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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非雨伤人,人心自伤

天已明,只是雨云氤氲,并没有白日该有的光明。

初晨的第一道微光打下,黎夭夭迷蒙的睁开眼,她微微的一个动作,惊醒了身旁的萧觅曾。

萧觅曾的眼中微有血丝,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笑起来,倾世出尘的摸样,他将黎夭夭从自己膝上扶起来,温道:“阿黎可睡好了!?”

那样的笑,很是雍容雅致,看在黎夭夭眼中却带几分凄楚,她细细的看住萧觅曾微有狼狈的倦容,点了点头。

“饿了么!?”

“要不我先给你盛些水来净面!?”

“只有昨夜吃的烤物,晨日久用这些,甚是不好!”

“还是到了前面的镇子,再用早膳吧!?”

“阿黎!?”萧觅曾自顾说着,却发现黎夭夭只是凝着她,一语不发。

他于是笑笑,道:“阿黎很少这样瞅着我瞧!可是被我的温柔俊秀迷的痴傻了!?”

黎夭夭吸吸鼻子,抑住极像落下来的泪珠,道:“我若说,我喜欢你这样对我好!你会不会觉得很自私!?”

“阿黎!”少女的眼中腻满晶莹,看在萧觅曾的眼中隐隐作痛,他将黎夭夭揉在怀中,心中有些酸楚的幸福感:“你为何傻的这样叫我心疼!?”

泪水将萧觅曾的肩头打湿,他紧紧的拥住少女颤抖的身子,不敢放,放不了。

“不要对我好!不要对我笑!不要在用那样温柔的眼光看我!好不好!?”黎夭夭拧着萧觅曾背后的衣襟,泣道。

天间的氤氲团绕,将日的辉光又掩去几分。

“阿黎不用爱我,只要等着我,变成值得你爱的人就好!”萧觅曾笑着,心绞绞作痛,他揉紧黎夭夭的身子,不肯放手。

以前的他,心被封印,从来没有经历过心动心痛的感觉。

如今的人,明白了,什么叫无心,就不会伤。

只是这世上的伤,自有人甘之如饴的受,这是一个人执着的爱情,亦是一个人,不肯放弃的真心。你不爱我,没有关系!我爱你,你幸福,就够了!

“你……才……是傻瓜!”黎夭夭哽咽,她的泪似比天水将临的还要泛滥。

“是是是……我们都傻!”萧觅曾的玉面上,不知是被雨水抑或泪水沾湿,他只是笑。

那靡靡之雨,来的突然,萧觅曾搀起黎夭夭,支起宽大的雪月袖子,避在黎夭夭的头上,浅浅一笑,倾颜映日:“走吧!再不走就真傻了!”

少年人的心事,随着雨水清澈,天下间多的是无法回应的爱!

因为那爱叫独爱!

天间的雨越下越凄凉,黎夭夭同萧觅曾避在南原的一处古树洞下。

萧觅曾用飘渺丝织出了结界,并肩而坐的两人心中洋溢着片刻的温暖。

很久很久,黎夭夭只是看住那泠雨滴答在树叶上的景致,那声音醇静的亦滴落在她心上,她终于说:“你说他会去哪!?”

“若是我!大概会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萧觅曾亦看着那晶莹的水滴出神。

黎夭夭凝:“找不到的地方!?”

“他能去而你又不能去的地方!或说是你并不想踏足的地方!”萧觅曾低道。

“我并不想踏足的地方!?亡城?!不对,那个地方,他不可能会回去!那还有什么地方!?”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有可能的地方!”

黎夭夭急:“是哪!?”却见萧觅曾眼底的晦暗,忙的收了收语气,缓道:“是什么地方!?”

萧觅曾的笑容是苦涩:“灭刀山庄!”

“灭刀山庄!?”黎夭夭凝思。这倒是一个极有可能的地方,亡子陌亦是在那里出手伤了她。况且纵然是一点点的可能,她也要去探亦探:“好……我们现在就去!”

“阿黎不怕鬼邪了么!?”萧觅曾陪着黎夭夭一起站了起来,好叫结界还是环护在她身上。

黎夭夭偏过头,颊边有些红晕:“不是有你么!?”

萧觅曾浅浅一笑:“那也等雨停了再走吧!”

黎夭夭点点头,伸手至结界外,托起了一片雨水,不知心中何想。

萧觅曾的心在微微的颤动,他好怕这样的感觉,可是在遇见黎夭夭后,这样的感觉却如影相随。

不知多久,雨并未从人之心愿!反越下越大,越大越急。

下的人心惶然,下的伤天亦伤人。

无可奈何的情,悲从中来的是心!无理取闹的是爱,嗔痴执念的是人!

很多知道旁人的心在伤什么,却控制不住自己心去悲悯!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旁人的心装着什么,就拼命拼命的去拆开自己的心,递给旁人看,对他说:“你看,我这里面,原来是有你的!”

这是****中最大的笑话,最傻的悲哀!

痴人不懂,非雨伤人,人心自伤。

南地的雨,连绵不觉,一连几日。

当黎夭夭同萧觅曾踏水而来,出现在灭刀山庄的宁谧古拙的大院前时,只觉物是人非。

通过木质的二十四桥,访遍沿边的琉璃月灯,整个灭刀山庄在泠雨中静的可怕!

没有,什么都没有!它如同一座空寂了半年的老宅,除了月桂之余香,什么都留不下。

“他也不在这……到底去了哪!?”黎夭夭心中的一丝希望再被打破,她立在二十四桥之上,想起那夜被吹叶之音,引入魔道的亡子陌,心有些狰狞的痛。

飘渺丝的结界幻大,却只能将两人的身包裹,心无处安放。

“阿黎!”萧觅曾立在黎夭夭身后,只觉那少女的背影淡薄孤寂,却并不是他的靠近可以温暖的,所以他只是站在那,很努力的控制自己心痛的颤抖,道:“会找到的……你没有放弃,他也不会放弃!”

黎夭夭合上眼,一滴清冷,自她面上滑下,如同天间雨水晶莹,一齐打落在了二十四桥之下的池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