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丢失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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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金砂

金沙江在回水滩冲击成了大片的沙滩,沙滩里面混了一些金砂,李玉斌等人就走了一百多公里的山路,来到这里安营扎寨淘金。他们很快建立了水槽,把沙子铺到水槽里,引水进去,水把比较轻的砂石冲走之后,剩下的就多数是金砂了。

可是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困难重重。别的不说,鞋子成天湿着,很快就烂了,这地方买不到换的,该怎么办?

一起来的七八个人当中,有一个名叫曾绍游,他的鞋子也烂了,赤着脚在河边干了两天,脚被石子咯得生痛,在太阳下翻开脚板心来一看,全是红红的,有些地方的皮都快要破了。照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怎么办呢?他想起小时候非常穷,一年到头只能穿草鞋,说是草鞋,其实是用竹子打成的,他依稀记得打草鞋的工序,因此,下午他也不干活了,拿上弯刀爬上了山。山上满是毛竹,他挑选当年生的毛竹砍了一根回来,用火烧熟划成篾片,揉碎拧成绳子,很快一双草鞋就打好了。他往脚上一穿,虽然不如胶鞋舒服,但比赤脚强多了。

第二天,曾绍游去江边淘金,还发现了另外一个好处:穿草鞋就算走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也不会滑。

很快,李玉斌就看到了曾绍游那一双草鞋。他非要借来穿上看看怎么样,曾绍游拗不过,只好脱了下来,李玉斌拿过去穿上,走了几步,又叫大家都过来看。一时间大家都要试着穿,都感觉比赤脚好多了,纷纷嚷着要曾绍游给打一双。曾绍游急了,大声说:“打一双草鞋要半天时间,你们这么多人,我要多长时间才能给你们每人打一双?我还淘金不了?”

大家一想 ,是啊,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人家挣钱啊。李玉斌在老家的时候就是村长,说话很有号召力,他想了想,说:“穿鞋子的问题必须要解决,要不这样赤脚下去大家都受不了,更何况这里离树林那么近,谁知道会不会有毒虫什么的呢?我建议这样办,我们淘来的金砂都放到一起,最后按照人头分,曾绍游负责给大家打草鞋,有时间了也淘金,按一个人分账。”

这说法公平合理,大家都认可了,曾绍游也认可了。大家商定每天把淘回来的金砂放在李玉斌的帐篷里。曾绍游他再次上山砍竹子,还顺便带回来一些竹笋、蘑菇,半路上遇到一只竹鼠,他利用野藤做了一个机关,居然把竹鼠捉住了,拿回来炖了一锅汤。好久不见荤的人们个个吃得眉飞色舞,一个个争着夸曾绍游能干。

曾绍游花了好几天时间给每人打了一双草鞋,这时候人们不让他干活了,纷纷吵着说:“整天都是白稀饭吃得胃酸,你还是别干活了,去给我们弄竹鼠蘑菇竹笋下饭吧。”

曾绍游自己其实也在胃酸,但也因为他们的话感觉好笑,说:“你们以为竹鼠乖乖在那里等着我去捉啊?他们狡猾得很,那天我不过是运气好捉住一只。”

“那该怎么办呢?干体力活没有肉吃可不行。”

“如果有铁夹子,我保证每天都能捉住。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哪里去弄铁夹子呢?”

大家也没有办法。李玉斌想了想,说:“这样,曾绍游出去一趟,买一些铁夹子回来。”

大家纷纷赞同。事情就这么定了,第二天,曾绍游带上一些饭食上路了,几天后回来了,果然买了一些铁夹,好玩的是,他还买回来一只猫。人们问他买猫干什么,他说:“捉老鼠啊!你们没有发觉山老鼠都跑到帐篷里来了?”

其实大家都发觉了,因此都赞扬曾绍游是一个细心的人。从此,曾绍游不再参与淘金的事情,只是每天上山捕猎、采野菜,然后下山给大家做饭。闲下来了,他就给猫洗澡,大家因为缺少不了他,也就不管。

这天傍晚,李玉斌跑到曾绍游的帐篷里来了,他把草鞋往曾绍游面前一扔:“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坏了。你再给弄一双?”

曾绍游捡起来一看,果然鞋帮子挣断了,无法穿了。他把破鞋往角落里一扔,说,不给你弄行吗,难道让你光着脚干活?

