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戴镣铐的超人(人体王国科学奇幻小说第6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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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空色宝鉴

王吟的眼睛看着后墙,只见后墙变成了一面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面伸向远方的风景——

这里是山林和林间小道,是王孙背着他走过的地方。只见王孙抱着一个人,踯躅徘徊,哭泣不止。

“因为将军错过了这一机缘,不幸丧生。”黑老者说。

啊,原来王孙抱的是自己的尸体!目睹自己死亡后的样子,王吟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感觉,有恐惧,有伤感,也有点不相信。还有王孙,自从逃出实验中心后,自己与她并肩作战,主要把她当做自己的战友,从没有这样仔细地旁观过,现在他看见了王孙是这样的美丽漂亮,因为悲伤而楚楚可怜,王吟的心痛了起来。

“这女孩真难得啊,她一上山就掏出了十万元钱,要我们救你的命。我们都明白她是女孩,但都被她的英姿豪气折服,宁愿把她当成男孩。”

王孙走啊走啊,她走过满山黄叶,走过暮色苍茫,走了三天三夜,实在走不动了,终于在一处风景幽美的地方埋葬了王吟。

王吟的心沉到了底,就像他的心被埋藏一样。

王孙坐在王吟的坟头,山林黄叶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她快要被黄叶掩埋,或者变成一个黄叶塑像。她呆呆地一坐就是三天三夜。

“噫……”黑老者轻轻地叹息一声。

王吟的心痛成了一团。

王孙终站了起来,她依然在山林里踯躅着,她间或低声嘟囔句什么,或高声喊声什么,或喑哑地唱些什么。黑老者茫然不解,王吟却能听出来,她或是念着“金樽美酒斗十千,玉盘珍差直万钱……”,或是唱着那几首脍炙人口的情歌——方方唱给长胜“是谁给你说的……”,歌歌唱给小李一刀的“把芦苇还给我……”,风儿给小草唱的“你使柔嫩的我枯黄……”甚至还唱着《吉檀迦利》——大畅曾唱过的歌!她又这样转了三天三夜,最后下山去了。

“噫!”黑老者又低叹一声。

望着王孙孤独的逐渐消失的背影,王吟紧缩的心又被撕开。

“这女孩是人中龙凤,豪迈不让须眉。逝者已去,活的人还得好好活着。”黑老者说。

王孙身着军装手提长剑在战斗,换上红装休闲休息。王吟还没见过她身着红装的样子——飒爽英姿和美丽动人结合在一起,王吟从没见过这样迷人的人!

王孙不时陷入沉思,面露戚色,但不多时就恢复了正常。

“她拿得起放得下,想你时心中乌云密布,但她能调整自己,不久便云消雾散。”

时光如箭,转眼三年已过。王孙在她的男友——一个年青英俊的白细胞军官的陪同下,来到这个山中,寻找王吟的坟莹。但荒草遍地,荆棘蔓延,三尺黄土不复可寻。王孙站在那儿,望着满山黄叶和悠悠白云,惆怅不已,最后只好和男友下山去了。

王吟心中说不出的苍凉和凄伤。

黑老者说:“这时你已被世人完全遗忘。因为你不像长胜、小李一刀,曾立下不朽的功勋,他们名垂青史。你现在尚未建功立业,而且还身负叛徒、内奸、逃兵的恶名!你将以叛徒、内奸、逃兵的骂名默默离开这个世界,最后被人彻底遗忘。是不是这样,将军?”

王吟点点头,黯然神伤。

黑老者也不再说话,陪同王吟默然良久,然后说:“那么,将军现在来看如果抓住这次机缘后的情景——”

黑老者指向小屋的前壁,在那里也出现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要比后面的广阔和深远得多。

在这里,王吟已是个真正的CIK白细胞超人,得泽施于人,名声昭于时。喜有赏,怒有刑。外出时,武夫前呵,从者塞途。他坐军虎帐,威风八面,顾盼雄毅。王孙一身戎将,腰悬长剑,不离左右。欣喜时,她目运春波;嗔怒时,她眼含霜雪。她英姿飒爽,而又风情万种。

“壮哉,壮哉!”黑老者合掌赞道,“人之称大丈夫者,我知之矣!”

