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啸没能唤醒两个小伙伴,索性四脚八叉地仰躺到地上,闭上眼睛跟小伙伴一起死,死的同时他有点痒,胡啸一手包住自己,一手高举到头顶,小脑袋陡然一歪,这回他是真的死了。
雄知了在高大的梧桐树上,知了——知了——知了地叫个没完,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在三个孩子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现在正值暑假,正值年幼无知,正值美好而短暂的童年时光。
江小影合上书,静静地望着院墙外面,梧桐树下横躺着的三个人,突然有些羡慕他们的年幼无知,她虽年幼,躯壳里却装着一个成人的灵魂。
警卫员站不住了,走上前弯腰抱起胡家孙子,小孩已经睡着了,身上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送小孩回了他自己的家,其他两个警卫员分别抱走了萧家和凌家的孙子,送他们回家。
一离开江家大院,萧慈安就睁开了眼睛,“谢谢叔叔,我自己走。”他用稚嫩的声音说。
警卫员笑笑,放他下地,鼻子已经不流血了,萧慈安抱着滑板,一瘸一拐的走在林阴小道上,刚才那一跤摔得实在是狠,吧唧一声脆响,疼死他了。
推开自家的院门,萧奶奶躺在树阴下的藤椅上睡午觉,呼噜打得很响,“冰箱里有西瓜,还有酸梅汤,呼——”听到轻微的声响,萧奶奶下意识的开口说道,说完就打呼噜。
“嗯。”萧慈安应了一声,弯腰将滑板轻轻放到院子里,没弄出大的声音。
走进别墅打开矮矮的儿童冰箱,冰箱的外形像熊猫,高度也是萧慈安触手可及的,萧慈安敞开冰箱门,抱着半拉西瓜,盘坐到地板上,边吹着冰箱里的凉气,边用小勺挖西瓜吃,他脑袋上还戴着头盔,膝盖和手肘上的护具也没拿下来。
“冰箱门关上,别贪凉——”院子里的萧奶奶在打呼噜的间隙叫道。
烦死了,萧慈安一脚踢上冰箱门,摘下头盔和护具,用力砸到地上。听到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今儿没玩痛快?”萧奶奶了然的问。
“shutup!”萧慈安抱着半拉西瓜,直着脖子,冲着门外面愤怒地吼道,他的奶奶就像个唐僧,就连睡着了都要唠叨。
萧奶奶听不懂英文,只是听孙儿这嗓门就知道他今天没玩痛快。
“慈安,晚上奶给你做红烧猪蹄吃,吃猪蹄美容,你爸是个白皮肤,你妈也是个白皮肤,怎么到你这儿就晒成小非洲了?”萧奶奶逗着他。
萧慈安扔了手里的小勺子,将半拉西瓜皮倒扣到脑袋上,“练练练,练为战,练成那精兵才是好汉,练练练,练为战那——练成那个打得赢的好儿男,练就杀敌硬本领,练得豪气冲云天——从严从难不松劲呀,真打实备练练练,练练练——”他脑袋扣着西瓜皮,边原地踏步走,边吼着唱军歌“练为战”。
院里的萧奶奶还在说着什么,现在他一个字也听不见了,萧奶奶一说红烧猪蹄,他就生气,红烧猪蹄是萧奶奶最爱吃的,他不爱吃,她要自己想吃就做好了,非要每次都把猪蹄的帽子扣到他脑袋上!
他是奶奶带大的,五岁之前一直很乖,到了五岁就突然不乖了,可能是叛逆期到了,他现在越来越讨厌奶奶,她啰嗦又煽情,虚伪极了。
萧司令去了俄罗斯参加军演,萧景行在外省任职,叶喜欢忙着举行世界巡回演唱会,这个家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晚餐的餐桌上,果然主打红烧猪蹄,萧慈安端着饭碗埋头啃猪蹄,他要是一个不吃,萧奶奶以后就不会再做了,她以孙儿的口味为准,孙儿不吃的东西她自己也不会吃,萧奶奶笑眯眯地望着他,直等到萧慈安吃饱了,打了个饱嗝儿,她才拿起筷子吃他剩下来的菜,她就像活在古代的丫环,谦卑到尘埃里。
吃饱了萧慈安出去遛弯,他先去了凌伟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传来凌伟哈哈哈的笑声,凌伟骑在他爸的脖子上,凌伟的妈拿着煮好的玉米棒,跟在他们父子旁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喂他们啃玉米。
萧慈安隔着院门瞅了一眼,他撇撇嘴,转身走了,凌伟是个娇气鬼,明天不带他玩!
