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曾经过去的无数个黑夜一样,潇然,漆黑。
帐篷内的昏黄熄灭多时,黎夭夭屏息躺在榻上。
当夜已深沉到了更鸟都忘记了鸣啼时,她睁开了眼,全无一丝睡意的眸中,晶闪熠熠。
穿好鞋,轻手蹑脚靠近帐篷的门,自然门外的守卫弟子是不可能懈怠的,她微一叹气,一个手刀过去,快准了解决了右边的弟子,左边的那个守卫正撑大着瞳孔,咦啊啊的要说话,也在瞬然后被黎夭夭一掌拍昏。
几日的休息,她的体力已经恢复,手上的伤也结了厚痂,运气施灵倒是不在话下。
白日里,神缎宗弟子拿下的那个青衫不是别人,正是欲带人从西方突围的陆浅均。
慕阑衫有着自己的打算,亦不削于亲手了结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于是把陆浅均囚禁了起来。
而陆浅均的到来替黎夭夭下定了决心,她要在今夜离开神缎宗的营地,潜入亡城。
夜静的可怕,黎夭夭小心翼翼的踏在沙地上,时而出现几对巡夜的队伍,叫她的脚步,慢了又慢。
她一个闪身,避过门外看守的弟子,急急的冲入关押陆浅均的营帐中,里面却空无一人,黎夭夭心头一惊,有种不妙的预感翻上心头。
她疾步翻身,欲夺门而出时,一团黑色的烟气包围了她。
“咳……咳……”那烟气,如雾如瘴,黎夭夭已屏息,却免不了急咳一阵。
她后退几步,用袖风扇开使她窒息的烟雾。
只见那黑色的迷雾消散处,显出了一个鬼魅的人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收扶心口,惊道:“谁!?……”
黑色的后纱被薄薄的黑气托起,是那人的一身装束。
面上亦是覆盖着黑纱,黝黑晶亮的眼,透着让人不敢多看的冷意!
那人低低的一笑,声音居然是嘶哑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也算有几分胆识的!”
细看眼前那人形容,该是个女人,只是那笑声,说不出的低冷,听的黎夭夭一阵皮麻:“你到底是何人!?”她心中疑惑渐生,这里明明是神缎宗的战营,却无故出现了一个这样的鬼邪之人。黎夭夭甚至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暂缓计划,先唤起守军主意,擒了眼前之人的再说!
“人……”那女人尖利的刺笑一声,周身团绕的黑气大胜:“你看过似我这样的人么!?”
黎夭夭被那黑纱女人状似癫狂的举动,惊的有些心慌,隐约看去,居然发现那黑纱女人居然是没有脚的,全靠黑气托着悬浮而立,再加上那装束,那形容还真有些人不人鬼不鬼:“你……”
未及黎夭夭从惊慌中缓过神,只觉那黑气越涌越浓,迅速的的将她围绕。
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只觉整个人都被黑气倾吐,意识一瞬的丢失,似乎不再属于自己。
再睁眼时,已然是到了陌生的野外。
黎夭夭心头的喘喘还未平复,就看见有一人倒坐在一旁的树下。
定睛细细一瞧,不觉愈加紧张起来:“陆浅均!?……”
黎夭夭一个踉步,跑过去,拍着人事不知的陆浅均:“喂……醒醒!喂……”
“放心……他还有气!”身后那个鬼邪的黑纱女人无比嘶哑的声音响起。
黎夭夭这才意识到危险与恐惧才刚刚开始:“你到底是何人!?有什么目的!?”
“哼……”黑纱女人鼻尖轻嗤:“小丫头,我若有心将你怎样,你还活的到现在么!?”
黎夭夭一阵平复,眼前这女人的修为深不可测,虽诡谲妖邪,倒也真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眼下之计,还是拖延时间,找机会遁走才是。于是她正正心神,道:“那我能问你,你让我活到如今,是为了什么目的么!?”
“小丫头……倒还真有胆有趣!”黑纱女人大笑几声,声音却刺破了黑夜,挠的人心惶惶。
“我不想拿你如何,相反……我是来放你走的!”
黎夭夭心中一敛,摸不清眼前之人的真实想法。
比如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想走的。
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回去救陆浅均。
还有最大的疑问,这个黑纱女人到底是谁。
“不用再想了……不觉得一切皆是徒劳么!?”黑纱女人的眸光一闪,刺向黎夭夭。
黎夭夭一惊,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却踢到了陆浅均的脚踝。
“丫头……”那黑纱女人突然说:“今夜只有两条路,要么走,要么死!路就在脚下,你自己应当知道怎么选!”
黎夭夭一凛,只感觉周围的将将消去些的黑气又团涌了上来,几乎让自己窒息。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幻出髥带,缠在陆浅均的身上,头也不回的向林深处遁去了。
那黑气渐渐的弥散,黑纱女人的双眸眯起,眼中射出的冷光若深夜中的兽瞳,看向黎夭夭遁走的方向。
夜又暗了些许……
“陆浅均!?……陆浅均!?”
“喂……你快醒醒……”黎夭夭一边搬着陆浅均的身子,一边喃:“没想到就一副长骨头也重成这样!”
她拍打着陆浅均的脸颊,终于耐不住,死死的朝他的鼻下人中扣去:“死猴子,快醒醒,再不起来,就算那女鬼没追上来,我也会抛下你,听见没!?你就剩下个死了!喂……你听见么!?”
陆浅均周身一个轻颤,终于睁开迷蒙的小眼睛,嘴巴却是长的出奇的大,抖着食指,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