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如何能睡得着?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只是,怎么办,没有办法做到。
忽然,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却发现自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睡了么?”是容温柔的声音。却那么低低的。
努力睁开眼,看到容的微笑,看到他隐藏情绪的眼睛。
是不是,又开始怀疑,又开始不安了呢,容,是不是以为,我必然会舍弃你?
不,你是我的丈夫啊,我要怎么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离我而去呢?说过,要在一起,不离不弃的。
她伸出手抓住他微凉的手,他深深看着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容,你是不是想说,究竟让不让你去流莹谷?”秦叶微笑。
他却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呵,想问,却又怕,如果,为了那个人,她要舍弃我的话,我要怎么办,如果,她让我去,无论如何,我也会去的,无论如何。
秦叶叹气,“容,我们是夫妻啊。”不要再这个带着怀疑的情绪了。只是,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死去,怎么办,一定有办法,怎么办呢,什么办法,可以留住容,然后,那个人,也可以继续那样神采飞扬地活着呢。
曾经恨过,说一辈子也不想见的人,原来,之所以恨,是因为,还有那样的感情存在呵,现在,对他,一点也怨恨不起来,只希望,他能够好起来,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她恍惚地想着,看不见眼前容担心黯然的神情。
“好好睡一觉吧。”他细心地为她掖好被子,静静地走了出去。
段苛站在门廊附近,冷冷地看着他,“姓宿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容子衿淡漠了容颜,“宿这个姓氏,我总共就拥有了几年而已,所以,我现在,还是希望变回我自己,我只是容子衿而已。”
段苛冷哼,“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不过,他们一定也对小涤动了手,是你阻止了吧?这群人,果然是不讲信用呢,明明答应过,把小涤交给我的,结果,哼!”
“段苛,我一直不明白,你明明并不赞同我们这些江湖人士去支持建文帝复辟的,为什么又同意去朝堂呢?”容子衿淡淡地问。
段苛傲然一笑,“没有任何人能命令我段苛做事,所以,对那个人,你们称为主子,我却从没有承认过他是我的主子,我做什么事,只是因为我想做而已。”因为那个时候,他看见了小涤的背影,有种预感告诉他,去朝堂的话,说不定可以寻回她呢,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她已经离开,但是,这种可以为国家效力的感觉,他觉得还不错,所以就留了下来。
容子衿叹气,“我一直都知道,其实,也很羡慕你,以前,我努力把他们吩咐的事做好,只是因为祖父犯下的过错,却要我们一家来承担,只是,要证明,我能够做得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出色而已,所以,什么事,都那么听话,那么努力。”所以,一点快乐也不曾有过,然后,遇到了她,终于有了那种属于正常人的情绪,会开心,会嫉妒,会担心,会伤痛。却幸福,真的,没有办法舍弃。
段苛看着他,“你真的要舍弃流莹谷?”
“在那里,什么也无法得到,我不快乐,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为什么不离开,做回没有负担的容子衿?”就在是容子衿的岁月里,虽然只是短短的日子,却是他一生中最满足最快乐的日子,有所有他想要的幸福。
段苛挑眉,显然还有所怀疑,“那么,你现在对我说那些的意思是?”
“只是想说,我真的想做容子衿,就算,只有几天也没有关系。”
“那么,你是要去流莹谷了?”段苛问。
容子衿沉默,许久,“恩,我不想让她再哭。”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对她,好重要好重要,她不能看着他死的,那样好残忍。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没有回来,姓宁的依然是死,连你,她也没有了?”段苛冷笑。
“既然我去了,就算是死,也会把月见草拿回来。”容子衿微笑道。
“哦~”段苛笑,“如果,你死了,我估计小涤会哭得更惨吧?”
“所以,我只是想拜托你,好好照顾她。”容子衿低头,忽然说道。
段苛一怔,忽然笑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也是对她有企图的男人呢,就这样拜托我,不担心么?”
容子衿却也笑,无比灿烂坚定地笑,“只要我没有死去,我绝不会放手,对她,我一天也不会放。”
门内,倚着门的秦叶,眼泪簌簌地下,为什么,这几天流的眼泪,比这几年加起来都多,再艰难的时候,她都能微笑,如今,却止不住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