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打开保险柜……
未被开启过。
林玉晟换好衣服,转身下楼。
“张妈。”在楼梯口,他唤道。
“少爷,什么事?”张妈扭着肥硕的身躯,匆匆奔过来。
“待会儿把我房间好好清理清理,最近似乎有耗子爬动的痕迹。”说着,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学刺绣的郭祁兰。
郭祁兰脸色白了白,没说什么。
“耗子?怎么会有耗子呢?”张妈声音尖细,听起来异常刺耳。
“我的房间多久打扫一次?”
“一个礼拜。”张妈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不是您交代的吗?”
“以后天天打扫。”
“是,少爷。”张妈忙应声。
沙发上的郭祁兰神色自若。
林玉晟抓着衣服和公文包就走。
“少爷不在家用餐吗?”张妈跟在后面。
“不了。”
“哦,那少爷开车当心!”
林玉晟已如一阵风刮走了。
张妈喃喃自语:“少爷去哪儿呢?走这么急。”说罢,偷偷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一直不曾变过姿态的郭祁兰,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甚至看不出他是否在乎少爷……
这家人,还真奇怪。一根筋的张妈琢磨不透。
郭祁兰看着“砰……”被关上的门,有些呆愣。
他们现在已经形同陌路了,他宁愿跟一个仆人说话,也不愿多瞧她一眼。
这几天,林子皓总是早出晚归的,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好少。
晓晓一边玩弄着手机,突然想,不知道老爸的手机还打不打的通?
试试看。
晓晓拨了过去。
“嘟……”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晓晓以为没有人接时,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
“你在干嘛呢?”晓晓疑惑。
“睡觉啊,还能干嘛?”那头还似微微气喘。
“怎么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怎么说话呢?”那头心虚了,大声大起来。
“我说什么了?是你自己心虚了吧?在哪儿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晓晓怒道。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担心的?担心我向你要钱?”
“是啊,怕得不得了!”
“放心,我有钱了!高利贷也还了,我现在可享受了……”旁边传来女子甜酥的声音。
“宝贝……”晓晓听到老爸对那女人软得掉渣的声音,忍不住反胃。
“喂!”
“干嘛?”
“你在干嘛?敢不专心和我讲话?叫旁边那个女人滚远点!”
他嬉笑着,当真叫那女人滚远一点,说,我要和宝贝女儿说话。
那女人隐约咒骂了几声,走了。
“看吧,为了你,我得罪美人了。”
“是啊,荣幸之至!”晓晓倒在床上,翻个白眼。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那头忍不住好奇。
一向都是他找她的。
“看你死了没有!”
“哇!说话还是这么恶毒!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人要!”那头打了个寒颤。
“有你这个瘟神打头阵,有人敢要我吗?”
“我是幸运之神。”
“是吗?打从我可以看到人间的第一眼,也就是看到你的第一眼,便是我灾难的开始!”
“你是神童吗?小时候谁给你换尿布了?你自己换的吗?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行了,一块尿布你说了多少年了?至于吗?这些年我给你的钱足够开尿布连锁店了……”
“你……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那头气得险些岔不过气来,“到底就是像你妈……”
“别跟我提张小凤!更别拿我跟她比!”晓晓怒极,“我不认识那个女人!”
“我知道她经常打你,可是她毕竟是你妈……”
“她有神经病!”晓晓吼道,“她欲念太强,那些男人无法满足她,她便发疯,发疯就打我,边打边笑,我哭得越大声,她笑得就越大声……”
“晓晓……”那头沉默了,良久才道,“对不起,爸爸,没有尽到责任……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吃了那么多苦……”
“错了,吃苦的人不是我。”晓晓冷笑,“我觉得特别好玩。”
“晓晓……”
“听我说,你知道我当时怎么做的吗?”晓晓突然笑,大声笑,凄然。
“晓晓……”
“我当时啊,听到他们在里面嗨咻嗨咻时,我就在门口大声学他们一声高一声低的叫着,直叫得那个男人没有性趣为止,当时场面好搞笑,好混乱啊,她就追着我打,我就跑,一直跑,一直跑,一跑就几公里……后来,因祸得福,锻炼了我脚力,竟然让我在参加省际马拉松比赛拿了第一名!五百个人呢,我拿了第一名!老爸,我是不是很厉害?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晓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要逞强……”
“放屁!我什么时候逞强过?”晓晓眼眶红了。
“傻孩子,你一直在逞强……”那头低声道。
晓晓的泪滑了下来,无声地滑入发隙,杳无踪迹。
是的,她一直在逞强,一直在故作坚强。
只因为,她不能软弱。
只因为,她不能依靠别人。
而且,她无人可依靠。
“晓晓,晓晓……”那头在唤。
晓晓忙擦干眼泪,捂住通话口,吸吸鼻子,然后才贴近电话:“叫魂啊?”
“你是不是哭了?”
“我有那么脆弱吗?”晓晓用鄙夷的口吻。
“其实哭一哭就好了,发泄过了就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她不能再打你了……”
“她不敢打我!她打不过我!”
“好,好,她打不过你……好了,别再动气,早点休息吧,啊,别想太多了。”
“嗯,老爸晚安。”晓晓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