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丢失的黄金
5088200000032

第32章 两堂会审

这个故事发生在清朝康熙年间。

四川戎州府兴文县黄桷树镇上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这天晚上不知道被谁刻了一首题为《寄李白》的诗在上面:“夫子近如何?当途险恶多。风霜宜早避,日月贵闲过。再莫戏高相,也无投汨罗。深山青霭晓,抚髯好吟哦。”到了第二天早上,很多人都来看,这时候有人传言这首诗里隐含了一个无价之宝,更引起了人们的兴趣,每天来这里看着诗苦苦思索的人络绎不绝。

黄桷树镇上有三个文人,分别是赵静初、赵宁初兄弟和他们的表哥李海涵。李海涵曾中过举人,当过一任县丞,后来因为贪婪财货被革职还乡。这三个人也去看了石头上的诗,回来讨论到底里面隐藏了什么宝贝。李海涵认为,李白曾经在当涂岳父家停留过十年,而诗中又有和这个地名同音的“当途”两个字,所以这无价之宝还得到当涂去寻找。于是三个人赶到了湖北,一打听,原来当涂县内的莫干河有一个地方叫险恶滩,

这又和诗里相对照,那么宝贝一定是在那里了。于是三人又赶到险恶滩。险恶滩地如其名,怪石嶙峋,恶浪汹涌。三人在靠近河岸的大石头上发现刻了这么几个字:此宝仅供两人分享。赵氏兄弟对看一眼,两人二话不说,一齐动手,抓起李海涵就扔到了洪涛之中。李海涵娘都没有能叫出来一声,就被漩涡卷到了河底,再也没有能爬起来。赵氏兄弟认为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定能够找到宝贝了,可是他们找啊找啊,连续找了四五天,把周围几十丈内的石头都翻遍了,也没有能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最后只好失望而归。他们来到当涂县城,住了旅社,第二天早晨起床时,发现门里塞进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两位赵兄为我报了大仇,感激不尽。

两人这才知道中了李海涵仇家的圈套,被人家当作了杀死仇人的刽子手了。他们一讨论,认为李海涵仇家很多,但是仇最深的莫过于黄桷镇上的朱隆隽。原来朱隆隽家里有一把祖传宝剑,是诸葛亮征南蛮的时候赠送给了朱家的先人,一直保存至今的。这把剑可谓价值连城,李海涵早就眼红,他当县丞的时候,就讹诈朱家拖欠官银,带人来抄了家,把宝剑也搜走了。朱隆隽的父亲到县里伸冤,反而被判枷号十日,到第八天就被折磨死了。朱隆隽害怕李海涵杀了他灭口,就逃走了四五年,近日才回来。李海涵也知道他回来了,但朱隆隽没有复仇的迹象,而且他现在也不是现丞了,没有了权势,所以没有把朱隆隽怎么样。谁知道朱隆隽暗地里来了这么一手,让赵氏兄弟杀了他们的亲表兄。赵氏兄弟也不是好惹的人,包揽词讼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他们回到黄桷树镇以后,就写了诉状,买通了几个人做了证词,把朱隆隽告到了县衙。

县令姓楚。他见了赵氏兄弟的诉状,立即派仵作把朱隆隽拘捕了。庭审这天,县衙的师爷当众宣读了诉状,诉状的大意是:朱隆隽借口为父报仇,把李海涵骗到家里杀了,焚化尸身以灭罪证。县令把惊堂木一拍:“犯人朱隆隽,以上所言是否属实,快快从实招来!”

朱隆隽不承认,县令便命大刑侍候。朱隆隽昏过去两三次,依然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最后他说:“老爷,小民实有隐情,必须当着知府的面才能说清楚。”

楚县令派人送信与戎州知府居之安商量以后,顺从了朱隆隽的意思,把他押解到了戎州。当时正逢四川总督赵启祯被委代理钦差来戎州巡视,他要看居之安办案,于是也坐到了堂上,这样对朱隆隽就成了两堂会审。朱隆隽向两位命官磕了头,说:“李海涵确已死亡,但是和小民毫无关系。”他把赵氏兄弟和李海涵读了石头上刻的诗去寻宝,李海涵被赵氏兄弟推下莫干河的事情讲了出来。

居之安也是贪婪之徒,他一听诗里面隐藏了无价之宝,便有了心,问是一首什么诗,朱隆隽说,这是有史以来写得最好的一首诗,便是李白杜甫也写不出这么好的来。居之安说:“你先别说诗的好坏,把它念出来。”

朱隆隽朗朗背诵了那首《寄李白》,居之安哈哈大笑,说:“这一首什么屁诗,居然被你说的天下无双。我闭着眼睛也能写出比这好的来!”

朱隆隽听了,便看着赵启桢说:“钦差大人,居大人口吐狂言,说当今皇上的诗为屁诗,该当何罪?”

原来这首诗是康熙皇帝两年前巡游江南时所作。朱启祯作为康熙皇帝的亲信大臣,在皇帝南巡时候也随驾前往。他是亲自看见康熙写出这首诗来递给苏州知府的。苏州知府为了讨好皇上,叫人把这首诗刻在了随园里。后来朱隆隽经过苏州的时候游览随园,看见了这首诗,知道了它的来历,便把它刻在了黄桷树镇的大石头上。

康熙时候文字狱盛行,像居之安这样贬低皇帝是不赦的大罪。朱启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当即判了居之安个斩立决。然后,他才回过头来审朱隆隽的案子。朱隆卷道出了实情:居之安在兴文当县令时,和当时的县丞李海涵勾结害死了朱隆隽的父亲,朱隆隽为了报仇,刻出了那首御诗,散布诗里含有无价之宝的言论,引导他们自相残杀,并引导赵氏兄弟捏造案情。他知道赵启祯会来代天巡视,所以把案子弄到府里来,借钦差之手为自己报仇。

赵启祯听了说:“欺骗钦差是死罪,你知道吗?”

朱隆隽磕着头说:“小民原本就是拼着一死来的,如今大仇已报,小民身当大罪,情愿接受钦差处罚。”

赵启祯哈哈大笑,命仵作去掉了朱隆隽的枷锁,放了他。他说:“百行孝为先,本钦差真的治你的罪,不昏聩吗?”

后来,赵启祯令新任戎州知府查清了事实,治了赵氏两兄弟的诬告罪,返还了朱家的祖传宝剑并且请旨刻碑以表彰朱隆隽的孝行。这块碑被人称作“四方碑”,至今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