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后的季熠书因为伤重,不得不卧床休养。此刻,漂亮的小男孩云儿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向他走来。来到床边,云儿扬起天真的笑脸看着季熠书道:“叔叔,药药!”
温和的笑着接过孩子手中的碗,眉也没皱的仰头喝下。当他放下碗却见孩子正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笑着轻抚孩子的粉脸,笑问道:“云儿,怎么了?”
“叔叔,好棒!不怕药药苦!”云儿崇拜的看着他道。每次他病了,娘娘要他吃药药,他都好怕!可是又怕娘娘说他不乖,爹爹采药就不回来了!所以,他每次喝的都好难过!他最怕病病吃药药!可是叔叔好勇敢,一点也不怕苦。
“良药苦口,喝了才会好的快!”对孩子稚气天真的童言童语,季熠书只是温和的笑笑。他家两个女儿每次吃药也是要人哄很久,对孩子怕吃药,他早已习以为常。
“嘿嘿!每次,云儿病了,娘娘也是这样说的!”天真的看着他,云儿憨憨的笑着。叔叔和娘娘说的话都一样耶!
看着天真讨喜的孩子,想到他在此养伤好些日子了,都不曾见过孩子的父亲出现。季熠书想秦红樱不会是一个女子独自带着孩子过活吧!要真是那样,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也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他怎么忍心让一个弱女子独自担负生养孩子的重担!忍不住看着云儿问道:“云儿,你爹爹呢?”
听见他的问话,云儿偏着头仔细想想,良久才道:“娘娘说,爹爹上山采药去了,等云儿乖乖,他就回来了!”他也好想爹爹,青哥哥、秀姐姐都有爹爹,就他没有。虽然大家疼他,可是他还是想要爹爹。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会采药回来?
听了孩子的话,看到孩子对父亲的思念想望,季熠书明白那是秦红樱骗孩子的借口。这次,要不是秦红樱不记前嫌救他,只怕他早已死了。如今,他大难不死,全是她的功劳。所以,他想报答她,弥补她!他想为她找到孩子的父亲。于是,他看着云儿问道:“云儿,你爹叫皓云吗?”
“是啊!娘娘是这么说的!”云儿眨着眼不解的看着季熠书,答道。不明白叔叔为什么会问他爹爹的名字,叔叔认识爹爹吗?
听见他肯定的回答,回想初见时,云儿是说他是继皓云而生,那他爹应该叫皓云。看云儿模样,他爹一定很出色。可是江湖上出色的人中叫皓云的不多。除了他——玄鹰九宫的宫主,擎云堡少堡主,那个武林默认的武林至尊——独孤昊云!可是他马上挥开那可笑的想法,江湖上谁不知道独孤昊云持掌武林是非争纷,却从不轻易露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根本是不近女色的。从来都是九鹰令代他传达命令。不近女色的他如何会与秦红樱生下孩子。毕竟,秦红樱不是外貌非常出众的女子;当然,他不是说她长的丑,配不上谁。相反,秦红樱清丽怡人,温婉大方,也许没有心竹那让人一见失魂的绝世美貌,可是却有她自己特有的女性柔美。红樱温柔娴静,象秋水,象皎月!她的优点需要慢慢相处,才会发现她的好。那独孤昊云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又岂会对她一见倾心,产生情感。而且,从云儿年龄看来,他分明是红樱离开望月山庄不久就有的孩子。这不很明显,她没有和孩子的父亲有太多相处机会。所以,独孤昊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和她相处,自然不会发现她的好,从而爱上她生下云儿。再说了,孩子的爹要真是独孤昊云,以独孤昊云光明磊落的性子,决不会对一名女子始乱终弃,更不会让亲骨肉流落在外。因此,云儿的父亲一定另有他人!可是,是谁呢?正思索时,秦红樱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将饭菜放在桌上,秦红樱叫儿子吃饭。云儿来到桌旁,乖乖的坐好,端起碗筷安静的吃着。而她则将炖好的鸡汤端到床前,递给季熠书道:“给!”
接过鸡汤,季熠书静静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开口诚挚的道:“谢谢!”
“你不用谢我,你要谢的是村里的人,是他们救你的!我是大夫,行医施药是我的职责,你没必要谢我!”秦红樱淡淡的看着他,无波的陈诉道。不错,她是大夫,救人本来就是她应尽的职责,她不会将个人恩怨放在其中。更何况如过不是他的绝情,她又怎会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新生活。
“你——,你恨我吗?”季熠书愧疚的看着她,问道。毕竟是他毁了她的人生!
