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然家中昏暗,只有两根蜡烛,在微弱的燃烧。郭东明在沙发上半躺着观察李依然的一举一动。
李依然在烛台前的遗像上更换着贡品。
郭东明表现的很平静,耷拉着眼皮子,手里还转动那张被揉成团的欠条。
“喂!我跟你说了半天,你怎么一声不吭,我说的话难道连屁都不如,放个屁臭的还能让你堵上嘴巴。既然我和你爸爸之前的协议已成事实,那些下流的照片你也看过,情况属于事实,绝无半点虚假成分,你就给拿个解决的方案吧!上学?现在成了无用论,毕了业照样给人打工,那个姓韩的小子不是在酒吧里给人家当服务员吗?你若是跟了我……”
李依然的眼圈一红,泪水滚落下来。
韩子阳语无伦次的回答着客人的问题,一会功夫就弄错了几样东西。他的脑子一片混沌有肿大的感觉,身上早已筋疲力尽,额头上发亮不是油而是汗。
他干脆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待下班。
吧台广播宣布开饭的时候,韩子阳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冲出酒吧,一不留神踩到秦老板的脚,把秦老板疼的张嘴就骂:“该死的家伙,眼睛长裤裆里了。”
“爸爸,你死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生前你未了的事情。这么多的欠款我要还到何时,别的父母临死都给自己儿女留下一笔或精神财富或物质财富,而你留下的,不是对女儿的希望,却是绝望,彻底的绝望。”
“哭哭啼啼就能解决问题吗?心里要放畅荡,俗话说的好,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虽是个女孩子,可也有义务来还这笔钱的……”
“我没钱?”李依然停住哭,说:“不信你可以随便搜?”
郭东明走过去拉亮了电灯:“不怕没钱,这房子不仅值钱而且还有升值潜力,还有你这个漂亮的脸蛋可以挣到很多钱,两样中的随便一样都可以做抵消的。”
李依然起身想往外走。
郭东明立刻从沙发上腾地起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大为恼火,甩开他的手:“放尊重点,我已经说过……我没钱……”
“李师傅死了,这间房子没有人住,我看我就在这里住下来等你把钱凑好。”郭东明不紧不慢的说。
李依然长长的吼了一声:“你把我逼死好了,我不是他的女儿,他也不是我的父亲。他在坟里,你就去那里找他吧!”
“你想咒我早死不是?郭东明恼羞成怒捏着她的胳膊:”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死丫头。”
门咣当被人推开,韩子阳疯了似的冲进来,一把掐住郭东明的脖子。
“****的,既然你要找事,我也就不怕死,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韩子阳老练的说。
韩子阳掐郭东明脖子的时候,郭东明也在用力握着李依然纤细的手臂。
她被他捏的吱哇乱叫,
韩子阳滕开一只手,在他的脸上砍着。几年的沙袋之功让他对付这个郭东明似乎还是绰绰有余的。
郭东明火了,放了李依然和韩子阳单挑。
李依然跑到楼上,拨通了报警电话。
几分钟过后,韩子阳和郭东明被带到派出所,进行连夜审问。
双方各执一词,派出所的民警只能以打架为由对他们两个进行了批评说服教育。
离开派出所,已是早上六点。
大门口,两个人忍不住又要动手,看见一个警车开过来就停止了动作。
李依然在门口等着韩子阳,郭东明瞪着血红的眼睛说:“咱们等着瞧!”
李依然拥着韩子阳,掏出手绢擦拭他嘴角的血渍,心疼的问:“疼吗。”
韩子阳摇摇头。
他把那只表放在她的眼前,嗫嚅着:“被那个无赖扯坏了。”
“没有关系,我在给你买一个。”
“不用了,只是表带断了,修修就能用了。”
“依然,别怕,有我在,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保护你的。”
“让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委屈,我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韩大班长,你要去学校吗?”王学亮出其不意的喊叫。
“哦。你没有开车。”见他穿了一身运动服问:“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王学亮还未开口,金美珠气喘吁吁的撵了过来。
金美珠见到李依然第一眼的时候,就满含敌意,忍不住问道:“丰子哥,她……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哦。”
韩子阳迅速的将手绢还给李依然,说:“她呀,给你介绍一西,是我房东的女儿。”指着金美珠:“依然,这是我们同班同学金美珠小姐,从省城里过来,那位是她的司机大哥马学亮。”
马学亮像被定了身似的,眼也直了,嘴巴张的老大老大。
“丰子。”马学亮尖声惊叫:“依然是我迄今为止见到过最漂亮的大美女了,你的艳福不浅吗,把住所都开到人家里去了!”
话音刚落,金美珠冲他来了一脚:“赶快闭上你的嘴巴。”
马学亮龇牙裂嘴蹲下来揉搓着。
李依然很快就发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勉强的笑了笑:“对不起,因为我,让子阳也跟着受了点苦头,实在不好意思的。”
金美珠不甘示弱,也掏出一张湿巾擦拭他脸上的污渍。
李依然怔怔的说了一句:“我该回去了。”
韩子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球里才转过身,小声:“美珠小姐,你和王大哥在干什么,你的车坏了吗?”
“我们呀!”马学亮快言快语的说:“着是在进行体育锻炼,美珠小姐为了穿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长筒靴子,为了健康的身体,也为了得到某些人的芳心才下的决心,效果不错,才开始两天就瘦掉了3斤肥肉。”
“哦……”
金美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晓得为什么她一见到韩子阳脸就红,或者真是爱情的魔力吧!
