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祁驾御飞翔魔法,身形一转,疾冲向山顶,将至山巅。竟不出剑,一开始就下坠,以剑抢地,长剑发出龙吟般地响声,鲁祁清啸一声,衣衫飘摇,腾空挥出最后一剑,这一剑已堪堪接近火莲花,然而他那一挥,并不是去挑,而竟然是削,长剑削向山巅,只听一阵湔雪的声音,鲁祁这最后一剑竟将,整个磨盘大的山巅齐齐削下,山巅带着火莲花从空中冉冉落下,鲁祁双手接着冰盘与火莲花从空中冉冉落下。
老猫在山下看得热血澎湃,他实在未想到这种办法,他更加想不到的是,鲁祁竟然能想出这样绝妙的办法,他实在是很为鲁祁而高兴。
鲁祁一斩下那朵花,自然也是欣喜,此刻他的真力也耗得差不多了,勉强降落山下,冲老猫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向蜡帛尔湖。
那少女此刻已然不动——无论谁,在蜡帛尔湖里能呆上如此长的时间都不能不死了。
鲁祁看着那少女,眼中又显出痴迷的神色,仿佛那是他几生几世的爱怜,他的眼中盛满了伤怀,可是此刻其实他实在是连那少女的容貌都未见过。
那朵花还是花,而那个山巅一旦被削下来,就仿佛一个坟丘,凄美的花,冰冷的坟丘,那如莲叶一般的少女,诡异的蜡帛尔湖,跪在湖边的英俊少年,仿佛一个多么美的故事!
他忽然将冰山之花拖过来,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神秘之花:火莲花。(写写火莲花的样子)深深嗅了一下,花香,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冰丘与莲花一起推向湖中,冰虽薄,但冰丘速度很快,兼且丘底平滑,并未从湖上沉下去,冰丘在那少女身上停了下来,本来湖上尚可见一袭轻衣,此刻也已不见,湖上只有一个坟丘,丘上有一朵花。
他奋尽心力,几乎丧命所夺取的火莲花竟然是为了如此,但老猫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我不是因为内疚,也不是在赎罪,我只是在寻求一种美。”
“我知道。”
“我这一生,毕生都在寻找美。”他显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或者说是沧桑。
“是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蜡帛尔湖上的冰丘。
虽然他们因为是要救公主,兼且无法达到蜡帛尔湖,才见死不救,但心里却终究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也许世事大多如此,圆满难求,总是有着缺憾的。
在巴蓝王圣鲁特斯的亲征军中,有着几台很不起眼的小车,车子破旧,混在押运粮草的车队中,看上去毫不起眼,然而就是这几量车中,所承载的的力量,足以在很短时间内颠覆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这就是世代追随巴蓝王,誓死效忠巴蓝王的,巴蓝大魔法宫的半数精锐。
每辆车中都承载着三五个大魔法师,每个魔法师都有一个魔法水晶球,那是他们必备的道具。当车辆行驶在一条平坦大道上时,忽然每个水晶球都震动了一下。
“东南有变。”
“东南三七有变!”
“东南也耘山有变,有崩塌危险!”
“四大镇国神花之一的火莲花被盗!危险!”
……
指令一个比一个急,旋不接踵的汇聚到大法师手里,大法师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硕大的水晶球,镇定掩不住焦虑。
“要不要禀告圣鲁特斯王?”一名法师焦急道。他们都知道,镇国神花失窃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说有四分之一领土的东南方将会产生极大的动荡,若不尽快寻回神花,叛乱必生!
可是一旦圣鲁特斯王前望也耘山,那么就势必不能在截止日期前赶到海蜃山救出公主!
指令一个比一个急,旋不接踵的汇聚到大法师手里,大法师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硕大的水晶球,镇定掩不住焦虑。
“要不要禀告圣鲁特斯王?”一名法师焦急道。他们都知道,镇国神花失窃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说有四分之一领土的东南方将会产生极大的动荡,若不尽快寻回神花,叛乱必生!
可是一旦圣鲁特斯王前望也耘山,那么就势必不能在截止日期前赶到海蜃山救出公主!