CIK白细胞超人能够产生六大细胞因子,拥有五大功能。首先,王吟大将军能够指挥白细胞大军,只见他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他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沙声秋点兵,尽是精锐健儿,皆是虎狼之师。

“壮哉!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黑老者又赞道。

王吟还能指挥骨髓,刺激造血。那些骨髓大学城,源源不断地繁殖分裂出数不清的红细胞和白细胞,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他们毕业时个个尽是青年才俊。

“善哉!天下英雄尽吾彀中!”黑老者又赞道。

是啊,这又是一种了不起的成就感。当年自己只是大学城中千百万人中的一员。自己拼命努力,踮起脚跟,却往往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因为谁也看不见那只左右无数人命运的上帝的手。而现在,这只上帝的手就是自己!无数人命运竟然握在自己手中!一个人当他到达某个位置时,就一有百有,世界对他就是这么简单!

王吟拥有抗病毒的功能。他,CIK白细胞超人,战神,一掌击出便是大规模杀伤武器,什么流感病毒、副粘病毒、脊髓灰质炎病毒、轮状病毒、杯状病毒、星状病毒、乙脑病毒、狂犬病病毒、EB病毒、甲肝病毒、乙肝病毒、丙肝病毒……等等,无不应声而倒,死伤狼籍,尸首如山……

“噫,横扫千军如卷席,一剑曾当百万师!”黑老者合掌赞道,但这时他已面有不忍之色。

王吟拥有更强大的抗击细菌的功能。他一掌既出,便杀灭金黄色葡萄球菌,杀灭肺炎链球菌,杀灭脑膜炎球菌,杀灭痢疾杆菌,杀灭伤寒杆菌,杀灭霍乱弧菌,杀灭白喉杆菌,杀灭结核杆菌……杀得兴起,不可遏制,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噫,噫!”黑老者终于目不忍睹,惨然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老夫知将军宅心仁厚,必不会如此暴虐!”

最为神奇的是,作为CIK白细胞超人,王吟还具有诱导凋亡的功能。细胞凋亡是局部细胞为了整体利益,启动死亡程序而主动死亡。王吟有权力有能力让细胞启动他们的凋亡程序而死亡。这样他就掌握了这个世界无数人的生死大权,他的能力和权力要比大脑中枢的那些议员们还要大得多,众某种意义上讲,他几乎快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噫……鹏翼垂空,笑人世苍然无物……”到了这一步,黑老者已不知如何赞颂了!

两人又默然良久,那些画面渐渐淡去后,黑老者才接着说:“至此,将军无忧矣!国有道,将军进而为这个世界的柱石,重整乾坤,再造一个万物和谐的世界。国无道,将军亦足以长保富贵——”

镜中出现了王吟拥兵自重、割据山河的画面。他坐据大树十字坡,麾下拥有二龙山、白虎山、清风山兵马,而且还有许多专门投奔他的白细胞官兵。他的军队人强马壮,军纪严明,除暴安良,深得人心,与王咏的人马相抗衡,王咏贪得无厌,杀良冒功,并招纳了大量的细菌病毒。他搞得天怒人怨,老百姓们都盼着王吟胜,王咏败。王孙为王吟大将军的侍卫长,英雄美人,相得益彰。黑老者则饱读兵书,是王吟的首席参谋。黑老者同时还号令江湖,重整江湖规则。他们日益强大,对王吟形成包围之势……

“兴兵起义,清君侧,替天行道,这才是大丈夫的事业啊!将军岂有意乎?”黑老者双目炯炯地望着王吟,慨然长吟道:“湖海平生,算不负苍髯如戟……”他的长吟音调铿镪,如黄钟共鸣,余音不绝,且越来越强,眼看就要震破墙壁,将屋里屋外融为一体时,只听得王吟大喝一声,这一声如惊雷,似战鼓,上达天际,下入深渊,直指人心!

这一声喝破了“空色宝鉴”,只听得哗啦啦如同玻璃破碎般一阵乱响,外面的那些画面刹那间无影无踪,只剩下一间方丈小屋,一个壮士,一位老僧,一盏孤灯。

小屋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王孙跑了进来,她望着王吟,惊喜地喊道:“你终于醒过来了!”

王吟回望着她,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目光完全变了,将军的威严和深沉消失了,变成了一个生死恋人的眼睛——是经历了生生死死后的那种生死不渝,是走过了地狱和天堂后又回到人间的那种踏实、宁静和安详。王孙看见这种目光又惊又喜,她脸红了,但并不回避,她深情地迎着对方的目光。她面色更加红红艳艳,双目流光溢彩,如霓如虹!