“王大哥,你先回去,记得把车洗一下。”
“知道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子阳哥,那个姑娘对你挺不错的嘛,认识好久了吧!我怎么越看你们就越像一对恋人,刚才……她说什么为了她而让你吃了苦头,我想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昨天夜里,折腾了一夜,在派出所里又冷又饿,胃里空落落的,韩子阳好像真的感冒了。
“她的父母都去世了,因为父亲生前欠了别人的钱遭到威吓,正好被我遇到,所以就……”
“所以你的脸上才会有血,好一出英雄救美女呀!”
“你喜欢她吗?”
“美珠。”韩子阳叹了一口气:“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现在是怎么想的?现在我还不想谈感情的。”
金美珠得到这样摸棱两可的回答,心里也稍稍得到一些安慰,扭动着腰肢:“那就跟我一块跑步,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韩子阳道:“还是我请吧,怎好意思老让你破费!”
李依然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一天假,又去买手表的那个柜台维修了表带。
现在,她哪里都不想去,但是也不想回家,她不敢猜测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韩子阳不在屋,他就好像缺少点什么,没有一点安全感。在她看来,他现在成了她的依靠。
她看到大胖百货商场一楼超市门口张贴了一张招聘海报。她走上前去,除了招聘理货员和防损员,剩下的就是播音员了。前两项她觉得自己因为时间而不适合,就去咨询有关播音员的情况。
李依然的气质和富有磁性的声音一下子把人事部刘经理给震撼了。
刘经理是一个清瘦的女人,三十多岁,态度谦和。
“刘经理,我还在上学,所以只能在晚上来上班了。”
“那也没有关系,从你放学到晚上下班,这也是一个高峰期,请你考虑好,如果愿意,明天就来报到。不过还有个条件,来这里上工的员工或者高层管理者都交了押金,因为前一段时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所以,现在,要求的比较严格。”
“刘经理,这些我能够理解,这么大一个企业,没有规章制度怎么能行。”
“那就填个登记表,明天晚上来这里上班。”
魔鬼酒吧生意兴隆,每个包间里都充斥着客人的吵闹和强劲的音乐。
韩子阳真的病了,力不能支。他踉跄这走上二楼,喘了口气,刚刚给一个房间里送完啤酒,领班又过来指示:“韩子阳,快取经收拾一下208房间,有顾客要预定。”
韩子阳焦头烂额,正要开口,吧台一个女孩跑上来,说:“韩子阳,秦老板找你有事,要你马上过去。”
韩子阳一手拿药,一手端着一次性茶杯,当着秦老板的面吞下了药片。
上班之前,他去了趟诊所,高烧一直持续,为了不影响工作,他只包了几片药来退烧。
秦老板满脸微笑,夺过韩子阳手中的药包审视着,忽然:“看你脸色难看,感冒很严重吧!只吃药片是不管用的,要不去医院看看,附近有我认识一个好医生,陪你去看看。”
韩子阳摇摇头:“没事。你说吧!”
秦老板给他的杯子里添些茶水。
“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秦老板绕了个圈子。
韩子阳痛苦不堪的说:“想跟沟通沟通感情,你在我这里表现不错,客人对你的服务也的为赞赏,考虑到你发挥的积极作用和你不可磨泯灭的业绩,经过慎重斟酌,我想提拔你做大堂经理。我的思想和管理理念已经赶不上形势了,正好也是个空缺,给你提供一个施展的舞台,你要同意。”从抽屉里掏出一沓钱:“这一万块钱是给你的,很多人眼睛都急红了,等着这个位子哩!”
韩子阳并没有秦老板想像中的那般欣喜若狂,他平静而冷淡的说:“秦老板,对于你寄予的厚望我先表示谢意,我不适合这个位子的。”
“为什么?”秦老板困惑的问。
“不为什么,因为没有经验。”
“可能你还在因为我们之间的三个月协议而生气?”
韩子阳吸了一下鼻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后悔,也不会怨天尤人的。”
“可是,你怎么如此固执?你已经干了一半时间,等你上任大堂经理,我们所有亏欠一笔勾销。”
“不需要,我已经够了,不想在这里干下去,但我遵守承诺的,我不想亏欠别人。”
“或者,再给你考虑的时间?”
“我想,不用了!做出决定的事情一定要坚持的,也不可能更改了。”
金美珠推门而入,韩子阳站着没动。
秦老板连忙打着招呼:“金小姐,那股风把你给吹来了。金小姐大驾光临,未去迎接,多有得罪,坐,请坐。“走到冰柜:“喝可乐还是绿茶。”
“秦老板不用客气,我今儿来只是随便跳跳舞。”
“好呀!多谢捧场。”
韩子阳疑惑的看着姓秦的一举一动,他想不出来他为什么对她会如此客气。
“韩子阳,去忙你的。我说的事你再议议,我可是真心实意的。”
韩子阳正欲离开,被金美珠拦住了。
“秦老板,我今天晚上要这位哥哥陪我玩,你看如何?”
“小子,听懂了吗?金小姐要你陪他玩,癞蛤蟆也能吃天鹅肉了。”秦老板玩世不恭的说。
金美珠听不下去了:“秦老板,对待员工要像对待客人一样,别那么势力。”
“是……是的……是。”
韩子阳眼前一黑,栽倒地上。
秦老板楞住了,金美珠也惊呆了。她给马学亮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
李依然因为连续接到陌生人的威胁电话,也不敢开灯,她关掉手机,伏在后窗等待韩子阳回来。
蓦地,门被人弄的山响,她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隐约听见,门外的人在说。
“郭大哥,家里没人还是没有回来,怎么静的跟公墓一样。”
“别急,翻进去看看,我就不相信她能躲到哪里,学校我也去过,同学说她今天根本就没去上学。”
李依然把门反锁死,靠在门后。
片刻,有人上楼梯的响动,她房间的门被人撞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