大法师沉吟良久,终于道:“一切交由忘裁决吧。”瞬间好像老了几十岁。
就在手下法师要去报告王之际,水晶球上忽然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大法师猛一击手,喜道:“不用劳烦王了,神花已归位!”
此刻正行在前往海深山的小路上,二人一路无话。
老猫有心要打破这沉默,开口道:“此去海深山,前二路障碍,幻象和冰狼已被我们破解,这第三道障碍只怕是要在海深山上了。”
“不错,这一路而来,障碍虽多,但只有幻象和冰狼是佩波所设,佩波到没失信。”
“可惜的是,那么多的朋友都已死了,大胡子也……”
“还好,阿拉碧还活着。”
两人不约而同的一了一声,他们忽然发现,阿拉碧不见了。
风刮得呼呼响,墨抵力斜坡已近垂直,他们根本止不住下势,虽近在咫尺,却连彼此的声音都听不太清楚。
“什么?”听不清。
“什么!”还是听不清,越是望下速度越快,风声也是越大,更加听不到什么。二人携着手,互相望向对方,眼里充满了绝望。
阿拉碧失踪了。
他们对前途充满了绝望,佩波的前两个障碍已经让他们有了心力交疲的感觉,仿佛被掏空一般,而第三道障碍,更让他们有无力之感,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他们极为信重雪微女巫之言,早已把破解最后一道障碍的希望寄托在阿拉碧身上,可是阿拉碧忽然不见了。
墨抵力斜坡直直下斜,他们的心也如这斜坡一般下斜、下坠,仿佛掉入了深谷。
冰冷,快速充满绝望。
当斜坡到了谷底时,他们的心也沉到了底。
“怎么办?”鲁祁喃喃道。
老猫长叹一口气,阿拉碧是什么时候走失的呢?大破冰狼阵的时候,阿拉碧是还在的,鲁祁在剑挑火莲花的时候,阿拉碧似乎也是还在的吧,那也就是说,阿拉碧是在那以后走失的,那时二人心神俱都恍惚,竟没有发现阿拉碧没跟在他们身边……
老猫自责地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鲁祁忽然重重地咳嗽了起来,老猫似乎也受到了传染,也咳嗽了几声,咳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
他们忽然发现,在这条征途上,充满了那么那么多的选择。
也许没有选择才是最好。
“距离截止还有五天,我们只有日夜兼程才能到达了。”
他们对视着苦笑,深感天意弄人,本来若是在滑坡之前就发现阿拉碧失踪,而后再寻找的话还有一线希望,但却偏偏在那欲退不能的斜坡上,才发现,而今落入谷中,根本不可能自斜坡上返回,若是绕道而回的话至少三天,即便能顺利找到,再自斜坡而下也根本不可能在两天的时间里赶到海深山,救出公主的。
“再等半天吧。如果阿拉碧不来,我们就走。”老猫道。
“好。”当他知悉老猫就是昔日纵横无敌的渡渡十三王子时,对他更是信重了。 这时正是下午,虽然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太阳早已迷失在它的包裹中,但黑夜的到来仍然通过那幽冷的寒意清晰地传到他们上午身体和意识当中。
“睡一觉啊,好困,好累,好……冷。”他们的声息很快淹没在风雪当中。
除了心脏的跳动之外,就只有那一片一片的风声。
巴蓝王、大法师及其他将领站在已冰冻的天渊大河河畔,没有人说话。
上百条原本畅游的大船冰冻在大河中,动弹不得,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他们都很清楚地意识道:他们的路已被阻,前进不得了。天渊与蜡帛尔湖一样,都是大陆上有名的怪水,“天渊之别”乃是大陆之上一个流传已久的凄美传说,足以与牛郎织女的传说相媲美。
相传很久以前,有两个相爱的人,一个是人一个人仙,天帝最宠爱的小女儿,二人相爱,却不为所认同,百般阻挠,织女和牛郎却始终不渝,天帝大怒,言:“有天渊别,何能共度!”硬生生将二人拆散,乃成天渊,织女居于这边,牛郎居于那边,二人虽能望见对方,却始终不能携手,便是因为这天渊之怪。
既进天渊便是进一退十,二人始终不能携手。
便是由于如此,看似不甚宽的天渊所要花费的时间,却是远比同样宽的大河长的多,多的多。
若是还未冰冻,尚可凭借大船的快速来缩短行进时间,但是此刻河既冰冻,大船无法行驶,又无足够的马匹,便只能依靠步行。那样时间自然要缓的多,势必不能赶到海深山。
“依国师之见,今年天渊为何会提早结冰?”巴蓝王凝注天渊,沉声道。
大法师手捋胡须,应道:“因为那场大雪。”
“那场大雪是天然或是人为?”
