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很安静,江小影机械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如同嚼蜡。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上车,为什么要将萧宝扔在车上,为什么要管严家人的死活,她脑子里反复重复着这些问题,她不停的回忆半年前的画面,却怎么也记不起她下车时萧宝的样子,她当时是醒着还是睡着,关于萧宝的画面在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是记得跟那该死的女人不停的说着废话,她甚至一眼没看身旁婴儿椅里的萧宝。
江小影木着一张脸,撕开面包,送进嘴里用力咀嚼,她恨不得吃严母的肉,喝她的血,剔她的骨,可是她最恨的人是自己,她怎么能把宝宝丢在车上,她没保护好她,她不配为人母,她五脏六腑都悔青了,这个世上却没有后悔药。
坐在对面的萧慈安一手刀一手叉切着他的牛排,他自己做的牛排,江小影现在完全没有闲情去烹饪美食,吃东西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至于吃什么完全不讲究。她以前不知道,萧慈安还有这样的厨艺,不过他只做自己的份,江小影知道他恨她,萧宝没了,萧奶奶没了,她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现在都不跟她说话了,江小影用嘴撕咬着干干的面包,斜着眼睛凉凉的望向对面吃相优雅的男人,“你最希望被炸成碎片的人是我吧?”她冷笑着问。
萧慈安不看她,他兀自叉起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
“砰——炸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颜色就像你现在吃的牛排。”江小影双手猛地向上一举,眼神疯狂的望着他,她每天都在想着萧宝被炸成碎片的感觉,会不会疼,支离破碎,那该多疼啊。
萧慈安放下刀叉,抽出纸巾擦拭一下嘴角,“你有病。”他看她一眼,平静的说。
江小影双手一摊,冲他耸耸肩,她现在确实在看心理医生,要是真疯了倒也好了,可惜她没疯,她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觉到切肤之痛,真要疯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萧慈安离开餐厅,去卧室换衣服,他无须忍受自责的煎熬,所以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正常的生活工作,穿得人模狗样的。
江小影跟着他走进更衣室,看着他拿了一件黑色衬衫换上,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丝,他已经离开了国企,现在接管了叶喜欢的娱乐公司,比起去国企的穿着,他现在的打扮明显更加休闲时尚。
“试试这件。”江小影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深紫色的衬衫,手一扬衬衫扫到他的脸上,衬衫的纽扣滑过他的眼睛,“操!”萧慈安伸手捂住右眼,低叫一声。
江小影先是一愣,随即咯咯娇笑起来,“要变独眼龙船长了?”她戏谑道。
右眼刺疼,眼泪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耳边响着她刺耳的笑声,萧慈安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断了,他隐忍了半年,不去指责她一句,她却越来越肆意,每天都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他一把扯过她手里的衬衫,抬脚就踢。
他陡然的一脚踢在她身上,江小影瞬间被他踢飞了,后背撞上衣橱,闷闷的一声,衣橱被她撞出几道裂缝,她的身体顺着衣橱瘫软到地上。
这一脚踢出去萧慈安就后悔了,他右眼充血的看着地上的女人,这一脚没轻没重的,“船长恼羞成怒了?”她侧躺在地上,口中继续戏谑道。
看她还能谈笑自如,萧慈安冷着脸转身离开更衣室,她向来擅长借力卸力,刚才那一脚的力量应该被她卸得所剩无几了,否则换成别人早就吐血了。
江小影像虾米一样蜷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他那一脚踢在她腰间的肋骨上,肋骨可能被他踢断了,她脸贴着地,疼得不能喘气。
这一脚他应该早就想踢在她身上了,忍了半年真不容易,所以家暴从来都是一个拍掌拍不响,江小影丝丝吸着凉气,身体疼心里却舒服多了,她大概是受虐体质,所以现在才会觉得意犹未尽,一脚怎么够,最好活活把她踢死才好。
口水从她嘴角流下来,闻到甜腥味,江小影用余光扫一下嘴角,猩红的颜色,原来是血。
她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心灵平静,脑子里不再有爆炸的画面,耳边不再有爆炸的声音,不再去想萧宝被炸成碎片。
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萧慈安飞车赶去,昏迷了半年之久的严东升突然醒了,病房里医生忙着察看他的各项生命体征指标。
“她在哪里?”等医生离开,萧慈安上前一手掐在严东升的咽喉上,严母就这样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些残肢已经被炸成了碎片,没法复原,只能凭着DNA检测来确定身份,DNA检测确定是警卫员和萧宝,只是现在DNA也能造假了,只要事先取出萧宝头发中的DNA,再将它大量复制,然后注入到血样的血细胞中,就能伪造出跟萧宝一样的DNA。
所以找不到那个女人,萧慈安没办法就此收手,收手就意味着他接受了萧宝的死亡。
严东升懵懵的望着他,他中枪后就接受了肝的部分切除手术,然后就一直陷入昏迷,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一无所知。
“帮我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萧慈安收紧掐在他咽喉上的手,严东升没办法呼吸,他能感觉到死亡离他越来越近,最后一秒萧慈安突然松开了手,严东升张大嘴巴困难的呼吸着,“她,她是被人当枪使了,可能已经死了,你,最好想想你得罪了什么人。”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喘着说。
萧慈安垂下浓密的眼睫,几秒后又掐住严东升的脖子,既然他什么忙也帮不了,留着他也没什么用,这半年时间,他请了最好的专家医治他,“我会找到她,你给我时间。”严东升急切的说。
“找不到她,我就拿你祭奠我的宝贝,挖下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活剥你的皮,在你清醒的时候做完,就像这样——”萧慈安握住严东升的手,用刀尖在他的手背上轻削下一块皮。
忍着手背上锥心的疼,严东升沉默的望着他,这一刻他就像个混蛋杀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