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呢?”被老婆抢了半天风头的风霍峰,突然指指一直陪在女儿身边的方宇和其他人问。
“他叫方宇,他们是雅儿的房东。”唐唯一简单地说,注意力全在王玉羽身上。她眼中那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眼神,他很有兴趣。
张翠芳夫妇不认得风霍峰,见他们一家人团聚,也不方便去打扰人家,就静静地坐一边,听到唐唯一介绍,大家礼貌性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方宇万万没有想到风雅儿是风霍峰的女儿,她不是出生于贫困自家,他是看出来了的,只是她是A城有名集团老总的千金,就大大出乎意料了。风霍峰出席的电视专访可不少,爱看电视新闻的方宇可没少看到他,刚一见他,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呢。
风雅儿推推呆愣的方宇,说:“你帮李嫂,我过去一下。”
她一跳一跳地跳向王玉羽,撒娇式地揽住她,娇气地在她脸上“啵”了一下,眨眨眼睛,调皮地说:“妈妈,好久不见了,您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有精神。”
“托女儿的福,你爸爸说我苗条了,更好看了,不过呢,我就奇怪了,怎么没有被你气死呢?”
风霍峰气恼地狠瞪嬉皮笑脸的女儿一眼,转向好奇地看着他们一家的唐凤娇抱歉地笑笑。在别人家,他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真窝囊!
“罗罗罗。”风雅儿挤眉弄眼地冲爸爸搞怪,有老妈在,才不怕他杀人的眼光呢,扮扮鬼脸气人就得找准机会,要不啊,单独在严谨的爸爸面前,门都没有!
好个风霍峰,气得脸都绿了,但是还能沉住气,他握紧双拳,脸上的肌肉僵硬,牙根咬得咯咯响。唐唯一见势,也替他捏了一把汗。
“医生来了!”幸好,李嫂发现了救星,惊喜地大叫起来。
“哦,真好。”唐凤娇长长出了口气,高兴得差点拍起手来。“雅儿,快进房间躺下,让医生检查一下。”
“好嘞。”风雅儿扶着妈妈站起,一拐一拐地走进唐家给她的房间里,接受医生的检查。
几个女人和方宇随后也进去了,唐唯一作为主人,陪着风霍峰坐在客厅等待,他双手恭敬地递过茶杯,恭敬地说:“伯父,雅儿是我妈的干女儿,也就是我的妹妹。她呀,调皮得紧,我会帮伯父管教她的。”
管教?风霍峰有点失笑,他也不过是一小娃娃,怎么能管教顽劣的女儿啊?倒是那个叫方宇的小子,看上去还有几分可能性。商场打滚的他,有一双慧眼,方宇不是池中之物,他有这个感觉。
“她呀,从小就特顽皮,鬼点子忒多,有你这个哥哥帮助管教,我何乐而不为呢?”还没有弄清楚女儿和人家的关系,风霍峰说话很客气。
“她也很可爱啊,我妈妈和外公都很喜欢她。妈妈常常说,她好福气,白捡了一个宝贝女儿,呵呵。”
唐凤娇自从有了风雅儿,精神气都好很多,饭量也增加不少,医生说她的郁气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的可能是完全康复。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唐之浩也高兴得老泪纵横,之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担忧完全没有了,对相当于是救命恩人的风雅儿,他更是视如珍宝,爱得不得了。
唐家分给风雅儿临时住的房间里,一下子涌进了好几个人,她头次感到了难为情,拉着王玉羽说:“妈,您和我干妈出去好不好?您们都是我的妈耶,是这里的主人是不是?张伯母和伯父对我恩重如山,您们要对她们好一点哦。”
绑了一个月的脚,会不会变形啊?她有点怕怕,要是弱不禁风的唐凤娇妈妈和爱晕倒的亲生妈妈都夸张地倒下,她的罪就太大了。方宇不同,他个子大,胆子也应该比她们打,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可以借助他再偷跑一次。
“宝贝啊,我要守着你……”王玉羽哪里肯听,丢失了几个月的女儿,见了亲娘也不想要了,反而跟她身后那个大块头好像很亲密似的,她哪能咽下这口气啊。
善解人意的唐凤娇,拉着她,亲切地说:“姐姐,您养了个好女儿,我很荣幸能做她的干妈,今天您到了我家,说什么也要住上三五几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走吧,雅儿一下子就出来了,到时候啊,我让她和您说过够。”
“干妈,您不要对我妈您呀您的,她会得意的。”
“女儿!”王玉羽大叫一声,又有倒下的趋势。
“妈,我是为您好,担心您站得太高,摔得比我痛。”
“死丫头!”王玉羽变脸了,手扶唐凤娇伤心地说:“你瞧瞧,这是我的亲生骨肉么?为什么和我差那么远?做父母的,为什么要养儿养女啊?嘴巴利得给刀子似的……”
方宇扯扯迟迟不动的中年医生,他显然没有见过这样好斗嘴的母女,硬是惊呆了。
“哦哦,大家都出去吧,雅儿的伤已经康复了,拆了石膏,就可以和平常一样行动了。我打包票,半小时后就可以见到活蹦乱跳的她。”
唐凤娇搀扶着泪水涟涟的王玉羽和哭笑不得的张翠芳夫妇,一起又回到了客厅。
和唐唯一聊东一句西一句聊天的风霍峰,忙起身问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老婆:“玉羽,女儿怎么了?情况不妙吗?”