“半天半人。”
巴蓝王竟没有问那人是谁,也许此刻对他来说,无论是谁人制造这场大雪,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何时能融?”巴蓝王看着厚厚的坚冰,虽明知要融化怎么都得等明年春天了,却仍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若以魔法师的法力再加上其他各种因素,至少也要一个星期了。”
巴蓝王背负双手,望天无语。
似乎世事绝对,营救工公主的两方力量,竟同时因为一场大雪而冻结。
也许冰天雪地里,欠缺的就是那样一点炽热的红色,也许无忧无虑的,反而是那躺在水晶棺中等待救赎的公主吧。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踏冰雪的声音,在寂静的空中传得格外远,那声音清楚而干脆,似乎并未刻意掩饰着自己的声音,大法师袍袖飞舞,双手拢于袖中,黑色法师服装无风自舞,口中念着咒语,只见他双手猛然从袖中伸出,右手五指骈起,竟赫然是一面明镜,从镜中清晰显示出来到的一只军队。
大法师伸掌置于巴蓝王前,巴蓝王凝视,略一思量,即道:“有请!”
亲征军立即吹响迎客的螺音号,树林中的军队似乎未想到天渊对岸竟有军队,沉静了一下方自奏响了无敌意的畎木长笛,不到半个时辰,那方的军队已自陈列于对岸,正是屠狼救弟的白炽武所率领的回程的军队。
两方军队隔河遥相问好致意。
原来白炽武自救了渡渡十三之后也没有停留,只留下几千军队看守那些冰狼尸体,而带大军返回驻塞,冰狼向来极为珍贵,浑身是宝,白炽武自然不会浪费,因此早传令回去,令留守大军前来运输冰狼,而他则返回要塞,看情形,他们似是要穿过留拉赫尔林而返回驻地,却不料巧遇被困的巴蓝大军。
巴蓝、渡渡两国一向互助互爱,此刻一见友军,不免互相致意。
白炽武一见是圣鲁特斯王御驾亲征,急从马上跃下,自那岸抱拳朗声道:“侄炽武参见王叔!”距离已是极远,他的声音仍兀自清清晰晰地翻滚而来。
白炽武向有盛名,有渡渡第一神武之名,而渡渡十三则有渡渡第一智谋之名,此刻巴蓝王见他竟然神武若斯,忍不住心下神伤:若是安妮雅无事,有安妮雅的智谋魔法,自己这方也……一时之间竟有后继无人之感。
“贤侄快起!”巴蓝王虽不谙武力,但为王者自有天生的君王之剑,他这一说话自然而然带上了君王之气,并不比白炽武逊色。
白炽武一眼即看出巴蓝大军的窘境,然而却也没有什么办法,与巴蓝大法师以千里传音相商议,商议良久仍不得法,巴蓝王沉吟道:“法师可有法子令我与炽武一见?”法师略一思量,即道:“好。”当下又传音于白炽武。
“架桥!”各个法师手牵手,互相传递力量,俄顷,一道冲天光柱自个人双袖中飞出,纠缠在一起,仿佛古藤绕树一般,迅速纠结在一起,天渊对岸也同时飞出一道光华,却是一级一级,仿佛楼梯一般搭建而起,渡渡国的魔法果然是不同凡响。
天梯与虹藤一交接,仿佛什么一般,层层相激,竟幻化成一个美仑美奂的凉亭。
一名将领陪同白炽武一同走上天梯,大法师也陪同巴蓝王沿虹藤桥而上,白炽武欲再行礼,被巴蓝王一把托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以白炽武之能耐,自是早已知道圣鲁特斯亲征营救公主的消息,如此到是少费一番唇舌,巴蓝王足智多谋,白炽武英武矫健,大法师阅历丰富,副将军亦是心思敏捷。
然而四人商议良久竟是仍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能尽快渡过天渊。
天渐渐黑了下来,远处林中已响起了倦鸟归巢的声音,立时又有稚鸟叫唤的声音,巴蓝王想起水晶棺的安妮雅,忍不住又是叹了口气。
他背负双手,望向留拉赫尔林,那里有几只鸟在嬉戏。
在巴蓝国,凡是继承王位之人,都会在正式登基以前,右法师院授予三宝,这三宝乃是:君王之剑、智慧之眼,以及大圣神宝。