一双草鞋的寿命只有十多天,所以,接二连三的,大家都来找曾绍游重新打草鞋了。曾绍游也不拒绝,再次上山砍竹子,一双一双打了出来。不过,他要求每个人必须把坏掉的鞋子交回来,就算有人随意扔在外面了,也要找回来。人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大家都愿意顺从他。

渐渐冬天来临了,雪线从山顶一直往下压,江边帐篷里适合住人了,大家商量好了日子准备回家。回家之前,由李玉斌主持把金砂分给每个人,包括曾绍游。然后,各自收拾好行李结伴走出了大山。来到宜宾,他们来到事先联系好的金老板家,准备把金砂卖给他。

金老板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李玉斌等人走进小区,不知谁说了一句“曾绍游哪里去了”,大家互相看看,还真的没有见到曾绍游,他怎么会不见了呢?大家都在猜测。按理说,曾绍游在宜宾待过几年时间,不会走丢的,但他身上可是带着金砂啊,如果遇到歹徒什么的怎么办?

大家都刚从大山里出来,一个个就像野人一样,就算带着手机,大半年没有用了,也打不通了。所以他们无法联系上曾绍游,只好作罢。他们去金老板家卖了金砂,每个人装着三四万块钱,高兴坏了,走出来首先买了衣服住了宾馆洗了澡,到饭店聚餐了一顿,然后买手机……

几天过去了,李玉斌等人依然呆在宜宾没有回家,为什么呢?原来他们赌上了,整日在宾馆分成两伙斗地主。后来感觉内部人互相赌钱不过瘾,去了棋牌室和其他人赌钱,不久之后,个个输得精光。

这时候已经腊月,快过年了,李玉斌等人呆不下去了,只好回家,可是大家拿出钱来一凑,竟然连回家的车费都不够了。他们欲哭无泪,李玉斌只好把刚买的手机当作二手卖给街边的手机贩子,凑大家回家的车费。

他们好容易找到了一个二手手机贩子,正在讲价钱,忽然李玉斌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一个陌生人打来的。李玉斌犹犹豫豫地接了,居然是曾绍游的声音。他问:“你们怎么还没有回家?”

“你在哪里?”李玉斌此时有遇到救星的感觉。

“你们这半个月是不是在宜宾赌钱了?”

“你,你怎么知道?”

“你们的脾气我还不了解?你们一定输得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是吧?你们在哪里,我今天刚从家里来,给你们带钱来了。”

李玉斌差点哭了出来。他赶紧告诉了曾绍游自己所处的位置,不一会儿,曾绍游来了,他给了每人五百块钱。李玉斌等人感动极了,“我明年一定挣钱还你,”他说。

曾绍游说:“你们拿去赌吧,不用还我了。”

大家当然知道曾绍游说的是反话,纷纷表示不会再赌博了,然后一起买了票,第二天回到了家里。家里早知道他们在宜宾的事情了,每个人都被骂得狗淋头。李玉斌的妻子尤其骂得厉害,一家人都盼望他挣点钱回家过年,谁知道死性不改,到手的钱都送出去了。

李玉斌自己也很惭愧,眼看着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他家里拿不出什么钱来,只能看着人家过年。正在这时候,曾绍游又进门了,他拿出两块钱,递给李玉斌:“村长,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手瘾难熬,这点钱你拿去打牌吧。”

李玉斌差点就给曾绍游跪下来了,他赶紧赌咒发誓自己不会再打牌赌钱,但曾绍游依然把钱给了他,说:“你不愿意赌钱呢,拿去买点过年货吧。”

“我开年之后就挣钱还你!”李玉斌激动地说着,接过了钱。

曾绍游说:“这是你们的钱,去淘金的人我每一家都给了两千,不用还我。”

“我们的钱?”

曾绍游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把穿坏了的草鞋都给我拿回来吗?因为金砂总爱往草鞋里面钻,每一双穿烂了的鞋,都可以抖出半捧金砂来,我把那些金砂积存起来了,这就是那些金砂的钱。”

事情说明白了,李玉斌等人更加感激,草鞋里的秘密他们谁都想不到,曾绍游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把那些钱装进自己的腰包,可是他分给了大家,救了大家的急,那是多么大公无私的人啊!

去淘金的人每家都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开年之后刚好是村委会换届选举,李玉斌带头提议由曾绍游来当村长,几乎获得全票通过。这么大公无私的人当村长,大家都觉得放心。

然而,曾绍游正在偷偷笑呢。原来,他上山砍毛竹的时候发现有一种植物的汁液粘性非常好,可是见了水就失去粘性了,因此买来了一只猫,教它在自己的金砂里睡觉,猫在李玉斌和曾绍游他们都忙的时候在几个帐篷之间瞎逛,找到了李玉斌的帐篷里有更多的金砂,睡在了里面,每次睡醒了回到曾绍游的帐篷,都会带回去一身金砂。曾绍游给猫洗澡的时候就把金砂洗下来了,他卖那些金砂的钱,足可以盖一幢小二楼了。他给李玉斌他们那些钱,不过是为了当选村长的策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