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被神遗弃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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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十六夜彼方(3)

向来不喜欢解释的性格,他只是有些头痛地看了她一眼,想着这些事情还是等某人醒了当面问比较好。

现在能确定的是,风间的预见能力一定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恐怕以后都要和平凡的生活分道扬镳了。

新堂瑾不记得自己怎么会靠着沙发睡着了,或许是连续几日追捕猎杀的劳累让体力有些跟不上。他睡得并不安稳,似乎总感觉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他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最后是被同样睡在沙发上的风间的叫声吵醒了。

看他大汗淋漓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难猜想是被噩梦惊醒了。

“又看到了。”新堂瑾的话并不是问句。

风间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倏地站起来,说着“快跟我一起去南条家”就冲出了门,后面响起堂本雪“加油哦,回来就有你最喜欢的蛋糕吃”的话。

坐在车上,他即使不愿去想,但是梦中见到的画面总是不断在脑中回放,一遍一遍。

美丽的小女孩哭着拿起了水果刀,她很怕,她不想这样,可是有东西操控着她,强迫她割断自己的喉咙,红色的血液在一瞬间飞洒出来。

他认得那个女孩,南条的女儿。

捏着眉心,目光始终注视着窗外,就算在没有对话的情况下,新堂瑾还是能够感受到身边人的烦躁,以及拼命忍住晕车带来的不适感。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两个陌生人,却能轻易解读出对方的心情。

他们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新堂瑾为自己这种狗血的无聊想法失笑,空出的一只手向后拨了拨刘海,或许是一个人猎魔太久,被孤独压得神志不清了,他想。

3、

他们始终还是晚了一步。

风间看着中年男人那张沧桑的脸上都是泪水,紧紧地抱着已经冷却的女儿的尸体,染红了白色外套。

别开眼,他始终不敢看尸体。

喉咙里好像梗着根刺,痛苦得无法言语,他双手握紧成拳,双肩轻微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连小女孩都不放过,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这样残忍,为什么让他看到却又救不到?

超能力,什么见鬼的超能力!

新堂瑾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安慰,只是走到中年男人面前,说:“虽然很抱歉,但是南条先生,我必须了解你过去有没有做过让人无法原谅的事。”

男人的眼里都是恨意,现在听不到也听不进去任何话。

“滚,你们都滚出去!”

“对不起,是我没有来得及阻止,我明明知道……”

“风间义一!”新堂瑾怒吼出声,紧绷着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严肃,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将人拉出了房间。

“你预见的能力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堂本小姐,听到没有。”

风间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紧张,询问却没有得到解释。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照我说的做。”

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最终输在了他的气势上。

“还有,你不需要自责,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怎么救南条先生。”说完,转身重新进了房间。

沉默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风间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心里的感叹,新堂瑾,是个很强大却也很孤独的人。

4、

拿走风间手里的咖啡,悠闲地坐到对方的沙发翘着腿品尝,无视他的抗议,新堂瑾凉凉地抛出一句,咖啡不是用来让人睡觉的。

风间义一吃瘪,很多时候,他对自己的体质十分无奈。

咖啡不行,吃蛋糕总可以了吧!

知道新堂瑾最无法忍受甜食,他故事在他面前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满意地看着他皱起了眉。

“哎,有件事你们一定会很吃惊。”坐在电脑前忙碌的堂本雪的身体顺着摇椅转过来面对两大帅哥,“风间你不是让我调查南条桑的过去吗,原来他曾经离婚过的。”

“说详细点。”

“南条桑在和现在的太太结婚前有家庭,还有女儿,也就是说现在的太太是他的婚外恋,他和前妻离婚后不久前妻就病逝了,女儿也跟着下落不明,直到两年前被人发现死在一个废弃的工厂,身上还有被侵犯过的痕迹。而几乎同一个时间段,原野正夫,也就是风间之前让我调查的XX767车牌号的主人,涉嫌强暴,可惜因为证据不足加上他有钱有势,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如果曾经的故事是这样,那真相就不难推测了。

因为爸妈离异,妈妈病死而无依无靠,被陌生男人强暴后自杀,心中的怨念无法散去最终成了怨鬼,回来向抛弃她们的爸爸和毁了她人生的男人报仇。

“……所以才要杀了南条太太和他女儿,让南条先生常常失去所爱的人的痛楚。”

虽然情感上来说可以理解有如此悲伤命运的女孩,但是风间始终无法认同,不论什么理由,他都无法接受杀人。

“走吧。”

“去干吗?”

“抓鬼,堂本小姐有兴趣一起去?”

新堂瑾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笑容,却让堂本雪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不……不用了。”她并不是相信世上真的有鬼,只是对面的人笑得实在太恐怖,心中的警铃大作。

出了门风间还在感慨新堂瑾的厉害,堂本雪的好奇心不是一点点的重,如果是他说去抓鬼,这丫头肯定死活缠着要来,但这家伙一个笑容居然就给搞定了。

“拜托以后别这么笑,真的很恐怖……唔~~”未完的话被头痛吞噬,剧烈的痛楚让他没办法好好的站立,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

新堂瑾暗骂这个时候还来,从车的另一边绕过去将人扶起。

“喂,风间,风间……”

“扶……我到车上……”

“你现在这个样子?”

