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罩之下是张俊美的脸庞,有着完美的眉眼,精致的口鼻。
只是,整个人如同冰山上的剔透雕像,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他身后的枫林似火,却仿佛瞬间冷却成灰烬。
枫叶簌簌。静默如斯。
秦叶忽然觉得无法呼吸,仿佛胸口忽然被堵塞。
那种感觉,仿佛连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为什么?
她好想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却依然冷冷地看着她,如一个陌生人一般。连一丝微笑都吝于给予。连一点当初的脉脉都找不到。
她看他的眼,清澈如昔,有她的身影,却那么淡然的冷漠。
忽然嘴角浮上笑,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笑呢。
“你是宿流光,不是我的容。”
他仿佛怔了一下,就这瞬间的情绪,让他不再像一尊精致华贵的人偶,原来,亦有情绪呢。
“为什么就这么暴露行藏?”段苛讽刺地看着他。
他却依然淡定,许久,才说道,“有个人想见她,说是想让她乖乖听话就要再见她一面。”声音清碎如击玉。“而唯一能在流枫之阵中来去自如而不迷失的只有我而已。”似乎对这个工作也极其厌倦。
枫林里忽然闪来一个粉色的身影,容颜俏丽,却不掩憔悴。
“公子!”却是早他们一步回谷的可可。
秦叶拥住她,还好,可可没有背叛,不是么?
为什么,心中的酸涩却依然要将她淹没?
“好了,现在见到了?”宿流光淡淡地问。
可可冷笑,“只不过是要我身上这块公子的蟠龙黑玉而已,可以调动‘未纪’八成的财富,当我不知道么?”她拿出一直贴身藏好的玉佩,看上去毫无特色,却是‘未纪’之主身份的象征,“你们不知道在拿出这块玉佩的时候该说怎样的切语,所以一直不曾搜去……而这个,是公子的,可可只是代为保管,所以,我应该让它,回到公子的身边……”
“是么?”秦叶恍惚地想,“原来,一开始的接近就是为了这个?为了我的财富?所以,在你与我成亲之后,我已经毫无用处……因为那些各地‘未纪’的总管已经知道,你是我的夫婿是么……而我一死,你利用可可和她身上的蟠龙黑玉,就可以完全控制‘未纪’了……只是,我不懂,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从七娘娘手中救下我?就为了亲自到这里来对付我?或者是,你还不知道切语,怕可可无法控制?”可笑,一切真可笑呢……简单的阴谋,不就是美男计么,谁不会用?只是,我还真是笨得可以,不是么?
她看着手上的玉佩,忽然觉得一切都荒谬无比,财富,对她来说,不过是为了安逸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早知如此,她或许早就该把“未纪”给了旁人,只要他能供起自己的生活就好,又何必这么累?又何必,去遭受这些?又何必,遇到这个人?伤了心失了意?可笑!
讽刺的笑挂上唇角,她缓缓走到宿流光身边,将手中的玉佩放在他的手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切语,其实只要这个玉佩就可以,但是记得要将这块玉上的龙头朝向自己,用手按住蟠龙旁边的这片云就可以了。”她淡淡地说,忽然觉得好累,身心俱疲,多少天没好好休息的身体对于以前一天要睡十二个小时的她来说,早已透支。
晕眩的感觉挥之不去。脚下竟然一个踉跄。而站在她面前的宿流光袖下的手微微一动,仿佛要去搀扶,却又停住。
可可连忙上前扶住她,“公子你——”
“没事。”秦叶微笑,脸色却苍白如雪。
宿流光却身形一动,仿佛要离去。
“怎么,拿到东西就想走么?”段苛冷笑,朝他攻去,眼中有的,是燃烧的愤怒。
两人便在这枫林之中斗了起来,段苛的凌厉掌风刮得枫叶簌簌地掉,如奔雷般霹雳凛然;而宿流光则是一沾即走,翩跹流转。
秦叶看着两人模糊的身影,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耳畔,隐约有可可紧张地呼唤声音……
如果,现在一睡不醒,会不会比较幸福?
不,也许到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这些天的一切,不过是场长长的梦境。
宁大人仍然神采飞扬地活着。
而容,依然在她的身边,温柔地陪伴着她。
一切的幸福,依然如昨日般清晰。
那刻的温柔缱绻是那么真实而明丽。
所以,无论怎样,她无法相信,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影。
当初结发的那个人,连笑容都开始模糊不清。
仿佛,只剩下冰霜如雪。
那么得冷淡漠然。
结发,不过是她的一相情愿。
最后,幸福的美梦,已经破碎。
千片万片,再也拼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