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武林笙歌
5103800000084

第84章 地盘

自家地盘,大家这一晚睡得比较轻松。人一旦松懈,就会失了警惕。

子夜时分,万籁俱静,鸡猫子都不会在天寒地冻的时候溜出来鬼叫。澹台然朦胧中听到“咯哒”一声,翻身坐起,计冰代已将小棉衣连同他的衣服一起塞过来。

异物从窗外射进,迸出白烟。房中有股刺鼻的气味。好在冰代习惯在床前安置一块屏风,暂且挡了一挡。他飞快披衣,怀中又被塞了小微惑。

小家伙难得睡熟,突有变动,小眉头皱了皱,缩进他怀里。

院外传来打斗声。

计冰代卷被跃出窗,手一指:“去西院。”

趁她以被为盾挡去飞箭,他抱着小微惑跃下一楼,借阴晦之地向西院掠去。

黑夜里,声音传得格外远。

飞箭只射了一轮。空中传来连续的骨骼错位声,惊呼都没有。

小微惑被惊醒,在他怀中,哇地大哭起来。墙外数道黑影微一怔,立即向声音寻去。

澹台然以一敌四,要护中怀中不断的小微惑,手脚略显束缚。

计冰人掠空阻止,却被两名黑衣人反方向阻住。

围攻澹台然的黑衣人瞅准时机联袂而上,两人攻他下盘,一人攻上路,另一人出手欲夺小微惑。

澹台然躲过下盘攻击,快滑一步避开夺子之手,却无法安然躲过上路刺来的一剑。他冷眸微沉,拈起两指去捉那柄剑。

剑尖与两指相隔不过寸许,突然刹定。

那人脖子人绞了一道竹节绿索,侧方,一手提起他的衣领向后抛。绿索半空松落,又如灵蛇抬头反咬一口,鞭声过空,正中那人双腿。

提人的是计皎,甩鞭的是孙眉眉。

余下三人被计父拦下,一拳倒一个,喘气的机会都不给。

危机解除,小微惑却不依不饶,眼泪啪达啪达。

拦下计冰代的两人胸口各中一剑,对穿。

“掌灯!”掌柜领人赶到,一声令下,东院亮起一圈灯笼。

中庭院中,黑衣人一堆,上面的几个手脚,还有呼吸,压在下面的,不必考虑。

又是一阵短暂的衣袂翻空声,四周静下。

计冰代站在楼顶上,左侧可见东院,右侧可见西院。头偏左,掌柜和刑家兄弟处理黑衣人,子子和师父老人家穿过回廊跑向哭闹的小微惑,神羞不见踪影;头偏右,计氏父子与孙眉眉衣衫凌乱,显然是急匆匆披起赶来。

她提气掠下,站到澹台然身边。

“我儿!”她抱过小微惑,小脸上的泪痕引得心头一紧,“可有伤到?”

他摇头,为小微惑掩了掩披风,“不知道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

她拍了数下,不见哭声息落,脆响响的声音却越来越沙哑,怒火大盛,一抹银芒悠悠滑过眼底。

“惊梦夜啼。”计父出声,“你身上有杀气,让澹台然抱他。”

她垂眸须臾,将儿子塞给澹台然。可惜澹台然哄了半天也不见好转,计父叹气,从澹台然手中接过小微惑,让小家伙的手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揽腰,一手托脚,让他半站半趴在自己怀里,口里念着“乖啊,不哭,坏人都跑了,没人敢欺负你”,居然有效。

哭闹停了,眼睛却越睁越大。

她撇嘴:“他为什么不睡?”

计父一时无声,半晌后才道:“要用热水给他擦脸,再哄他入睡。你们的房间被人破坏,去远柔的房间吧。”

无人出声,师父老人家第一个附和。

有人点了头,余下众人也没什么意见。

她看澹台然:“你和子子一起去。”

孙子子应声,孙眉眉立即跑过来和她站到一起。

镜花双生,师父老人家睁大眼,跑来禀报战况的刑九日愣在原地。

他却问:“你呢?”

“我有事处理。”她向东院走。

刑九日凛然警醒,转踝随在她身后,轻声禀报:“小姐,是石门馆的人。死了十八个,活了五个。牙缝里是干净的,不是行家。”

“烟弹呢?”

“雷火堂的货。”

她淡淡道:“还是嫩了点。”用火雷的杀伤力更大。

刑九日完全理解。

耳边一阵凉风,澹台然跑到他前面:“我和你一起去。”

她顿步。

“我儿有师父、子子照顾,还有大舅子和……应该没问题。”他振振有辞。

她举步前行,并未阻止他的跟随。

兵分两路,计冰代有事处理,孙子子一行随计父入计皎房内。

孙子子请店伙计送来热水,计父亲手为小微惑擦脸,又耐心将精神抖搂的小家伙哄睡。

众人坐在小家伙身边,一时无话。

孙眉眉蹑手蹑脚蹭到孙子子身边,“子子……”

孙子子瞅了她一眼,没站开。

“爹,前辈,你们休息吧,这里我和眉眉、子子守着,再有事也不怕。”计皎开口。

计父替小微惑掖了掖被子,轻轻叹了口气。

“子子。”计父突然点名。

孙子子吓了一跳,抬头,又赶快低头。

“我也无权指责你。”计父低哑的声音里有一丝遗憾,“这些年,她过得……”

“很好!”孙子子飞快道。

“离乡背井,又能好到哪里去。”计父黯然。

孙子子抬头,正视计父:“老爷您错了。小姐乃我七破窟饮光窟主,随心所欲,无拘无束。这些年,小姐很开心。”

计父盯着突然气焰嚣张的饮光小侍女,愣怔无言。七破窟在江湖上的风闻他也听到一些,只是,终究不是太好听的词。

“她恨爹吗?”计皎狠心问出大家都想知道却又都不便问的问题。

孙子子垂眸沉吟,斟酌着怎样开口才好。众人静等她的答案,心态各异,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等了许久,才听她道:“小姐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一个人。”

不恨,即是不念。

不念,即是不思。

不思,即是不忆。

不忆,即是已弃。

孙子子脑中跳出自家窟主拿捏花腔时唱过的一段,莫名的,生出几缕淡淡惆怅。也不知这惆怅是给自己的,还是给发已斑白的计父。

各有心思,谁也不离开,就这么守着熟睡的小家伙坐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