“快点……”他不想等,即使只能救一个人也好。

飞车到了南条家,风间顾不得难忍的呕吐欲,匆忙下车,新堂瑾扔了把木剑给他。

“桃木剑,看到那东西就不要犹豫刺下去。”

“有用吗?”他很怀疑,虽然小说书上有说中国传统的桃木剑可以对付恶鬼,但那毕竟只是传说。

“试试无妨。”

试试?!风间瞪大了眼,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还真亏他说得出来。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救人。”

“@#%^&……”

门从里面被反锁了,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阻挡着,无论他们怎么用力都撞不开门。

新堂瑾示意风间让开,掏出枪对准门锁扣动了扳机,接着门被一脚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风间目瞪口呆地把视线从可怜的门锁上移到已经进去了的新堂瑾身上,不由地担心自己身边居然有个这么恐怖的分子在,上次被精灵吓得不轻,差点忘了这家伙有枪,在日本这个法制社会,他居然把枪随身带身上。

不过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想这些,屋内一片漆黑,他只能用先前在车上新堂瑾给的电筒照射,理由是因为鬼怪经常会把所有的光亮泯灭。

“南条先生,你在吗?南条先生……”

卧室的门紧闭,风间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不知道示意他跟在身后的新堂瑾是不是也在紧张,反正他的心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如果可以,他铁定东西一扔,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他紧绷着神经看着新堂瑾尽量不发出声响地扭动门轴,不意外地发现门从里被反锁了,对望一眼,他明显从新堂瑾眼里看到了沉重。

门内突然传来南条凄凉地惨叫,风间紧张得差点吓掉手里的电筒,看着新堂瑾毫不犹豫地对门轴开枪,然后轻松撞开了门。

借着手电筒的光,他看到的一幕与先前在脑中出现的画面一样,女鬼一双惨白的手掐着南条的脖子,看到他们进来,一甩手,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就像个玩偶般被摔在了一边,头撞到墙当下就晕了。

这个女鬼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恐怖,像所有恐怖电影里所渲染的一样皮肤腐烂,她拥有一张没有血色却十分漂亮的脸,穿着一身的白衣。

“哇,想不到鬼小姐比精灵长得漂亮多了,瑾,是不是所有的鬼都长这么好看啊?”

白痴一样的问题,不过新堂瑾现在没时间理会他,女鬼发现他手中的桃木剑,立刻发疯般地向他冲过来,虽然险险地躲开了,他的手臂还是被她长长的指甲抓得生疼。

风间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好,就看着一人一鬼在他面前上演生死搏斗,他始终是怕的,不管她长得多漂亮都是只鬼,他连死人都怕更别说恶鬼了。

眼看新堂瑾被压在地上,女鬼的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把他提起来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墙上,重重摔落。

新堂瑾当下狼狈地倒在地上呻吟,风间想那一定很痛,才一晃神,女鬼已经快速闪到他面前,在他还来不及拿桃木剑刺时,她已经被揪住衣领,狠狠摔了出去。

唔……果然很痛!

小说里说鬼抓不到实体的东西,到底是谁这么不负责任地认为的!

女鬼没给风间喘息的时间,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拎起来定在墙上。

下不着地,呼吸又困难的感觉他第一次尝到,真是糟透了!死命地挣扎,可惜力气没对方大,他想自己是不是就这么完了,英年早逝,天妒英才……

就在风间似乎看到死神在向他招手时,掐住脖子的力量突然松了,睁开眼,女鬼那张漂亮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新堂瑾用力将桃木剑刺进她的身体,听着她的惨叫,然后渐渐化成灰烬消失。

得到自由后,风间义一摔在了地上,大量涌入肺部的空气呛得他直咳嗽,新堂瑾似乎也用光了力气,靠着墙壁放松了身体瘫坐在地上。

没想到……桃木剑真的可以杀鬼。

“鬼小姐漂亮吧,要不要再来一次?”这个时候还不忘调侃他一下。

风间直摇头,即使再漂亮得像天使都不想再试一次。“南条先生怎么样了?”想过去看看,但身体实在没什么力气动。

“只是晕过去了。”

两个年轻人靠着墙壁休息,胸口剧烈地起伏,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这算是革命友情诞生的开始吧。

他与他对视一眼,笑得有些无奈。

5、

车子开在回去的路上,电台放着不知道名的歌曲,新堂瑾感觉身边的人的视线不停在自己脸上打转,分明是有事却开不了口问。

“有话要说?”其实大概能猜到他要问什么了。

果然。

“你一直都是过这样的生活吗?”

看了他一眼,新堂瑾不可否认。

“为什么你的父母允许你做这样的事情,他们不会担心吗?”

