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慈安二十三岁时驾驶歼击机参加国庆阅兵,阅兵结束后,他申请转业离开部队,他想当飞行员,纯粹是因为他喜欢,摸爬滚打混了六年,现在他不喜欢了。
这个职业意味着没有任何自由可言,即便是转业了,他在三年之内也不得擅自离境,防止他泄露军事机密。
萧奶奶起了个大早,翘首以盼的等在大院外面,六年时间她只见了孙儿三次,最近一次见他还是两年前。萧司令退休了,老两口也谈不到一处去,对军事萧奶奶一窍不通,对柴米油盐酱醋茶,萧司令也丝毫不感兴趣。
远远看见一辆军车驶来,萧奶奶揉揉浑浊的眼睛,颠颠儿地迎上去,回来就好,落了地才踏实,他每天在天上飞,萧奶奶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一有声响她就惊得坐起来,总害怕飞机从天上掉下来,成天这样揪着心,她的心脏也出问题了,去年刚在心脏里加了个心脏起搏器。
军车停下来,萧慈安推开后座的门,下车快步走向奶奶,他主动转业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萧奶奶,老太太心脏不好。
开车的是胡啸,副驾上坐着凌伟,后面坐着戴戴,他们三个去营地接萧慈安回大院。
看着高高瘦瘦的孙儿,萧奶奶张开双臂,浑浊的眼泪掉下来,萧慈安鼻子也有些发酸,两年不见,老太太满头的银丝,竟挑不出一根黑发来,“奶——”萧慈安俯身将干巴瘦的老太太抱入怀里,他像小狗一样用脸蹭着她皱巴巴的脸,她太轻了,他单手就能抱起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萧奶奶又哭又笑。
坐在车里的戴戴也看得眼泪汪汪,她一直追随着萧慈安,他开飞机,她就去空军后勤部的食堂工作,别的不会,帮人打饭打菜的活儿她还是能胜任的。
她知道萧慈安喜欢的是江小影,江小影是校花,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而且还很有性格,跟校花比起来,戴戴知道自己是一无是处,她不奢望萧大神会爱她,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她就很开心了。
“丫头——”萧奶奶一手挽着孙儿的胳膊,一手招呼戴戴,这些年戴戴隔三差五就来大院看她,这丫头圆乎乎的一脸福相,都说傻人有傻福,戴戴就是个有福气的人,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全家人拿她当宝疼,以后嫁进萧家,萧奶奶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奶奶!”戴戴吸着红红的鼻头,飞奔进萧奶奶的怀里,一边用脑袋拱萧奶奶,一边用余光偷瞄萧慈安,她没经过他同意,一有假期就来大院陪萧奶奶,她害怕他会觉得她别有用心,虽然她对他一直就别有用心,可她从没想过要靠讨好萧奶奶来达到什么目的,她对萧奶奶完全是爱屋及乌。
看着她一脸的呆样,萧慈安挑了挑眉。
萧慈安被调去一家国有企业,担任总裁一职,星期一他象征性的去集团晃了晃,目前只是过渡阶段,他现在对带着“国”字头的部门都不感兴趣。
总裁办公室里,萧慈安闲适地仰靠在老板椅上,对面坐着集团副总裁严东升,这个黑脸中年男人一板一眼地汇报着工作,原本他是集团总裁,因为萧慈安的空降,他只能退居副总裁一职。
这人是胡常开的战友,来集团之前,胡常开跟萧慈安打过招呼,严东升毫无背景,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胡常开让他悠着点玩,别搞砸别人的前途。
本来萧慈安没打算为难草根,因为胡常开的缘故,他倒是很想找找这个草根的晦气。
胡常开最后娶了江家的大女儿江艾玥,反正萧慈安就是看他不顺眼。
严东升汇报完工作,面无表情地看着把两条腿都搁到老板椅上的年轻男人,“讲完了?”半晌之后,他如梦初醒的问。
“讲完了。”严东升不卑不亢地答道。
“讲完了就去开拓市场,先去哪里好呢?”萧慈安自言自语着,一手转着手边的地球仪,“北非吧。”他用手指在地球仪上一划拉,信口开河道。
开拓市场这样的大事需要集团高层开会商讨,才能做出决定,不是随随便便某个人就能决定了的,严东升默了默,最终什么也没说,对一个二世祖,讲什么都是白讲,他会直接去跟集团书记沟通。
“丑八怪,明天别让我看见你。”看着严东升离开的背影,萧慈安开口道。
“我得罪你了吗?”严东升转身问。
萧慈安冲他露出一口白牙,“胡常开让我好好关照你,他得罪我了,所以我会好好地往死了整你。”他阴阳怪气地笑道。
