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无牲坐着软轿在县城里无目的的闲逛,寻觅街道上值得停留的食品。藤菲菲则拒绝于他同行,径自去准备启程用的东西了。
原来银子是这么有用的东西。玄无牲嘴角含笑,看到什么就指一指,轿夫停下,旁边的人一路小跑的给他买回来放在专用的车子里。
这种生活,似乎也很不错。
两个轿夫和一个跟班从来没见过这么难伺候,而又出手如此阔绰的爷。半个县城都让他们踏遍了,这轿上的人依旧一边吃着各种东西一边这指指那点点。随着他不停止的往嘴里扔东西,这轿子可是越来越重。
“嗯?”眼睛一扫,似乎发现了什么,玄无牲眼前一亮。“停一下。”
轿夫听到命令,连忙把轿子‘恭敬’的一扔,两人就坐在地上开始喘大气。
玄无牲没动,依旧坐在软轿上颇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原来是这个县城最大的人家门前此时围起了一堆人,在看同一出戏,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女人正欲离开,但小腿被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死死抱住,那男人甚至不顾年龄脸面的跪在她身旁,两手死抱住人家姑娘一条腿不放。
“那不是刘老爷吗?!”轿夫也远远的看着热闹,一下就认出了其中一个主角的身份。
“还真是的,县城最富的刘家老爷,怎么跟个姑娘在大门口拉扯。”随从也惊道。
他们一个是跪在地上哭得可怜,另一个高高在上一脸不屑。
玄无牲托着下巴,只看那高高在上的女人。
简单来说,所有形容美女的词语堆放在一起,就是这个女人的外形了。
“真巧。”他笑了笑,还是决定去打个招呼。
那边戏演的正是高潮。
“姑娘,姑娘,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你就应了老夫的请求吧!”那老爷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哭丧个脸,怎么也不松手。
“本姑娘就是看不上你这个‘面子’,快放手!”那女子瞪了眼他满脸的皱纹,语气很是不耐烦。
“只要你家公子肯为小女画张丹青,要什么老夫都给啊!”对方不死心,这话他已经说了最少二十次。
“我家公子不缺府上那点东西,叫令千金自己画自己吧。”她冷哼。
“姑娘……你这是……”老爷一时无语。“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家公子黄卯然向来只画美丽的女子,现在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我刘家,这传出去叫老夫的女儿还如何嫁人啊!”
“哼,是你那千金自信自己有张貌若天仙的脸孔,我才来的,现在受骗的是本姑娘!”
“姑娘你也明白,凡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个不想让你家少爷一画,以正身份的。”那老爷显得很冤枉。“小女虽并非貌若天仙,但也算清甜可人……”
“我家公子口味重,对清甜的不感兴趣,你还是另请高人吧。”女子双手环胸,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姑娘又说笑了,被你家公子拒绝的姑娘,哪还有画师敢画啊。”老爷叹口气,似乎在作最后的挣扎。“要不半张?画个侧脸也好啊!”
这话一出,女子一个轻笑:
“老爷可看到本姑娘我这张脸了?”她指自己。
老爷脸红了下,点点头。
“我家公子的标准就是,容貌在我之上者,画。不及我者,死。”她甜蜜的一笑。“你可觉得令千金容貌在我之上?”
老爷摇摇头。
“那就放手!”她一怒,皱眉的样子都这么美。
老爷依旧摇头。反正刘家的脸也丢尽了,但是丢脸而达到目的和丢了脸又没达到目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姑娘运了口气,准备使出绝招。
“卯然。”
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哪个不长眼的这么不会看情势,转头一看,完全没有声息已经站在自己身旁的男子:
“妈的玄无牲?!”
声音之大,嗓音之高,围了几圈人都能听到,问题是,那声音,是个男子的……
这‘女子’警觉自己刚犯的严重错误,先不管那依旧一脸温笑没事人一样的男子为何会出现在这,先救命要紧,要不传出去他黄卯然以后就别混了。
“‘妈的’?”玄无牲挑眉,除他外的人都还处在震惊中。
“嘿嘿……,三师哥~”黄卯然立即换上娇嗲的女声,拉着人家胳膊荡来,荡去。
“卯然,我一直不知道,你原来是个人妖。”
娇嗲声停止,就知道和这木头使这招没用,黄卯然放弃。好在玄无牲只是块单纯的木头,还没到朽木的境界。
欣赏完黄卯然又恼又怒的表情在这‘美女’的皮下展现,玄无牲满意的扬了扬嘴角,点了点头。
在场的几十双眼睛,只有黄卯然看到了,在瞬间玄无牲的左手多出了一根筷子长却比发丝还细的针,他轻轻拍了拍刘家老爷的肩膀,好像是单纯为叫他回神,那针已在不觉间准确的插入了他的穴位中,一切只是瞬间发生,当玄无牲的手离开他肩膀时,那针也不见了。
“来,‘姑娘’,与为兄一同到对面茶楼一聚。”玄无牲笑了笑,便牵起那‘女子’的手,而对方倒也给面子,回他一抹绝对超值的笑,整个人粘在他身上挤出了人群。
“周围的看客怎么办。”‘她’在玄无牲耳旁假意笑着说,当然,是用自己本来的声音。
玄无牲回她一个地晓寒似的的微笑:
“你觉得,当事人都不记得的事情,外人宣扬有用吗?”
