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巴说着强硬的不负责任的话,但是在我的心里还是已经怕了,怕得厉害。村长的为人,村长的脾气别人不知道但我是最清楚的。有些人在发毒誓的时候或者只是一时恼怒随便开个玩笑而已,而村长的一句平常话都可能是最具杀伤力的,更不说他发毒誓,我能想象到后果,他那二两花花肠子,包括他翘屁股的时候我能猜得出来他要放什么屁。
“丰子,你咋了?”娘紧张的问我。
“哦。”我回过神,说道:“没事,打他就算打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跟打只狗一样,别怕,都别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底气并不十足,只是想安慰爹和娘,让他们不要为此事而惊慌。
“他娘,你这个疯儿子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在不长的时间做出一系列让人琢磨不透的事情。不愿和人家的姑娘订婚也就算了,没有必要在大白天去做伤天害理之事。看来,丰子的邪气还真大,我也真得去叫金星哥请过来给丰子弄个驱邪的法子,这样下去,恐怕连命都要葬送的。”
爹提到的这个金星哥哥在我的脑海里也是有一些印象的,排资论辈得管他叫声舅舅。金星舅离我们村子有七里路,十里八村的要是看风水,瞧坟地,娶媳妇看日子什么的都找他,看得也比较准。记得姐姐结婚的日子是找金星舅看的好日子,不仅姐姐就连堂姐出嫁也是请他给看的日子,第一胎生的都是男孩子,没有找他看日子的却是丫头。有些事儿就是那么邪乎,不信是不行的。虽然我算得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化人,可对有些事也是一知半解,譬如八卦,比如阴阳先生,我报的态度是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此刻我也渴望金星舅过来给我算一卦,看看我的婚姻,算算我的未来。
娘开口催着爹:“那就快去吧!快点把他请过来,看看我们家是坟地出了问题还是惹着哪路神灵了,别磨蹭,说不定接下来又要发生什么事儿的。”
“丰子。”爹翻了我一眼:“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家里呆着,我把你舅请过来,给你好好算一卦。”
娘给爹塞了十块钱,让他去舅舅家别空这手,随便买点礼品。
爹接了钱跃上车子飞一般的出了家门。
娘把大门反锁,走进厨房忙活了。
我在院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走着,脑子里只有李磊的影子在晃荡,我也讲不明白我竟会做出那样身败名裂的事情,但李磊完全没有反抗,似乎她真的喜欢我。
不可能的,她虽是乡村姑娘,但毕竟去过韩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或许只是想着要和我玩玩,故意捉弄捉弄我罢了。
我和他爹干仗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出来劝解,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
是的,换成我,也很为难的,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即将成为丈夫的我。
现在,他爹早该到家了,她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却也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正苦思冥想的时候,电话还真的就来了。几次挂断,又打过来,我才接到那个带着省城区号的电话。
是苏冰,出乎我的意料。
爹说的没错,我也一直在惦记着苏冰。我的脑子因为服农药过量导致失去部分记忆,但是关于苏冰的点点滴滴,我时刻都铭记在心里。
她的声音略带着淡淡的忧伤,一种生离死别的情愫,那种声音一下子攫住了我的心脏。
“你还好吗?你的声音怎么如此沙哑?上火了吗?吃药了吗?”我一连串的问题等待好久才得到一句沉闷的回答:“是的,有点严重。”
她问我和村长女儿的婚事怎样了,她说她特地为我们准备了礼物,等着我们结婚的时候送过来。我问她是怎么了,她就是不说。
我说我想去找她的时候,她搁下电话,挂断电话之前,我听到了嗡嗡的哭声。
我回拨了那个号码,换成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告诉我电话是省城中医院小卖部的电话,我说我要找刚才那个扎辫子的女孩子,那个男人笑着告诉我,刚才没有扎辫子的姑娘,打电话的是一个光头姑娘,那男的又在罗嗦着什么,被我挂掉了。
我告诉娘,我要去省城躲避几天,村长是不会放过我的。
娘要我一定等到爹请舅舅回来给我算一卦再走不迟。
“不行,今天一定要走。”
苏冰那里一定是发生意外了,怪不得她老不打电话给我。
“带行李吗?”娘问。
“不带,什么都不需要,又不是去旅游。”
“钱拿了吗?”
“是的,钱也不想带。”
“你有?”
我点头。
“你那里来的钱?”娘又问。
“娘。”我不耐烦的说:“我去几天就很快回来,你替我保密,谁也不能告诉,否则我会没命的。”
我把后果说的很严重。
有些事儿谁也说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