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低头上前给陆海群奉茶。陆海群一向不喜欢在他交代事情的时候有人打扰。必竟这位是天下第一美女,也因能够与心仪的圣女重逢,心中高兴所以没有动气。端起茶水,有人急冲冲来报:“教主!不好了!九玉宫宫主……不!是夫人,悬梁自尽了!”
“什么?”陆海群身体一弹,跳了起来,茶碗落地。
凤儿从袖中抽出一柄事先准备好的短刀,刺向陆海群。短刀未至,她的人已经毙命于赵飞龙的剑下。
“表妹!”
李昌生大呼一声,抓住赵飞龙的手臂,目现杀机。咬牙切齿地道:“你……”
赵飞龙面无表情地道:“我只知向教主尽忠,女人……天下多得是。”甩开他的手,追随陆海群的身影去了。李昌生伏在凤儿尚暖的身体上失声痛哭。
陆海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双双,而现在她的人随风而去,就算他雄霸天下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即无人欣赏也无人喝彩,一切都成了虚幻。
又有人急速来报:“教主!教中有人造反!梁宝山等人已经被人救走!”
陆海群抱着叶双双的尸身吼叫道:“别来烦我!”一掌劈去,来报之人,命丧当场。赵飞龙看在眼中,不由得阵阵心惊,连退数步。
马蹄踏着月色不停地奔跑。车夫丝毫不敢减速,将马鞭在半空中甩得“叭!叭!”暴响。车上更是上下颠簸得厉害。幸儿挑起车帘,探出头来道:“小姐吩咐了,我们走得慢一点儿,别累坏了马匹。”
车夫抖胆问了一句:“小姐有没有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幸儿回头看向车内,只见风雨云人还在沉思中,不敢打扰。转过身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小姐不说停,你就不要停。”小姐正烦恼着,谁打扰了她,准讨不了好去!随主人的忧郁,幸儿也禁不住叹息起来,望向车窗外移动的景色。突然嚷道:“瞧!那是什么?小姐!光,一道蓝光!”
风雨云顺着幸儿手指方向望去,唤车夫停下,带着幸儿向蓝光闪动处寻去。蓝光正向这边奔来,到得近处才看清是一匹白色骏马。幸儿惊奇地叫道:“哇!好漂亮!小姐!”
风雨云道:“它叫夜蓝光。”
幸儿道:“小姐认得它?”夜蓝光求助地望向风雨云,用嘴拉了拉她的袖子。
幸儿欢喜地摸着它的狮鬃:“既然被小姐撞到,那么它就是小姐的了。”夜蓝光向南行去。
风雨云道:“为什么不见他的主人?我们跟着它。”
一株槐树下,它的主人王君琦不知是死是活地倒在地上。白驹在他身边停下,拉扯着他的衣袖。
风雨云道:“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幸儿感到恐惧,道:“为什么是我?”但小姐有令不敢不从,只有背过脸,不去看他,伸手摸了摸。叫道:“死掉了!手上冰冷,怎么会是活人?”
风雨云俯下身去,仔细地看了看道:“他没这么容易就死!也不见他有什么致命伤!”一摸之下,果然全身冰冷,但身体尚软。再仔细一摸,脉搏极弱,若有若无。道:“他还活着,刚刚还想着他的死活,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马车仍漫无目的的走。幸儿凝视着王君琦好半天,开口道:“小姐,他还有救吗?”
风雨云痴痴地望着孤月道:“他的内伤早已恢复了十之八九,要命的是他体内之毒。他中的是一种罕见剧毒。不!是两种,可能还有更多,简直糟透了。”自言道:“金针神医不是正在医治他吗?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幸儿看着这位昏迷不醒的公子,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心里越喜欢。忍不住问:“小姐,他是什么人呀?我看他……有些像王孙贵族。简直就是个白马王子!”
风雨云没有理会她的话,心想:“他一会儿是杀人不眨眼,受万人唾弃的王君琦,一会儿又是人人敬重的少侠延昭雪,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幸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我们真的要走到天明吗?”风雨云因为心情极差,所以带着幸儿离开大队人马,离开巫长老的视线。以巫白术的忠心,定会派人暗中保护,所以她才无休无止地非要走到天明不可。幸儿又问一遍,“小姐,我们真的要走到天明吗?”
风雨云看向奄奄一息的王君琦道:“本来是的。不过现在要马上找个落脚的地方。”
幸儿如获重释地露出了笑容道:“终于可以有地方休息了!”她早已疲惫不堪,恨不能马上钻进被窝美美地睡上一大觉。
风雨云却无情地道:“你不能休息,他还需要人照看。”幸儿扮个鬼脸,笑意全失。风雨云接着道:“不然你就将巫白术找来,让他替换你。”
幸儿伸长了舌头:“巫长老是什么身分呀!只有他吩咐我做事,我哪敢使唤他?再说我们已经和大队人马分开,我到哪里才能找到巫长老的人呀?”