听他的话,黄卯然了然的挑起眉毛。
果然,他们离开不久,那刘老爷就回过神来,奇怪的看了看自己,不明白为何他会跪在这里,那画师的婢女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应该赶快去哄女儿才是,想着就急急忙忙跑进了家门。
“你真是个可怕的人。”黄卯然假惺惺的叹口气,说的却是真心话。
他们师兄弟四人,老大天辰子性情最让人捉摸不透,老二地晓寒脾气火爆却有一颗很好用的头,而他应该是四人中武艺最强的,但要论破坏力,还是远不及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书生。当时他说要隐居,他们三个着实的松了口气,因为玄无牲要有心,能把这个江湖玩成什么样是他们想象不到的。说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这才是重点。
他光是隐居就已经为自己扣上许多惊人的头衔了,这一被‘放出来’还得了。
“嗯……”玄无牲想了想。“我这趟应该算是‘出诊’。”
听闻,黄卯然脸上那层精致的假皮险些脱落。
“这么说来,大师兄说你是自己出来的,原来是真的。”他僵硬一笑。“我以为是他为了自己的招牌而胡说的呢……”怎么也不相信,这个走路都称为体力劳动的人会从那林子里出来……
“你见到大师兄了?”他看看黄卯然,帮他把耳边裂开的皮肤贴好,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易容成一个女人。
“嘿,我们好歹都是经常出入‘富贵人家’的人,偶尔还是能碰面的。”他笑。“说来,为什么我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你们都能认出来呢。”
这才是他这个易容高手最郁闷的事。
“闻出来的。”玄无牲想了想。“至于大师兄,他一向深不可测。”
“是啊是啊。”黄卯然也点点头,想他变过无数张美女的面孔企图接近天辰子,结果死状一个比一个惨……,那人果然深不可测。
“卯然。”玄无牲摸了摸肚子。“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他又饿了。黄卯然立即明白过来,但还是婉言拒绝:
“不了,我刚来时城外有十几人在烤鸽子。”想起那景象他就反胃。
“烤乳鸽……,似乎不错。”玄无牲捉摸着,抬头看天。
“你不是也想打人家的信鸽吃吧。”
“信鸽?”原来鸽子还分能吃和不能吃的。
“可不是么,我亲眼看到的,那可怜的鸽子,刚打这飞出去就让他们给打下来了。”黄卯然径自说着。“可能是那消息没什么用,那些人一生气就把那鸽子给烤了,十几个壮汉分一只啊……”
那场面严重的违反了他的美学,估计一个月内都吃不下肉了。
“你说,刚飞出去的?”这玄无牲好像和什么东西联系起来了。
“嗯,那些人说什么‘报平安也至于飞鸽传书,浪费他们时间’。”黄卯然看玄无牲竟然将手从肚子上移开,转而思索什么了,这问题很严重,他可不敢怠慢。
“啊,我明白了。”
“那鸽子有问题?”黄卯然看他。
玄无牲并没回答,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和煦的一笑:
“卯然,帮我找菲菲。”
“‘飞飞’?‘飞飞’是什么东西?”黄卯然看着那另所有师兄弟头疼的温暖笑容,这家伙莫不是真想吃飞禽了?
“菲菲是个女人,她可能被劫持走了,你去抢回来。”玄无牲继续拍他肩膀,加深温柔政策。
“你要我去找一个女人?!”同样是‘女人’的美女惊呼,惹来街上更多人的侧目。
“嗯,没时间了,快去。”
黄卯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某人手上最具威胁性的部位正轻轻碰在‘她’那细滑的颈部……,搔来搔去……。
“你会帮我找菲菲的,对吧,小师弟。”玄无牲歪头,笑。“因为你会武功。”
黄卯然由里向外哆嗦了一下,他的武功只被这人用一个‘会’字就形容了,这简直是侮辱,不过单从皮外表情来看,这个笑容真是美……,嗯,回头要画下来。
“我……,我又没见过什么菲菲,你知道她在哪吗。”眼角不停的瞟脖子上那具有威胁性的东西,儿时的恐怖记忆浮上心头……
“在城里或城外的某一个地方,和很多人打架的就是了。”玄无牲很高兴,他这是同意了,有个师弟还是挺方便的。
“城里或城外的某一个地方……”
“嗯,我相信你。”玄无牲一句话就堵住了对方未出口诸多抱怨。
“好,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我黄卯然‘城里’‘城外’的找。”他咬咬牙,使劲地咬……
玄无牲想了想,望眼眼前的茶楼,唉……
招手把一旁一直在等待的轿夫叫来。
“我也去看看,看你难得展现的‘风舞’。”
玄无牲说着,慵懒的坐上轿子,说了句让轿夫腿软的话:
“咱们在这‘城里’‘城外’随便转转。”
哇呀,真的假的?!黄卯然瞪大眼看着那轿上优哉远去的男子,这还是他那个连剪指甲都嫌麻烦的三师哥吗?!
他很有自知之明,武功在他眼里只能用‘会’字形容的自己,绝没有那个魅力惊玄无牲的大驾,那么剩下的就是……
黄卯然转念一想,提了口内力,下一刻如一阵扰乱街道的红色狂风,瞬间消失了踪影。街上卖字画的忙着捡被这妖风吹散的字画,却无一人看清这发起者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