君王之剑,乃是王的魔法;大圣神宝,却是使得君王房事能力提高的圣药,历来为免君王无后,便以此药使得君王不老;最后一宝,则是智慧之眼,以此使得帝王视力大增。
圣鲁特斯为正宗巴蓝王,此三宝自也不缺乏,因此虽留拉赫尔林极远,却也能看得清楚,那是几只鸟在嬉戏,他看得入神,白炽武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他武功魔法均极高强,自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的确是几只鸟在嬉戏。
他们看到的图景都是:
留拉赫尔林,一棵树,一根枝子,枝子上有几只鸟,动来动去。
只是想到的却是不同:
大法师是追随着王的想法去考虑:王在看,为什么看,看到什么,是无心之看还是有心之看?
副将军想到的却是:都说圣鲁特斯王多英明多智慧,此刻却也不见得如何出奇,不去想如何渡河,竟然是看起鸟来了,他是在掩饰自己的窘境吧,看他的神态,不像个君王,到似是个为儿女担心的父亲呢……
白炽武却是在想:以巴蓝王的能耐,在这种情况下仍看得如此入神,只怕必有玄机,也许,看到的仍有不同吧……
巴蓝王仍在看,在看的时候,也许还是他看出了更多的不一样:一只鸟本来蹲在那截树枝上,静静地不动,后来又来了一只鸟,蹲在它的身后,更靠近树干的地方,树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积雪动了动,却没有落,而后,又飞来一只鸟,这只鸟来的凶,停得也急,停的又是第一只鸟的前头,枝干较细的地方,枝子一下倾斜了下去,枝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前两只鸟也飞了一下,似乎表示抗议……
巴蓝王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但当他的眼睛一下发出这种光芒时,竟连白炽武都觉得他是那样的神俊,心下暗道:幸亏未于这样的人为敌,否则……也许,只有与十三弟联手方可与他一战吧!
“贤侄可肯与我一起逆天而行?!”巴蓝王再度显出那种运筹帷幄的豪情,白炽武受到感染,大声道:“好!”
巴蓝王当下将心中计划和盘托出,其他三人忍不住同时击掌,大声道:“好!”
夜幕中已升起,白色的冰雪之原,漆黑的夜幕,蔚蔚的星空,闪亮的星星,和燃起的数十万支火把,似乎在昭示着,这将是多么不平凡的一个夜晚。
当大法师与白炽武将巴蓝王的逆天计划向双方大军阐明时,是多么震动的一个场面,他们激动,因为这将是与天帝斗,与自然斗的一个史无前例的壮举。
白炽武的军队来来往往,疾奔于山林与河畔之间,而巴蓝大军也到临近的山林中采集了大量的木材,仿佛是要倾尽附近的山林,要将整个天渊燃烧一般。
大法师与其他法师此时也不知到什么地方部署去了。
夜半之时,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几万大军俱都凝视着他们共同的主帅:圣鲁特斯。
圣鲁特斯扫视着大军,深深吸一口气,他的内心竟也有说不出的激动,胸中燃起久违的斗争豪情。
“逆——天——唯——我!”巴蓝王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
(第五章 瘟疫
老猫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醒的,他只是忽然就醒了,在睡到最沉的时候,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时鲁祁还睡得很沉,他们都早已被冰雪覆盖,便是被一只大大的雪原熊从身上走过,只怕也不会觉醒,因为他们的身上不但盖住了雪,而且雪还早结了冰。
冰雪掩盖住了他们,可以使得他们被外界忽略,但被外界忽略的同时他们岂非也忽略了外界,甚至,会走失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