只有呆坐的黑老者面如土色,他像一个受重伤失血的病人,高大的身躯似乎缩小了一圈,佝偻在那里。他喃喃地说:“这才是真正的金刚狮子吼,这才是如来正声!”

“黑先生你怎么啦?”王孙奇怪地说。

“将军的金刚狮子吼喝破了老夫的空色宝鉴,”黑老者指着自己的眼睛说,王孙王吟朝那里看去,只见黑老者深邃的智慧深湛的眼睛变得乱七八糟,混浊不清,像是两块玻璃破碎了一样。

“空色宝鉴?”王孙奇怪地说。

“其实是黑先生的一种催眠术。”王吟说。

“也算是催眠术,但它是用法眼看因缘而显示过去和未来,老夫近年来用它看东西很准确的,但却被将军喝碎了……”黑老者悲哀地说。

“对不起先生了,”王吟满怀歉意地说,“再晚点我就会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了!黑先生你要紧不?”

“唉,孽缘啊!魔道总不敌如来正声!老夫身体受伤这也是咎由自取。不要紧的,慢慢就好了。”黑老者叹息地说。

黑老者呼吸吐纳了好一会,面色渐渐好转,身体渐渐挺直,他的眼睛不再那样混乱,却迷惘而迷离,他用这样的眼睛盯着王吟,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管空色宝鉴是怎么回事,它显示的却是真的!前后结果都摆在眼前,为什么还要喝断这条康庄大道呢?”

“为了制止疯狂。”王吟说,“培养CIK白细胞超人本身就是一个疯狂行为,制止疯狂从我自己开始。”

黑老者长叹一声,说:“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一个普通人又能怎样?”

“我不能以疯狂对付疯狂,我要自己和其它人都变成正常人。”王吟说。

“噫!”黑老者合掌轻轻叹息一声,说:“人体王国的英雄好汉老夫都见过,却不曾见过像将军这样与众不同的!”

“怎么个与众不同?”王孙说。

“老夫见过长胜,长胜坚忍卓绝,百折不回,所以他从一个普通白细胞成为天下第一好汉!老夫见过小李一刀,小李一刀抱朴守拙,以柔克刚,也完成了不朽的功绩。小草浑然天成,刚毅木讷,这种人福宅最为深厚,果然他终成大器。而恩凯则是条亢龙,只知进不知退,他是天杀星下凡,人硬命更硬,所以他以极端也通了大道!”黑老者说。

“还有大畅——大畅·埃希,你还没评论呢!”王孙说。

“大畅·埃希?”黑老者惊奇地看了王孙一眼,“你们白细胞把大肠杆菌也列入英雄好汉的行列吗?”

“大肠杆菌又怎么啦?他们就不能出英雄好汉吗?”王孙嗔怒地说。

“噫!”黑老者颇受感动地叹息一声,“佛说众生平等,但自古以来,谁又真正平等过?将军,我现在才真正理解你了!”他转身对王吟说。

沉默片刻,黑老者说:“大畅是天生情种,这种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往往能创造奇迹!”

听见这话,王孙掉头看了王吟一眼,深深地点点头。

“这些人都是一步步向上攀登,最后上达了高峰。而将军已经站在高峰上,却要走下去,却要放弃。”

“是啊!”王孙喊道。

“所以将军更难能可贵!将军此举,是从大我走向无我,已达禅的最高境界,是真正的勇者!老夫枉自参佛,却不及将军万一!惭愧啊,惭愧!钦佩啊,钦佩!”黑老者合什赞道。

“黑先生过誉了!我只知道唯有这样,人体王国才能重回到和谐与和平之中。”王吟说。

这时屋门又哐地一声被推开了,只见胖子旱地忽律满头大汗端着一只大锅走了进来,嚷道:“天黑了,该吃晚饭了!”他将锅放到桌上,打开锅盖,只见是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黄米饭!

“金黍胆米虽然能治病,味道却实在不敢恭维!将军再好好吃些咱们的黍米饭,人就完全好了!”旱地忽律说。

王孙听见旱地忽律的声音,不由得笑了。旱地忽律的声音变得更加憨厚,但还是跟大哥颇有些相似之处,要不那天晚上他怎能冒充一夜的大哥呢?

“是啊,将军放量吃几顿黍米饭,就好得更快了。”黑老者对王吟说,然后他又对王孙笑道:“小兄弟这几天不寐不食,太辛苦了!现在可以放心吃了,补补身子!”

王孙抢着去盛饭,这显然是上好的黍米,饭的味道真香,远超过上次在二龙酒家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