因为这个问题,车里的空气似乎忽然变得哀伤起来,他沉默的眼神让人看得难过,风间想自己大概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抱歉,如果你不想说……”

“从我懂事以来,养父养母给我灌输的就是猎杀存在于这个世上的非自然力量,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大了一点后就开始被训练如何猎杀,这是我的命运。”

风间当然不懂,这个世上存在着常人所不知道的非自然力量,是怎样的命运要让他独自一个人来承担这样的责任,他没有欠任何人,为何要他这么痛苦得生活。

“别露出这种表情,我还不至于到被人可怜的地步吧。”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的命运有点不公平,以后我帮你吧。”

“你?”新堂瑾并不是想看不起这位热血侦探,实在是他的能力让人很怀疑。

“我有预见的能力,有些时候对你还是有用的吧,你可以救更多的人。”

沉默着,新堂瑾不想告诉风间,他并没有他想得这么伟大,他并没有觉得救人是件多让他上心的事,只是从小被灌输着猎杀的思想,他已经是个没有自我和没有明天的人了。猎杀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痛恨着,却必须不顾生命地去做,并为此放弃正常人的生活,不能像同龄人一样上大学,总是不停地换住的地方,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所以总是冷漠地和周围的人保持着距离,就连……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那是个无底的黑洞,他怕掉进去后就爬不出来,他向来麻痹自己不去想昨天和明天。

“怎么样?”

“我不是每次都可以救你的。”

“我可以不用每次都去现场。”

新堂瑾黑线,说来说去,他只不过是想用预见的能力告诉他敌人会出现在哪里,最后上阵的还是他一个人。

见他没有拒绝,风间自然就当他是答应了。

“瑾,那么以后就多指教了。”

“喂!”谁允许他叫他名字的。

“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义一。”

继续黑线,重点不是这个吧。

“对了,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你的养父养母没有别的孩子吗?”

“没有。”

“正好我也是一个人,虽然才见过几次,不过有时候感觉你和我像兄弟。”

新堂瑾诧异,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如果他们真是兄弟的话,应该也不错,至少不会再孤单。

车子在黑夜中穿梭,天空星光一片。

三、致命的召唤

穿着校服的少年不停地咳嗽,红色液体不断从嘴里涌出,好像一次性要将体内所有的血液伴随着银色的针全都吐光……

他看到了,却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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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暗沉沉的,绵延的秋雨静悄悄的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侦探事务所外的树木被雨水洗净后越发得葱绿,叶子上的雨滴倒影着整个世界,清澈透明,掩盖了一切的灰暗。

拎着晚餐食材从超市回来,风间眉宇间偶有几分担心之色流露。

自从那次新堂瑾接到神秘电话离开后,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出现了,那家伙是否遇到危险了。他有点担心,却发现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他,也没有他的号码,无法取得联系。

开了门,风间轻轻叹息,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嗨,义一。”

记忆中,曾经也有个女孩用熟悉的声音这样叫他。

他转过身,看着打着把紫色小花伞站在雨中的人,熟悉的脸型轮廓刻画出有些陌生的五官。毕竟差不多有十年没见了呐,变了好多。

“嗨,义一,好久不见,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

女孩有一头俏丽的短发,就像她在他印象中的性格一样爽朗,有主见,记忆中那张稚嫩的娃娃脸已经出落得十分漂亮了,简单的白色T恤宝蓝色长裤,散发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

“我可是一直记得你哦,青梅竹马。”

她微笑着这样对他说。

风间将人领进门,看着她很快和助理小姐混熟,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姐妹一样,不禁想起她先前的话。

说是青梅竹马,其实不能算吧,竹内由希只不过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在八岁的时候搬到他家隔壁住过一两年,两人开始一起上下学一起玩。后来她还是因为父亲工作的调动去了新加坡,开始两人还保持着信件联系,相互送对方生日礼物,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信件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失去了联系。

对于这个女孩,风间自己都不知道抱着怎样的感情,只记得分离的那天,她哭着说长大后一定会来找他,眼泪鼻涕一起流。翌日,他就狠狠得病了一场,高烧了几天才退,父母还开玩笑说这是初恋的伤痛,是人生的历练之一。

如果这算初恋的话,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待他的,是因为当初的话才特意来找他的么?

晚饭后,雨已经停了,风间趴在阳台上时,一罐可乐突然贴上了脸,被吓了一跳后看到的是由希那张恶作剧得逞的笑颜。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只不过一个朋友很久没出现了,有点担心。”他将可乐拿在手里却没有拉开来喝,“倒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好像并不满意他这样的说法,由希撅了撅嘴。“什么叫突然,我可是很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回来找你了。”

“打算呆多久?”

一愣,这个问题,她的确没有想过。

“不知道,如果……”她看着他,顿了顿没有把下半句话接上,如果的事情想起来太飘渺,所以还是别说别给彼此束缚的好。“可能很快就走,也可能会一直留下去。”

风间没有她那样细腻的心,所以猜不透女孩的心思,只是不明地看着她。

“呵呵,想不到你真的像小时候说的一样,当了侦探。你以前总说想要成为金田一耕助这样的侦探,那有遇到离奇的案子吗,跟我讲讲吧。”

由希的话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她,虽然长大了,好奇心重这一点可完全没变呐。

离奇的案子的确碰到了,说出去估计也没几个人会信,但是他不能说。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