“不恨!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找到真实的自我,拥有现在的生活!”语毕,秦红樱转身回到桌前吃饭,不再理他。
静静看着她,季熠书不再说话。其实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一切都成事实,就算他再内疚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今天,季熠书依旧坐在床上养伤。此刻他正看着坐在房里,一面为自己和孩子做新衣,一面教导孩子读书识字的秦红樱。此刻的她温婉娴雅,叫人忍不住为她着迷。现在他体内的毒在秦红樱的细心医治照料下基本上是清除了。想到她每天为他扎针驱毒,为他侍奉汤药;夜间为他拭汗,为他盖被,他就说不出的感激。还记得好几次夜里,他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她因照顾自己,而疲惫的趴在床橼小眠的情景。想到这,他心里就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感动。如今,他的气色好很多了,可以不那么吃力就可以坐起身了!也托人回去报了平安,可是却没打算回去养伤。明明回去养伤,以庄里的环境、药材各方面都比这儿强的情况下,回去可以让他的伤早愈。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不想离开!他想在这里多待些日子。他告诉自己,他想留下只是想多了解秦红樱母子的事,看他们有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助的。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孩子父亲的事,他好帮她讨个说话,弥补自己当年因自私所犯下的罪孽。
“娘娘,这南郭处士好蠢!”云儿认一边写这滥竽充数这四个字,一边笑着道。
“是啊!所以云儿你不可以学他,你要好好用功学习。知道吗?”秦红樱停下手中的活,温和的笑看着儿子,循循教导着。
“嗯!我不做不学无术的南郭处士,我要做铁杵磨成针的勤学李白。你说好不好?娘娘?”大力的点点头,云儿眨着晶亮清透的大眼看着母亲,自豪的道。
“好!我的云儿最乖了!”秦红樱欣慰的笑着,伸手轻抚儿子的发,柔声道。孩子是她的安慰,是她的一切。到现在,她依旧在心中感激那个男人——独孤昊云,因为他让她感受到生命的完满!
听到母亲的赞美,云儿对着母亲灿烂的笑了。而看到儿子灿烂笑容的秦红樱也柔和的笑了......
默默的看着他们母子两的融洽天伦,季熠书不由有些痴了......
“阿忧,我在河里打了鱼,给你和云儿熬汤喝!”随着一男子憨厚洪亮的声音响起,一名老实忠厚的纯朴男子手里提着两条新鲜的鱼走了进来。
“二牛叔叔好!”云儿回头乖巧的笑着对走进来得男人打着招呼。
“二牛哥!”红樱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站起身来到男子身前,推却道:“你自己留着吧!每次你都送东西给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别这么说!你常帮大家看病、写书,大伙都很感激你!再说,云儿在长身体,需要好好补补!这里是穷乡下,没什么好的!俺娘说这给你们送来,给你娘俩好好补补!”二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用空闲得手憨憨的抓着头,道。他看的出他们母子来至大户人家,在这穷乡下过日子一定很不适吧!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阿忧要放弃过去,来这过日子。他没有问她,怕她伤心!再说,他很高兴可以遇见她,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是只要可以留在她身边看着她、照顾她他就很满足了!
“你别这么说!你们大家这样照顾我和云儿,我都不知要如何报答大家!”秦红樱真诚道。
“别说了!阿忧,你就收下吧!”二牛红着脸将鱼硬塞在她手中,怕她再推却,他忙转身匆匆想要离开。
就在他欲转身离去时,秦红樱叫住他:“二牛哥,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啊!是吗?嘿嘿!可能是在哪钩破的!”二牛看到衣角不知何时划破的口子,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憨笑着。
秦红樱温婉的浅笑着道:“你脱下来我帮你补补吧!就当我谢谢你的鱼吧!”
“那......那就麻烦你了!”二牛解下衣衫不好意思的道。
“你帮了我那么多忙,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接过衣服,秦红樱专心的为他补衣,而二牛则痴痴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倾慕......
季熠书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想着,以前她也是这样一针一针为自己缝新衣的吧?如今看到她为别的男人补衣,尤其还是象二牛这样的莽夫,他心里就怪怪的!其实也说不上嫉妒,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怪!努力晃下头,晃去心中的怪异。他告诉自己,他不是嫉妒,他觉得怪是因为二牛是山野莽夫,粗枝大叶,配不上大家闺秀的秦红樱;秦红樱值得更好得人。更何况,秦红樱现在不也在为他做衣服吗?记得她说,他的衣服因为打斗早已破损,不能穿了。所以,她为他重新缝制了几件布衣,让他将就穿。不要象以前那样,看也不看就毁掉!当时,听她这么说时,他心中涌上无限愧疚懊悔。回想过去,他的确辜负她的真心,欠她甚多......
这日,天——看起来很好,晴空万里......
“云儿,你在干吗?”季熠书走出房,看着抱着小灰兔蹲在门前研究着什么的秦继云,好奇的问道。他在这里养伤好些时日了,在秦红樱的细心照料下,毒已经完全清除,现在就剩一些内伤尚未痊愈了!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下,他从村民口中知道很多关于秦红樱的事。知道她根本没有丈夫,而孩子也是她在这才生下的。听村里人说,她是倒在村口被人救起的!难道,她沉河后发生过什么事吗?他很想问她,可是又怕她拒绝。因为她待自己总是有礼而疏离。
“叔叔,我在看蚂蚁练兵!”云儿抬起漂亮的小脸看着季熠书,扬起天真的笑,稚气的答道。
温柔的淡笑着来到云儿身旁蹲下,看看他所谓的蚂蚁练兵,解释道:“那不是蚂蚁练兵,那是蚂蚁要搬新家了!”