风雨云扳起脸来道:“临行前巫长老都向你交代什么了?别以为我人在车里就什么都听不到!外面跟踪而来的,不是巫长老派来的人那就都杀光好了!反正不知是敌是友!”
“别!”幸儿一紧张,知道露出了马脚,将话收回。
风雨云道:“若不是看在傻小子快要撑不下去的份上,我非驱车走个三天三夜,累死外面那群阴魂不散的!”她越说越气。
幸儿道:“巫长老也是为了小姐你好啊!”
风雨云道:“我是什么?是教主还是囚犯?难道就没有自由了吗?寸步不离地看守着,真怕我逃了不成!”
幸儿只好低头道:“幸儿知错了,都是幸儿不好!”其实风雨云胡闹惯了,总会惹出乱子麻烦出来,由其她现在已经是教主的身份,一言一行都是举足轻重的,绝不能有半点儿差池。
马车赶进客栈,幸儿守在外面,直到巫长老露面才敢跟进去。巫长老为王君琦诊视过后道:“他中的是两种罕见剧毒。一种是沾者立时毙命的烈性毒,但他现在并没有死。而另一种是属于慢性剧毒,现在已经蔓延至他的七经八脉,在他体内根深蒂固。按理说就算他不中另外一种毒,生命也延续不了几天了。他之所以没有马上毙命,是因为两种剧毒在他体内相冲相撞,互相抵制。若不是他身强力壮,又有深厚内功护体,在一呼一吸间自动调节体质机能,只怕早已凶多吉少。”
风雨云迫切地问道:“那他有没有救?”
巫白术摇首,不敢枉下断言。道“这还得看金针神医怎么说。
风雨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没救了吗?”
巫白术道:“这个很难说,他体内的两种剧毒能互相抵消中和也说不定。是不是这样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风雨云道:“费话这么多!去把什么天山雪莲,千年的人参、茯苓,通通给我找来!没有就到皇城中去盗!不管怎样,总之我要让他活!不要他死!”
巫白术为难道:“教主,这些都是稀有之物,一时间要我到哪里去找?就算找来,只怕他的命也托不了几日了,怕等不及呀!”
风雨云任起性来。道:“我不管!总之他要是死了,你们东西还没有给我弄来,我要你们提头来见!”巫白术拿她没有办法,只有且先应下,教主说话不能全当真,可也不能不办。
幸儿道:“小姐,王君琦是小结盟的盟主,小结盟又是来自五湖四海,四方八方。我们向他们求援,说不定能找到解药。”
被她一提醒,茅塞顿开,“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马上把王君琦的事传告给他们,请他们务必尽快想办法。”
此事一夜传出,梁宝山拿出一只锦盒,交给弟子郭武成,道:“这只雪芝长在苦寒之地。长得极小,却也极为珍贵,吸收日月精华千载有余,你拿去给王君琦。”
郭武成道:“可是师父您的伤……您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好,还是您留着用吧。”
梁宝山道:“他一人身系天下整个武林的命运。尤其是我们三兄弟只留下他这一条命脉,定要不惜任何代价,保住他的性命。去吧!”郭武成点点头。
雪山灵猿拿出了冰雪莲,小结盟从各派各门中收集了无数独门密制解药。天下之珍稀名贵药材尽数送到风雨云面前。风雨云是半喜半忧,她自己并不懂得什么医理,药理,好的东西太多也会变成不好,这点儿道理她还是明白的。总之现在只能将王君琦死马当成活马医。可王君琦服下无数稀有药材,仍不见起色,那些药物对他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他的人仍旧气若游丝,若有若无。金针神医也拿他没办法,束手无策。急得风雨云几呼快要疯掉了。祈求神明也无济于事,众人的祈福也无用。
风雨云操起一根烧火棍,狠狠地抽打着毫无知觉的王君琦。发疯地道:“快醒来!醒来呀!你的凤儿死掉了!你的爹娘也没有了!你父母的仇要有人去报!你这不孝子!起来!你不死不活的害人为你担心!你吃尽了天下圣药,还不见好!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干脆!你不是说你是不死吗?给我起来!”
幸儿见状忙阻止:“小姐,你疯了!你想打死他吗?他的生命已经是那么脆弱了,你就饶过他吧!”幸儿的话阻止不了她疯狂的举动。
王君琦咳嗽起来。风雨云丢了棍棒道:“是他吗?刚才是他出声吗?我没有听错吧?”
幸儿道:“他咳的还蛮有力气的!看来是死不了了!”
王君琦突然起身,趴在床沿边“哇”地张口大吐。吐出一大滩黑色血水,臭气熏天。风雨云与幸儿忍不住,逃出门外,大吐不止,呕吐过后只感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金针神医大喜道:“他将体内余毒尽数吐了出来!看来是死不了了!”再去把脉,脉像沉稳有力,确定道:“真是吉人天相!他没事了!”
风雨云愣愣地站在那里,口中喃喃道:“他没事了!他活过来了!”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两行清泪忍不住夺眶而出。