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年轻人体力自然恢复的快,没过几天,他俩在温饱充实的条件下,就渐渐地恢复了男人的阳刚之气。并可以帮助乡亲们做体力活了,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常常是日头还没有出山就下地了,天黑才回来休息。那位大爷、大婶、每位乡亲们谁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经常记挂着他俩的好处,这不就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情意相合,鱼与水的道理了。

自从有了这层关系,深刻的情意之后,谁也不想亏欠谁。但摆在他俩面前的问题是严峻的,还无安身立脚之处,头上没有一片天,脚下无一寸土。于是,乡亲们都齐心协力地帮他俩盖房子,选好一块好地,大伙一起动手,挖土、挑土平地基、打墙、七手八脚地就开工破土了。东家送来木材,西家送来建筑工具,东家的女人送来锅、瓢、盆、碗,西家有女人送来油、盐、酱、醋、柴和米。

常言说人多好干活。不久,一座斩新的百家草舍就峻工验收了,简值不就是诗圣杜甫盖的百家草堂吗?

房屋峻工的那天,他俩一齐扯下悬挂在中梁上的一块红绸子,看着一个个热情而朴实的乡亲们,感激万千。陈圣围清了清嗓子,稳定了情绪,激情地发表了感谢词。

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们兄弟俩能有今天,能有今天容身之所,

全靠乡亲们一次又一次地帮助咱俩。我们俩真的不知如何感谢,回报

您们大家的情,在此,我们兄弟俩给大家掬躬了。

说着,他俩不约而同地把腰弯得低低的,如同两座石拱桥下面的桥洞了,深深地掬了一躬。乡亲们天生受不了别人的客气,一下子被弄得不知所措了,乱了方寸,都连声推辞谢礼。他俩直起身来,乡亲们停止了骚动,陈圣站接着把感谢词说了下去。

今天,我和我的大哥真的很高兴,是有生以来最高兴,最激动不已

的时候。因为我俩终于有了一个安身立脚之处,是您们给了我俩

这个漂亮的安乐窝,收留了我俩。回想过去,我俩刚逃到这里,昏

倒在路边时,要不是您们救我俩,恐怕没有...您们都是我俩的再

生父母........

不知不觉,两道泪痕早已挂在他的脸颊上,喉咙哽咽了几次,终于全给塞住了,发不出声来了。

“小伙了,今天是你们兄弟俩开心的好日子,应当开开心心才是,让那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都滚到一边去吧!”上次那位老大爷忙站了出来打了一个圆场。接着又有人吆喝着“开饭啦,吃饭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里就发慌”。

他俩忙着去张罗了,照看着乡亲们入座,哪位长者应该坐上席,哪位晚辈应该坐在哪个方位陪,都是很有讲究的,不然会怡笑大方,笑掉大牙。屋里和屋外的场坝上都开了席,同时进餐,一共大概有十几桌之多。一眼看去,都是一些欢快的笑颜。他俩是千载难逢的一次高兴,看着这热闹欢快的场面,在热闹的气氛中又稍微感到一丝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