严东升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他还是直接去找书记,暂时先调他去非洲分公司,避开这个二世祖,他这副德性,量他在这里也做不长久。
萧慈安仰靠在老板椅上转了个圈儿,还真是无聊,现在是金秋时分,外面艳阳高照,蟹肥鱼美——他腾地一下弹起来,拿着西服外套就朝外走,去胡啸的店吃大螃蟹,胡啸现在开了好几家饭馆,还有会所,萧慈安和凌伟都入了股,胡啸做生意还是很有一套的,短短两年就回了本,年底的时候萧慈安和凌伟都收到了不菲的分红。
萧慈安走进胡啸的会所,那里已经坐了一个大闲人,凌伟坐在沙发座上,用吃蟹工具细细地剔着螃蟹肉,要是凌母看见他捣鼓
这些,非要惊叫不可。
等他剔完一整只螃蟹,再将空螃蟹壳细细地摆成艺术造型,萧慈安端走他面前的小碟子,一口就吃完了,他用手指轻叩桌面,催促凌伟动作快点,别磨蹭。
胡啸打着电话走进来,他忙着派对的事,安排各国的王子和公主前来参加派对,看见那两个悠闲自在的爷,胡啸差点岔气,他们两个都是富贵闲人,就他是个劳碌命。
“听我哥说,江小影回来了。”打完电话,胡啸看着他们两个,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凌伟垂着眼专注地拼凑螃蟹的几条腿,萧慈安用勺子舀着堆得高高的螃蟹肉往嘴里送,对于胡啸的话,他们两个置若罔闻。
“要不要约她出来,大家聚一聚?”胡啸拿着手机看着萧慈安请示道。
咣当一声萧慈安扔了手里的小银勺子,拿了外套就走人,她一走就是八年,他没有义务在原地一直等她。
刚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萧慈安直直地盯着来电显示,“找谁?”他口气生硬地问。
“慈安,是我,江小影。”她不急不躁的声音柔声说。
“哦,有事吗?”萧慈安冷淡地问。
“我刚回来,我们能见个面吗?”江小影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机。
“有事?”他不感兴趣的问。
“八年前你跟我说的话,还在有效期内吗?”江小影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着。
“我说什么了?”萧慈安冷冷问。
“没什么,我挂了。”江小影挂断电话,林阴小道上一个圆圆脸的女孩正亲昵地挽着萧奶奶散步,江小影无力地蹲到地上,将头深埋进膝盖里。
司徒薇结婚了,嫁给一个德国医生,现在过得很幸福,而他也转了业,江小影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所以她第一时间飞回来。
手机很快响了,萧慈安打来的,江小影擦去脸上的眼泪,接他的电话。
“你在哪里?”他咬牙切齿地问。
“大院。”江小影轻声道。
“等我。”萧慈安黑着脸说,他心里堵得难受,很想让她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又怕她真的滚了,他已经等了一个八年了,难不成还要再等个八年?!
用力摔了手机,萧慈安砸几下方向盘,他发动车子,将油门踩到底,然后很快就又慢下来,他才不飙车,非但不飙车,还以龟速前进,她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她当自己是谁?!
时间走得像蜗牛一样慢,半晌之后才过去五分钟,萧慈安又将油门踩到底,怕她等不及又走了,“真他妈贱!”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有种就让她滚得远远的,他讨厌受制于人,从小到大,他就一直受制于江小影。
车子飞驰电掣地驶进大院,停在江家院门外面,看到二楼阳台上站着的身影,萧慈安坐在车里不动,凭什么每次都是他颠颠地跑去找她!
江小影飞奔下楼,她穿了一件果绿色的圆领套头衫,下面是一条米色的休闲长裤,半长的微卷黑发柔顺地垂在肩头,白皙细腻的鹅蛋脸上镶嵌着精致的五官,像大海一样深蓝的眼睛,翘挺的小鼻,粉粉的樱唇,高耸入云的胸部,细细的腰——萧慈安一眨不眨地盯着走过来的女人,她还是这么美,无数次在梦里他在她身上肆意驰骋,他在梦里要过她无数遍,从他十几岁第一次遗精,一直到现在,她一直是他意想的对象。
车门打开,她坐进车里,一阵淡淡的幽香飘过来,不是香水的味道,或者别人根本闻不见,可是萧慈安却能闻到,属于她的独特味道。
“说吧。”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打火机,吸了一口烟,懒声道。
江小影定定地望着他,她离开的时候,他还没学会抽烟,现在吞云吐雾的动作已经很娴熟了,脸上的稚气也全部褪去,英挺俊朗的脸上满是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