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去省城了,不是坐班车也不是骑自行车,坐班车他嫌贵,而且根本不会骑自行车。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娘说他是坐拉砖拖拉机去的。我在心里不听的埋怨爹,真是太好事情了,不该把话说的太绝,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据说现在是剧团旺季,我一方面担心万一联系不到岂不是让村里人笑话,另一方面担心联系到了剧团会狮子大张口晕要钱。
爹走后,我坐立不安,姐夫的钱虽然已经到位了,可是我却丝毫兴奋不起来,这张通知书带给我的不是甜蜜,不是幸福,恰恰成了我的负担累赘,成了我抬不起头的证明。
姐姐抱着外甥坐着姐夫的摩托回家了,娘出去了,说要为我跑跑学费的事情。
摇头扇坏了,固定不了,摇来摆去,我不由给它一拳,把它打翻在地上。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心里的原因,我觉得喘不过气来,走到轧井边弄了一盆井水当头浇下去,一下子就清醒多了。
我锁好门,去田野里随便走走。对我来说最亲最切的就是回归大自然了,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亲近大自然了,城市的喧嚣让我根本找不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净土。我慢慢的跺着步子,看着脚下的路,身后的脚印,不晓得人们到底是在追求什么。受苦受难的农民天天盼望着过上城里人的生活,而城里的工作者们又向往着乡土气息。如果没有钱的诱惑,如果没有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个社会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乐土,都有鲜花可以欣赏。回忆起这一年多的光阴,盲目的追求变的有序,不谙世事变成了成熟,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见证一个人的生死轮回。眼前的绿色是一幅美沦奂的画,是一种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
我的学业也是如此,只是才刚刚发芽,还需要努力的培土浇水,等待开花结果,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也并不是很漫长。一个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不能坐着等待指靠别人,我要自己挣钱供养自己。想来想去明天我还是去省城算了,昔日这个并不温暖的家此刻变得更加冰冷。等到爹回来,我就向他摊牌,我的事情我会自己来解决的。继而一想,我的娘,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再为我担忧。
蓦地,我听到一声汽笛声,抬头去看,不远处迎面来了一辆大客车,这简直叫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这是真的,第一次看见村里的破路通上了客车。汽车不停的鸣笛,不知道是在向我炫耀还是在指示我躲远一点儿。
“丰子,坐上车,坐车回家。”爹从窗户里探出头吩咐着。
“爹,你干什么呢?你咋会请这么多女人哩!”我不解的问着。从窗户朝里看,我看到多半是人都是女人,且都是打扮妖冶的女人。
“丰子,你不上来就走着回去吧!”
我没有表情的冲他摇摇头,但在汽车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却快步跟在它的后面,我要弄个明白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爹让汽车和人在家门口安营扎寨,之后冲着气喘吁吁的我极力的表现自己的功劳:“市里的剧团日程排的满满的,轮到我们家估计你早开学了,正好有一家歌舞团在发放宣传单,我也考虑到咱们村子里还没有来过歌舞团哩,就请他们过来了,一天500块钱,吃住又不关管,太划算了,明天就开始表演,人家还有宣传队,满街满村的宣传,效果肯定会超过戏曲的。”
我喝了一瓢水,停顿一会,说道:“爹,你不是喜欢看戏吗?”
“换换口味也好。”
我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爹的思想变了,传统观念也更新了,或者是让这个时代逼迫的。
村长像个苍蝇发现屎一样现身我家门口,一脸的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