“蚂蚁为什么要搬新家?”云儿眨着水汪汪的灵动大眼,好奇的看着季熠书问道。蚂蚁为什么要搬家家?他都没有搬家家!
“因为要下雨了,所以蚂蚁要搬新家。”季熠书笑着耐心解释道。
“原来下雨蚂蚁就要搬新家家。”听了他的话,云儿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可是不一会儿新的问题出现了,只见他偏着头再次不解的看着季熠书问道:“叔叔,那为什么我们下雨不搬新家家?”他和娘娘在这个家家住了好久好久,雨下了好多好多次,为什么他们不搬家?
被他天真的问题问到的季熠书愣愣,思索一会儿才道:“因为我们家家在地上,牢固不怕下雨;但蚂蚁家家在土里,会被雨水淹没,所以它们要搬家。”
“那它们为什么不象我们把家家修在地面?”云儿依旧不屈不绕的追问着。
“因为它们太小,修不起我们这样坚固的家。”季熠书耐着性子解释着,可是,当他看到云儿似乎又有新问题要问了,知道在这样下去,一定没完没了。看看四周,遍寻不到秦红樱身影,于是开口问道:“云儿,快下雨了,你娘呢?”
“娘娘在后面药园子里!”云儿指指屋后的某个方向答道。
“那叔叔去找她!”说完,季熠书起身向药园而去......
走向药园,遥遥看到正在园里除草的秦红樱。艳阳下,她正专心的拔着草,粗衣荆钗难掩她落落的大家风范。此刻,她正仰头看着天,用手拭着额上的汗。清新干净的娟秀脸庞在烈日的照晒因运动而红艳的双颊,看上去充满生气。他从来不知道她有这样一面,象清泉清新,象明月柔和;让人看着她不知不觉被她吸引,忍不住想与她亲近。以前,他的眼里只看到心竹,所以从没在意过她。如今,与她单独相处个把月,他仔细观察她。他发现,她也许不若心竹美丽绝伦,却一样叫人沉迷。和她相处,他觉得很和谐自然,没有压力。这些日子,他常常忍不住想,如果他当初没有逼走她。如今,他们应该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吧!
走向她,在她身边蹲下,温柔的开口道:“红樱,快下雨了,回去吧!”
“再等会儿,我还没拔完草!”秦红樱看也没看他一眼,专心的埋首拔草。对于他老唤自己红樱她已经不想再纠正了,反正说了很多次他依旧我行我素不肯改口,她已经习惯了。
“那我帮你,两个人快些!”说完,季熠书也拔起草来。他发现他喜欢和她相处,有时他甚至忘了望月山庄、忘了娘、忘了心竹和孩子,觉得要是一直这样和她生活下去也不错。
“随你!”秦红樱无所谓的答道。对她来说,有人帮忙也没什么不好。要下雨了,在下雨前把草拔完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对她淡然的态度,季熠书心里怪怪的。他越来越不喜欢她对自己冷淡疏离。每次看到她对别人和善,却对自己有礼而疏远,他的心就涩涩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光总是不自觉的随着她移动。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心中升起莫名渴望,渴望她能象过去那样专注而热切的看着他;渴望她还能象过去那样为他缝衣做饭,叫他相公。可是,他知道那不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有时,他会看到她对云儿发呆;有时他会看到她对她左手腕上那精美的莲花手链发呆。那手链是紫玉、金刚石和纯金所铸的莲花双链。手链手工精巧,价值连城。记得,她在望月山庄时手上一直戴着他们季家的龙凤玉镯。她离开时,玉镯留在山庄。那这手链是哪来得?不会是那个得到她的男人给的吧!突然,他发现他的心情很不舒服,他嫉妒那个给她手链并得到她的那个男人。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红樱无怨无悔的为他生下孩子。忍不住将压在心上的问题问出口:“红樱,云儿的爹是什么样得人?他为什么抛弃你们母子?”
听见他的问话,红樱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良久,才道:“是个出色的男人。还有,他没有抛弃我们,是我自己离开的!”是的,那个男人真的是个出色的男子,而他也的确没有抛弃她,因为是她自己离开的。记得,那****昏睡前将这手链系在她手上所说的话,这是他家传媳信物。他应该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吧!
“那是他强迫你,所以你要离开他?”季熠书急急询问道。他不明白他在期待什么,是期待她是被人强迫而非自愿跟了别的男人吗?是期待在她的心中还有自己的存在吗?还是在期待别的什么......
“不是!是我自愿的!”秦红樱淡淡的看着他,无波的回着他。看到他似乎还想问什么,她开口打断道:“我不想谈我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问太多?”说完,不再理他,专心的拔草。
对她的冷淡,季熠书心很酸、很涩。努力深吸口气,落寞的问道:“红樱,你真的如你所说,不再恨我了吗?”
努力吸气,强迫自己不要发火,秦红樱转头矜淡的看着他道:“我说过不恨你!我对你无爱无恨,心如止水!试问,没有爱,又何来得恨!”语毕,站起身,留下呆楞住的他,离开药园。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愣住了。原本听见她说不恨自己,他还很开心,以为一切还可以从头开始,哪知她接下来的话却将他打入冰窖,让他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