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定要把婚礼变得轰轰烈烈,有色有香,也好让我家那个羡慕羡慕,说不定她一个冲动,就把我绑进教堂了。”子皓轻啜一口鸡尾酒。
“是你想把人家绑进教堂吧?”何薇调笑道。
她今天没喝酒,只是稍稍喝了点果汁。陆启俊不准她喝,因为前不久刚得到好消息,说小薇有身孕。
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对这一点,陆启俊很在意,很自责。
众人皆笑开。
“小薇,说说你的罗曼史吧。”吴可绮将视线从舞池中某人身上收了回来,看向何薇。
“我们能有什么罗曼史?都老夫老妻了。”何薇笑,“真正有罗曼史的,应该是子皓跟晓晓,对不对啊子皓?”
“见笑见笑,我们哪能有罗曼史?每天都是上演同样的戏码……”
“什么戏码?”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晶亮晶亮的。
“我被虐待的戏码!”子皓做了个痛苦的表情,“给点同情吧,朋友们!”
“你应该是乐在其中吧?”
众人笑。
大家又聊开,谈笑风生。
张小凤一边咳嗽着,一边握紧手中滚烫的水杯,那温热从手心传到心里,可是她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为什么还是冷得发抖呢?
空寂的屋子中,连灯都没有打开。
黑暗中,凌乱的床上蜷缩着一个身影,单薄而孤单,脸色苍白,嘴唇干涸,她尝试着将水送到嘴边,可是手抖得握不住那杯子……
“哐啷……”一声,水杯掉在地上,碎了,滚烫的开水炸开,溅了张小凤一脚。张小凤本能的避开,却已经来不及,脚背上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痛。
她抱着烫红的脚背,愣愣的发呆。
如果是从前,晓晓一定会立马拿出药膏给她上药,然后收拾残局,不慌不忙,井然有序。
张小凤从一个小瓶子中取出几粒白色的药片,匆忙地塞进嘴里,没有水,她就着口水强行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药片在口中融开,很苦很苦,张小凤没有起身倒水,而是径直倒在床上,伴着泪水,品尝那份苦。
她低低呢喃着一个名字:晓晓。
破碎的杯子依然狼狈的散在地上,大摊的开水冒着热气,缕缕淡白的雾气在空气中漂浮,再沉淀。
在这间空洞而寂寞的小屋中,是唯一的生动。
郭祁兰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下楼吃饭,声称不舒服。
而她这样的不舒服已经有三天了,自跟林玉蓉见过面之后,她便染上了这种“病”。
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郭祁兰知道是谁。
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何突然对自己关心起来,在冷落了她这么多年之后的现在。叫她如何舍得放手?
敲门声。
她没有理会。
那人推门而入。
林玉晟将晚餐放在床头柜上,打算悄悄离开。
“玉晟。”郭祁兰低唤一声。
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玉晟顿住脚步,回身,走到郭祁兰床边,坐下,温柔地看着她。
郭祁兰被他的温柔蛰了一下,心麻麻的痛。为什么这份温柔要来得如此迟?
“不是,只是想跟你聊聊。”郭祁兰裹起睡袍,“最近,有没有去看爸爸?”
“最近……比较忙,耽搁了……”林玉晟脸色微变,眼神闪躲。
“子皓呢?”
“他倒是常陪着爸爸。”
“是啊,他现在终于闲了……”郭祁兰轻叹口气。
“皇朝集团”的破产似乎并没给这对父子带来太大的困扰,而受打击最大的要属老爷子,他一得知此消息,气得当场昏厥过去,病情急剧加重。
“其实,子皓一直就不喜欢经商,他喜欢的是法律,而他的梦想正是当一名优秀的律师。”
“这么说,你这么一手毁了他多年的努力,让他一昔间损失几十亿是为了他好?是为了给他一个当律师的机会?”郭祁兰讽刺道。
“子皓并没有全部损失,我们不过是移花接木而已。”林玉晟眉眼内敛,低下头去,“要知道,我除了是皇朝集团的大股东,亦是姜氏集团的大股东,我的股份在姜氏集团占三成,折现之后数目无法估量……子皓是我的儿子,我的家产就是他的,只是一切都与老爷子无关了。”林玉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就这么恨爸爸?”郭祁兰心痛地看着他,为什么一家人非得如此厮杀呢?
“恨?我不恨他。”林玉晟冷笑,“我感谢他这么多年的栽培。”
“那你为何……”郭祁兰困惑地看着他。
“我是他的棋子,是他的傀儡,不是他的儿子!”
“他对你不好吗?”
“他从没有真正尊重过我的心意,一次都没有。”
“包括我吧?”郭祁兰苦笑,自己不也是他最不愿要的那个吗?
林玉晟看了郭祁兰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欲言又止,但是终究什么都没说。
“你爱他吗?”许久,郭祁兰问。
“爱?”林玉晟自嘲,“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爱在你心中。”郭祁兰摇头叹息,“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吃了不少苦,你总是在为别人而活,你总是在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你总是茫然、苦涩、懊悔,一次又一次。我经常听到你在入夜的时候会做噩梦,大汗淋漓,每次你都是奋力挣扎着什么,似乎要极力摆脱什么,直到最后精疲力尽地睡去……”
林玉晟错愕地看着郭祁兰好一会儿,缓缓抓起她的手,贴到面颊上,轻轻蹭了两下,良久才道:“这种感觉好熟悉……”
“你记得?”郭祁兰心头一颤。
“记得。”林玉晟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记得每个噩梦的深夜都是你抱着我,轻轻安抚我,我才能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