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马车内,一男子面朝内侧躺着,一手托着脑袋正在闭目养神,而相比较他的悠然,蜷坐在角落的女子显然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玄无牲,你能不能坐起来。”忍了四天,藤菲菲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这马车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同时平躺正好能占据全部空间,可还有行囊啊,这少爷一个人就占了一半的地方,剩下那个可就可怜了。
“不能。”玄无牲眼都没睁,自然无视被拒绝方喷火的双眼。“躺着比坐着舒服。”
“真聪明……”藤菲菲看着那张陶醉中的脸努力调整呼吸,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要杀等他治了爹的病再杀……
“你也可以躺下来。”他仍闭目,拍拍旁边的空地。
“不用了,我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掐死你……
这玄无牲倒是把眼睁开了,朝她忽闪忽闪眨了两下,眨的她一阵皮麻。
“好吧。”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做了多么大的让步,以在藤菲菲眼里完全是慢动作的速度坐了起来,倚在马车上,两人一边一个,开始大眼瞪小眼的消遣游戏。
忽闪,忽闪。
这次藤菲菲又输了,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你还是躺下吧……”
这个提议对玄无牲来说属于反复劳作,所以他准备拒绝,还没开口马车忽的一个急刹,整个车内剧烈一震,两人差点成为共同翻下车的伙伴。
两人相视一望,都奇怪出了什么事,外面便自动传来了答案。
“把车内的财物都给大爷留下!”
藤菲菲看着玄无牲眼珠一转:打劫的?
玄无牲抿嘴笑着,眨巴了两下眼:怎么办?
“大爷啊大爷,天地良心啊,小的也只是被雇来赶车的,这车内的人和物,可与小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要跑回去报信!”又一个声音传了进来,但不是起先那个大汉。
藤菲菲皱了下眉:他们人数似乎不少。
玄无牲用手比了一个五。
这边眼睛一瞪:你知道?!
玄无牲眨巴眨巴眼睛,吸吸鼻子:用闻的就知道了。
藤菲菲使劲控制自己别笑出声来,也朝她眨下眼:你当自己神犬啊。
玄无牲撇了下嘴:我的味觉和嗅觉媲美那动物。
这藤菲菲倒是不怀疑,起码‘胃觉’方面她见识过,所以嗅觉也应该不假。
外面一直吵闹,那些人似乎不打算放过车夫,看来是真的要谋财害命,连车夫都不放过,何况是他们。
藤菲菲看了下车内的行囊,其中一个里装满了自古翠林一路拣来的银锭,本打算到大点的城镇兑换成银票的,这下可成了大麻烦。
玄无牲揪揪她耳旁一缕落发,示意回神。
现在怎么办?他看看她。
藤菲菲想了想,似是下了些决心,玄无牲正在研究她这个深刻表情的意思,只见这姑娘已经将两手伸向自己,一手攥着一缕自己额前的长发,使劲向下一拉……
“啊——”
他有点明白地晓寒为什么不惜违背伦理道德也要把头发剪掉的原因了。
外面人已听到里面的声音,暂时安静了一下,玄无牲看到藤菲菲朝自己胜利的一笑,按下他的肩膀随即跳下车去。
几个大汉见跳出来的竟是个姑娘家,都是一愣。而藤菲菲看到对面的大汉果然是五人,也是愣了一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不打紧,车夫可哭了:
“姑娘别再是吓疯了吧,这下更没人为小人作证了。”
还提着他衣领的大汉第一个回神,顺手把他扔到一边,转而面向藤菲菲:
“你,一边站好,待兄弟们把车上东西都搬出来再收拾你们。”
后面四人随时待命。
“我们没打算在此地落脚,就不劳烦各位大爷帮忙搬行李了。”她一笑。
那带头大汉脸一沉,随即咧出一个冷笑:
“你想反抗?”
“咱们一行人既无财又无色,实在没什么值得反抗的,只是怕耽误了大爷们的时间。”她赔上笑脸。
那大汉哼了下,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密不透风的车:
“无色倒是真的,不过是否无财,可不是你能说算的。”
身后四个壮汉一阵低笑。
藤菲菲不理他们,竟自估算着自己的胜算,如果是一两个还不成问题,但对方显然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而且看样子也都有些功夫,不然不会大白天的就公然抢劫。
“怎么样啊小娘子,反正女人嘛,蒙住脸都一样。”那带头人看她没有反应,笑得更有些得意。
藤菲菲眉一皱,从一开始就不该考虑,死了都比落他们手里强,玄无牲啊,我可是尽力了,你自己就听天由命吧。
爹,女儿无用,要先您老人家一步了。娘,女儿不孝,没能圆您抱孙子的梦。小翠,枉费你对主子一片忠心没能和你见最后一面。花花,阿狗……
正当她在冥思苦想是否还有落下的人时,身后马车内探出一个头。
“菲菲。”
“等一下。”门前的老槐树啊,你从小看我长大,我从没给你浇过一次水……
“菲菲。”
“别闹。”屋顶上建巢的喜鹊啊……
几个大汉反应了半天才回神,为这颗突然出现的头颅,说实话,这比那女人有看头多了,只可惜是个男的,而威猛无女人缘的男人最恨的就是白面书生却美女成群的‘木头’,也就是眼前出现的这位,简直太典型的,让他们想不气的牙痒痒都不行。
“你!”大汉打手一指。“下来!”
这一吼藤菲菲也明白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出来了。”语气没什么起伏,她一向用眼睛杀人。
玄无牲慢悠悠的踱步下车,对他一笑:
“我想问你,干粮在哪个包袱里。”一个一个找太麻烦了。
藤菲菲转而看向眼前的绿面五雕塑,如果这是玄无牲的报复方法,那么不可否认,太见效了。
在后四人的推举下,为首的大汉指着他张开嘴,却半天就是说不上一句话来。
“你这软脚虾,是瞎了还是聋了。”背影一号小声在自己老大身后说。
“啊……对!你这软脚虾,使瞎了还是聋了!没看到大爷们站在这吗!”老大提了提士气,清了清喉咙。
对任何男人都一样,有些话是不能激的,玄无牲看着眼前五人有趣的表情,微微一笑,效果基本维持在倾国倾城的程度左右:
“‘软脚虾’说谁呢?”
“软脚虾说你呢!”老大被视线迷惑了双眼,随之说出不可挽回的话。
而后反映过来的他,脖子胀红,只恨自己没多读几年书,更恨自己没多杀几个读书人。
“老大,该发怒了。”背影二号在身后小声提醒。
老大冷哼一声,早把目标索在了玄无牲身上。
一直在忍笑的藤菲菲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摸了摸腰间的软剑。可能是玄无牲的反应洒脱的过了头,她还是不得不抽空疑狐的瞄了他一眼。
虽然不大可能,但自己万一犯了很多人犯的‘人不可貌相’这一点,搞的最后自讨没趣,那就丢人了。
“喂,你会武功吗。”她手握藏于背后的剑柄,余光一直注意着前方五人的行动。
“不会。”玄无牲笑了下,异常平静。
“确定不会?”越看越可疑……
“丝毫不会。”玄无牲答的很有志气,不会就是不会。“小心。”
话未落,藤菲菲已抽出腰间的软剑,直挡住大汉落下的一刀,整个人也顺势向后一跃。
对方几人对于这个情况倒是感到些许意外。
“好啊,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有底气呢,有点本事!”为首的大汉呵呵一笑,眼里满是挑衅。“兄弟们,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