萧慈安溜溜达达去了胡家,胡啸正光着臀拿着水管,在院子里跟他哥胡常开打水仗,萧慈安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萧慈安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一脚用力踢下去,小石子滚进了一旁的绿化带中,目标丢失,他就地卧倒,左右翻滚一下,锁定目标,他匍匐前进钻进绿化带里,绿化带后面的草坪上正滚着一男一女,这两人都是胡常开手底下的小罗罗,十五六岁左右。目前萧慈安还不够资格加入胡常开的军团,他太小了,胡常开不带十五岁以下的小崽子玩。
“操,小崽子偷看哎。”身后陡然响起声音,萧慈安吓了一大跳,猛地回头,面前站着胡常开的军团,目测至少有八个人。
萧慈安刚想跑,他的双脚被人抓住,一个半大的孩子将他从绿化带里拖了出去。
躲在里面办事的两个人也嘻嘻哈哈的穿好衣服,走出来。
“小崽子,你看得懂吗?”他们将地上的萧慈安团团围住,笑着问。
萧慈安坐在地上,低着头涨红着脸,一声不吭。
“大哥来了。”有人叫了一声,一群人自动让开,胡常开嘴里叼着一根烟,光着膀子,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大哥,这小崽子偷看办事。”一个小弟指着地上的小孩说。
胡常开扬起大手一巴掌呼在小弟的后脑勺上,“怂样儿,有本事去单挑南城胖二,跟一个小屁孩耍横。”胡常开骂道。
挨了打又挨了骂的小弟垂下头,一声不敢吭。
“跟过来。”胡常开一脚踢到萧慈安的臀上,懒懒说道,萧慈安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跟在高高大大的胡常开后面。
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胡常开单手将萧慈安拎起来,“你妈的演唱会门票,前排的贵宾席,给我弄一排门票,有问题吗?”他吐着烟圈,眯着眼睛问。
萧慈安抿着唇不说话,“三天以后给我。”胡常开手一松,将他放到地上。
“胡常开!”萧慈安双手握拳,冲着胡常开的背影喊道。
胡常开停下来,“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萧慈安竖起小拳头,发誓道。
“操!”胡常开转过身,抬起脚,轻飘飘地踹到他的胸口,将他踹飞出去,“小崽子。”他笑着骂道。
萧慈安从地上爬起来,“胡常开,你们全家都是……”他甩下一句话,拔腿就跑。
刚跑了几步,就被胡常开追上,轻轻松松拎了起来,“没听清,再说一遍?”胡常开眯着眼睛问他。
“son of *****。”萧慈安垂着长长的眼睫毛,嘟哝说道。
“老子最恨别人给我拽鸟语。”胡常开黑了脸,他一听英语就头疼。
“呱呱呱——”萧慈安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学青蛙蹦,边蹦边叫,他的脸被胡常开打成了猪头,不学青蛙,胡常开就准备弄死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萧慈安在心里发誓道。
胡常开坐在树杈上,喝着啤酒,吃着花生米,懒懒地看着树下的小青蛙,他今天非要把这小崽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胡常开想买一辆车,介于他考了几个鸭蛋,他的老子是绝逼不会给他钱买车了,胡常开只能另做打算,叶喜欢是天后,她演唱会的门票一张都炒到上万了,等小崽子弄来门票,他再转手一卖,一辆越野吉普车妥妥地到手。
光臀胡啸远远地飞奔过来,看见他哥带安安玩,不带他玩,他当场就淌下一泡委屈的热泪,最后胡常开允许他变小青蛙,“呱呱呱——”胡啸模仿着萧慈安,兴高采烈的学着青蛙。
跟屁虫凌伟也飞奔过来,他娇声娇气地学着青蛙叫,“呱—呱——我的老天爷,我要晕了——”跳了几下,凌伟翻了个白眼,瘫软到地上。
面对这两个无知的人,萧慈安无话可说,他用力蹦跶着,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壮,然后一拳打飞胡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