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垂下,海面儿上的风也逐渐大了起来。
乌云遮住圆月,深邃的海涛一浪一浪的拍打着礁石。
沿着王菁菁坠船的水流,暗沉的海面儿上密密麻麻全是船只,沿着水流而下。船只不计大小,不计种类,少说有百余只。
半空还有军用飞机,这般大的阵势自然惊动了当地政府。
政府来人上了云凌的船,被晾在了一边儿。
东南亚的三大军火商之一,他们自然知道些。上面儿下令要和淡,他们底下的人自然不敢用粗。
云凌操控室的荧幕吼了声:“找到没有!”
荧幕上转瞬而过一片黑沉的海域,随即现出张铭扬和阿琳的面孔,看背景,他们像是在飞机上的操控室。
阿琳摇头:“没有,我们用最新的探测器测过,甚至连活人的影子,都没有。按照下午四点半的水流速度,我们现在的范围,已经超过了物体游动的速度。就算她没有意识,坠入海底,这么大范围的搜索,也应该可以到到她的尸体,我们派下去的潜艇,没有发现任何一具尸体……除非……她已经……进了鱼……”
阿琳差点儿就把“腹”字儿给说了出来,张铭扬握了握她的手,她才又给咽了回去。
云凌的眸子血红,一转面儿,砸在铁皮箱子上:“再找!”
郑虎知道自有老大的脾气,这个点儿还是不要戳他的好。云凌瞟了眼立在一边儿的两个政府人员,冷森森的说:“我已经给你们上边儿打了招呼,你们还来做什么?滚!”
两人吓傻了,平时中饱私囊,油水灌肚,哪里受得了这般惊吓。
两人能上船,就已经鼓足了勇气。
两个官员是修过中文的,又知道黑道的那些残忍手段。
吓的连滚带爬的,下了船。
海面儿是被大波的船只占领,导致周边儿的渔船只能绕道而走。
辛森今天头一回出海,两个十多岁的儿子跟着自己上了船,以为可以风风顺顺的捕到鱼回家,哪里知道突然有这么多的船只涌进这片儿海域,上空又是隆隆的直升机,吓的她带着两个儿子驾着船,靠着礁石边儿上走。
天还没有黑,他们的船便卡在了礁石的缝隙里,幸好没有撞破船,否则他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小心翼翼的倒腾了两个多小时,渔船才缓缓的从缝隙里驶了出来。
两个小儿子已经冷的直哆嗦,她摸了摸小儿子头:“乖,马上就到家了。”
小儿子点点头:“妈妈,我和哥哥帮你划船,你休息会。”
辛森欣慰的点点头,一偏头,看见礁石中间卡着什么的东西。
她让大儿子把船灯照过去,大儿子眼神儿好,吼道:“妈妈!是人!是个人!”
辛森让两个儿子帮忙,将船划了过去,自己单脚踩在礁石上把卡在礁石上的人给拉到了船上。
似乎力度有点儿重,那人身上的伤口被撕开,疼痛感让她恢复了稍许意识,闷沉咳了几声。
小儿子:“妈妈,她还活着!”
王菁菁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润湿的木板上。
肩胛的子弹已经被取了出来,肩上是不知涂抹了什么药材,感觉凉丝丝儿的,疼痛感,没那么强了。
背部也受了伤,像是被什么粗劣的东西给刮开的,好在不是那么的疼了。
噔噔噔,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端着碗黑不溜秋的汤药,踩着木地板到了王菁菁跟前。
少年扶着王菁菁坐了起来,熟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叹了口气:“烧终于退了。”
王菁菁一愣,打量着眼前这个儿鼻梁高翘,浓眉深眸,睫毛长翘的少年,问他:“你会中文?”
少年点头:“我妈妈是中国人。”
少年将药递给王菁菁,端正的盘腿坐在她的跟前:“幸好妈妈在巴颂婆婆那儿取了点儿罂粟,这才镇了你的枪伤,你快把药喝了。”
王菁菁小脸苍白,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端着药碗泯了一口。
药又苦又臭,王菁菁只泯了一口,便受不住药味儿,一口喷了出去。哪知这一用力咳嗽,药汁儿呛在了腹腔,伤口一阵裂痛,手一抖儿,碗碎在了地上。
少年看着地上的碎碗,眼眶一热,喉咙滚了滚,终是什么话没说,拾了地上的碎片儿,出去了。
再进来的时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妇女的五官很精致,就是眼角下多了几丝岁月的痕迹。
女人端了碗水递给她:“来,喝点儿水。药洒了,只有等明个儿,我才能上山去摘药草,你先喝口水,来。”
王菁菁的脑子裂裂的疼,接过水咕哝咕哝灌入了喉中。
王菁菁问她:“大姐,今天是几号?”
女人微微一笑:“八月四号,你迷迷糊糊的,在我这里呆了近半月了。”
王菁菁胸口一紧:“半月?”
半月?二少爷……这个半个月,有没有找过她?
不会吧?
小说剧情如今崩成了这样,她又多了一个身份。
而这个身份竟是个卧底,像二少爷要那样的人,一定不会饶恕她。
没有杀了她,算仁慈了吧?
可是……她从船上跌下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二少爷也跟着跳下来了啊?
他应该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吧?
