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叶却微笑,“段大少爷怎么会和宁大人在一起呢?”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段苛,但是在这个时候,她相信容子衿,因为,他不是那个宿流光,在她心里,他只是容而已,爱她的容,她爱的丈夫而已。
段苛冷哼,“皇帝让我护送他去休养,他说要去那个什么富贵镇,很偏远的地方,结果刚到那里我还没有离开,他又到这里来了,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一路上我让他休息他都不肯,我一向不喜欢他,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他很有毅力。”
秦叶沉默,许久,轻轻地说,“那么,他到底是……”
段苛冷冷地看了容子衿一眼,他却只是低下头去,沉默不语。“问你的宿少谷主,他再清楚不过。”
秦叶朝容子衿看过去,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段苛会那么说?
容子衿苦笑,“是百日结。”
秦叶一惊,定然是七娘娘假冒李家婶子下的毒了,她那么久之前就装成那个可怜的妇人了?她那个时候肯定认为自己还有用,所以,只对宁绝眉下了手,虽然,直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他们所谓的有用没用究竟是指什么。
“是呵,百日结,你们谷里那群老头子搞出来的无聊的毒药,哼。”段苛声音依旧冷冷,缓缓地绽开没有温度的笑。
秦叶苦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是流莹谷里的毒药呢,“那么,解药呢?”
容子衿依然低着头,“只有谷里才有,有种月见草,是必须的药引。”
秦叶怔然看过去,忽然明白了他沉默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是在这个抉择的时候。
如果,不去流莹谷,那么,宁绝眉就要死,如果,去了,那容呢,还可以回来么,还可以回来她的身边么?
忽然,那一瞬间,她觉得,连阳光都黯淡下去。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呢……
“吱呀——”她轻轻地推开门。
虽然,说过不再见他,只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然不确定,要是再不见他,还可以再见么?
缓缓走到床边,却不由得怔住。
他沉沉睡着,脸上没有了她熟悉的自信飞扬的神采,只是那么安静的,沉沉睡着。
完美的脸庞是她熟悉的,那么好看,如今,却那么消瘦而苍白。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憔悴的阴影。
忽然间,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就这样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
忽然间,她想起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情,她认识他,也四年了吧?从一开始,暗暗喜欢他丰神如玉的神采和睿智犀利的作风,那个时候,也曾合作无间,那么亲近,然后,知道他的无情,于是,远离,然后,又见,然后,那么短短的相爱,好短好短,短到她以为只是一瞬间的水中幻影,风一过,立刻就散去了,不留痕迹。
不过,这个时候,她为什么有了心酸的感觉,看到他这个样子,在他忽然赶到她的身边,他是不是知道了她有危险,所以,到那个镇子里去告诉她?结果,她却不在。
那他,是不是知道,她嫁给了容?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她真的无法再想下去,真的,再想,她就想大哭一场。
怎么会这样。
真的,她不想他就那么死去。
右手,握住的是那幅画,忘记给他,然后,又混在那么多的画中,带在身边的,他。
画中的他,那么温柔的神色,那么俊美出色的面容,才是属于他的,那种流光溢彩的美丽。
为什么……
忽然,眼眶热热的。
泪砸在了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她一惊,把画放在他的身边,想立刻起身离开。
他却拉住了她。
那么紧。
她可以挣开,然后离开。
却没有,她无法挪动脚步。
因为他的手,她看见,那么多磨破的痕迹。
为什么,就为了赶来看我么?你的手,是被缰绳磨破的痕迹,是不是?
她翻过他修长的手,曾经那么养尊处优的,那么圆润美丽的手,全部都是,红红的隐约见血的痕迹。
她无法控制,真的没有办法控制,眼泪狠狠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