“不知道啊?她赶我出来……呜呜,老公,我白养她了。”
“说什么话呢?女儿气色红润,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你不要太担心了嘛。”
“你干嘛总是这样不紧不慢、不担心的样子?她到底是不是你的骨肉啊?”
“这该问你啊……咳咳……”发觉说了不该说的话,风霍峰急忙假装咳嗽来掩饰,可是慢了一步,其他的人都在掩嘴偷笑。
王玉羽没有发现,跺着脚大声说:“你还敢问我?女儿一点都不像你,知道吗?你仔细看看她的眉毛眼睛,简直就是我的再版,她的身上,有那点像你啊?真是的,难怪你一点都不在乎,呜呜呜……”
王玉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着老公的不是,哭得稀里糊涂。唐凤娇急忙又上去搀扶她坐下,轻轻柔柔地说:“姐姐,雅儿真的好像您哦,同样美丽大方,活泼可爱,她呀,是我们全家人的开心果呢。”
大凡人家恭谦有礼地夸奖你家千金时,连同生她的母亲一起捎带进去大大夸奖一番,有哪个母亲不乐得眉开眼笑呢,爱听好话的王玉羽当即破涕为笑。
“呵呵,我家雅儿是我的心肝宝贝呀,她到哪里都带着快乐,真不愧是开心果嘞。”
“老婆,你不要老得意成这副德行好不好?女儿都给你惯坏了。”风霍峰悄悄扯扯老婆的袖子,要别她老一脸得意的丢人。
“老公,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不惯她谁惯她?你吗?不可能,你压根没有做到过做爸爸的责任!”
王玉羽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大家评评理哈,女儿失踪了,他还不让我登寻人启事,说丫头意气用事,吃苦受累是应该的……”
“失踪?”包括唐唯一在内的一干人,都异口同声地惊叫出来。
“是啊,我女儿是偷偷离家出走的,狠心的老公还不理不睬,不当一回事儿,我恨死他了。”
“咳咳咳,”风霍峰的咳嗽又来了,他讪笑着望着迷惑不解的大家,说:“我认为小孩子闹闹脾气嘛,急什么,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得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嘛,是不是?”
“她为什么离家出走啊?”唐唯一关心的是这个。
是啊,风雅儿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为了什么天大的事离家出走?大家一致竖起耳朵听着。
“没有什么大事啊,就一般任性的女孩耍脾气呗。”风霍峰无奈地摊摊手,不想旧事重提。
“还不是……”王玉羽可憋不住,满肚子的怨气想发出来。马娜被枪杀致死,她不觉得女儿有什么责任在里面,如果说见义勇为的人死了,就要当事人承担相应的罪孽的话,那么有谁愿意别人就自己?还不如凭运气一搏……
“外公!”
唐唯一忽然叫了一声,唐凤娇也紧跟其后恭敬地叫,“爸爸,您回来了?”
和唐之浩见过面的张翠芳夫妇也站了起来。
风霍峰诧异地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向门外。唐之浩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高高的个子,清
俊的面容,透着精光的双眼,微微发白的鬂角,紧闭的双唇,挺直的腰板,一身灰白的夏装,精神抖擞,步履稳健,一点老态都没有。
好一个人物!阅人无数的风霍峰心生敬意,不敢怠慢,举步迎上去恭谦地说:“外公,我是雅儿的爸爸风霍峰。疯丫头在这里打扰您了,请别见怪。”
同样,唐之浩也一眼便知风霍峰不是等闲之辈,他伸出手,朗声大笑:“客气了哈,雅儿为我家带来无数欢笑,我们一家都得谢谢您养了个宝贝千金,哈哈哈!”
风霍峰自傲地说:“说实话,我还真这么觉得。”
两个相差差不多二十岁的人,在一餐饭中,谈笑风生,其乐融融,拼出一隅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