王菁菁一味儿的胡思乱想,辛森已经出了房间。
她在房间愣坐了半晌,才起了身儿,半扶着墙,到了门口。
辛森正蹲在院子的火堆边儿煮饭,两个少年乖巧的蹲在一边儿。
王菁菁想走过去帮帮忙,毕竟自己白吃白喝,在这里昏昏沉沉躺了足半个月。
却听方才给她送药的那个少年说:“妈妈?那个姐姐把药洒了,好可惜,浪费了药引子,那个药引子,够的上我和弟弟吃一条鱼的钱了。”
辛森摸了摸大儿子的头:“没关系,妈妈明天上山采就是了,姐姐是从妈妈的家乡来的,是妈妈的半个亲人,你们也要照顾好姐姐,知道么”
弟弟眨巴着眼睛问:“妈妈,那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吃鱼肉么?”
辛森转面儿又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鱼给姐姐吃,姐姐身体不好。”
弟弟一脸委屈的低下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看的出来,他们一家,吃条鱼很是不容易,否则年纪稍小点儿的男孩子,不会那么失落。
也看的出来,那碗被她洒掉的药,很金贵。
她心里一阵犯酸,很是懊恼。
吃饭的时候,小桌中间只摆了一碗鱼汤,汤里的鱼不大,巴掌长。鱼汤里基本没有放什么作料,隐约可以看见根儿绿色的菜……可以说,更像草。
辛森拿过碗,将整条鱼挑在了王菁菁的碗里。
王菁菁有些感动,在克里将鱼分成四份,将鱼头挑给了辛森,将中间的肉分成两半分给了哥哥和弟弟。
王菁菁见他们三个不肯下筷子,笑了笑:“我不喜欢吃鱼,喜欢喝汤。”说罢,她尧了勺汤在自己碗里,小喝了口,却是难已下咽。
浓郁的草药味儿,瞬间充斥了她整个鼻腔。
辛森解释说:“这是按照药膳的方法煮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外。”
王菁菁将汤水咽下,问她:“那你们怎么喝的下去?我……真不好意思。你放心,等我找到了二少爷……等我身体好了,一定赚钱把钱还给你们。”她现在有些心虚,她不知道,云凌是否还记恨着她,是否会原谅,她的那个身份。
辛森放下筷子,看了眼两个孩子,说:“不,我只要小姐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菁菁看着她坚决的模样,问:“什么条件?”
“小姐中了枪伤,头上的发饰、手上的腕表,和身上的衣物,没有一样是便宜的东西。小姐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我只想小姐,带我和我的孩子,回家,回中国。”
王菁菁手中一顿,半晌才说:“好,我答应你。”
这样一提,王菁菁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她将腕表、发夹取下来,交给辛森:“这些东西虽然浸过水,但好在没坏,只是这发夹,不知道在哪里撞碰到,掉了两颗钻,不过应该也值不少钱,你明天拿去卖掉,能卖多少是多少,相信那些钱,够我们好好生活一阵子,和回中国的路费。”
辛森看了眼两个孩子:“你们两先回房。”
两个孩子便放下筷子,乖乖的回了房间。
辛森说:“不光是路费的问题,如果被他们的父亲知道,知道我有带着孩子们离开的念头,会……生生的打死我。”
王菁菁皱眉:“他们的父亲?在哪儿?”
这时候,辛森的小儿子气冲冲的跑了出来:“我没有爸爸!”
辛森喝了小儿子一声:“进去!”
辛森叹了口气:“他们的父亲……在镇上的酒吧里,有两个月,没有回来了。所以,我们得挑个时间走,不能让他们的父亲撞上,不然,我们谁也走不了。”
王菁菁皱眉摸了摸辛森的手:“不怕,你先去把我的腕表和发夹拿去镇上换些钱,我们再慢慢计划。”
辛森点头,收了腕表和镶钻的发夹。
王菁菁休息了近一个星期,辛森的药很管用,伤口愈合的倒很快。
辛森说,她曾经是一名中医,十几年前,来泰国游玩,财产被骗了个精光。后来被人贩子,卖给了她现在的老公。
她在家里是极没有地位的,丈夫几乎天天虐打她。后来有了孩子,丈夫才收敛了些,她自己教孩子中国话、写字、医术,就这样受了十多年。
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了王菁菁这么一个机会。
林婉仪前半月,收到了李辰的信息,说是要一笔钱去收买当地的势力,去对付王菁菁。
林婉仪不差钱,如今听见王菁菁三个字眼儿,便恨的牙痒痒。索性听了李辰的话,带着一大笔钱来了泰国,她等了一个星期,再也没有等到李辰的消息。索性她找了个当地有势力的毒枭,打听到一些消息。
这个毒枭曾经和李辰合作过,在市里走过些货,因此林婉仪便轻易的搭上了这根线。况且,她有足够的钱。
这个毒枭在当地还是有些势力,且云凌那么大范围的搜索寻人,他自然也收到了些风声。
林婉仪知道王菁菁和李辰坠船,第一直觉告诉她,王菁菁没死,否则,云凌早便捞到了尸体。
林婉仪答应给大毒枭一些好处,借了点儿人手。她自己带着人,沿着海域附近的镇子寻找。
或是女配和女主天生就是冤家,世界再大,也能遇见,这是不变的黄金定律——
王菁菁跟着辛森上镇子采购东西,却被坐在饭店二楼吃饭的林婉仪给一眼瞟见,王菁菁的模样,她林婉仪不要太熟悉。
另一边儿,雷胖子将王菁菁的发夹和腕表递在了萎靡不振的云凌跟前:“老大……这腕表和发夹……是从那片儿海域东边镇子上,一家首饰店里找到的。老板说,这首饰是个中国女人拿去卖的,指不定就是嫂子!”
近半月来,他都不曾好好吃过饭,没有过什么精神。
云凌豁然站起身子,死拽着雷胖子的衣领,眼中放着希望的光芒:“目标给我锁定,大范围的找!”
雷胖子正要退出去,云凌又说:“把阿卡带上,应该能帮的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